进了房,长舒便问:“二叔就这么放你下山?”

容苍摇头,笑得十分滑头:“我留了个分身在那。”

长舒挑眉:“分身?”

“我师傅教的。”说到这个容苍便来了精神,“二叔也会呢。长舒你不知道,我原以为蓬莱那处该是英雄辈出的门派,再不济人气总要有些。谁知去了才知道就一个糟老头子,教完二叔又教我,拢共就我们两个徒弟。我说长舒这般超凡脱俗,二叔为何会如此聒噪,原来尽是跟那老头子学去了。俩人跟亲父子一样,谈吐举止不说,连做事都惯使左手。”

长舒一面听容苍喋喋不休地念叨,一面走到窗边用叉竿支起窗户,他们的房间位置靠街,朝南面望去,穷目之处正是巍峨皇宫。此时灯火通明,依稀可见绰绰人影。帝皇家的住处,置身于龙气蒸腾,喧嚣繁华的皇城,那种从砖墙中溢出的庄严肃穆,却好似被一份诡异的压抑与寂静笼罩着。

容苍已站在长舒身侧:“长舒今夜便要去皇宫?”

“嗯。”长舒放下窗户,若有所思,“皇宫内,确有我族中人。只是皇城不是别的地方,不能随意出手。况且不知躲匿在宫中那只幻妖是何情况,在人界帝皇眼皮子底下作祟,怎敢如此猖狂。加之韩覃所说的棘手鬼魂,二者不会那么巧撞在一起。皇宫广袤,我需得找个身份在宫内待上一些时日,探出那只幻妖何以藏身,此事方能有些头绪。”

容苍道:“那我同你一起。”

“此妖不是小妖,看这妖气怕是有数十万年的修为,放在烟寒宫,也少有人能与之匹敌。”长舒看了容苍一眼,“只怕到时候出了事,我无法护你周全。”

“我不用你护我周全。”容苍道,“让我跟着长舒就好。”

二人闪身跃至宫闱内一个偏僻角落,黑灯瞎火中恰好有两个小太监提着裤子从拐角出来,正相互搀扶着朝卧房走去。

长舒和容苍对视一眼,隐身跟了上去,待跟到住处门口,两人朝小太监身后一挥手,门口的人两眼一白睡了过去,再一晃眼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再看长舒,已化成矮他寻常半个头的白面小生,细皮嫩肉,桃花眼,琼瑶鼻,正是方才那小太监的其中一个。容苍见势也幻化成了另一个太监模样,二人推门而入,正赶上掌事太监熄灯前来巡视。

“德全、德海!又是你们俩!”掌事太监捏着嗓子眼骂道,“不到最后一刻准不舍得回来的!惯是去做那事了!看我这次不打断你们的腿!”作势扬起手中拂尘便要打,周围随之起了窃窃笑声。

容苍横跨一步站在长舒身前,对着老太监笑道:“好公公,您息怒!若不是仗着有您向来疼爱小的们,换了别人,我们又哪来的胆子这么放肆呢!以后还要多仰仗您!”言语间不知何时从掌中变出一块精巧玉佩,偷偷搁在掌事太监腰封里,意有所指地对着老太监谄媚一笑,也就被放过了。

待所有人上了榻,二人朝靠壁的两张空铺上走去,容苍让长舒睡在内侧,自己睡外侧,刚一躺下,旁边的小太监就凑到耳边嬉笑道:“海哥儿,那事儿真有那么舒坦?”

容苍自是不晓得他言中之意,只打着哈哈回笑道:“舒不舒坦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小太监听了便伸手过来拧他大腿,小声道:“海哥儿又打趣我!真当谁都有你这么好的福气……”说着朝面壁的长舒瞧了一眼,将声音压得更低些,“能得全哥儿青眼……”

容苍瞧小太监这动静,像是个惧怕他口中这位“全哥儿”的主,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声道:“莫再说了,仔细吵到他休息,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小太监轻哼一声:“你没好果子吃,我却是连果子都没得吃。”说完转身过去,自己睡了。

夜深人静之后,容苍身侧被人轻轻拍了两下,长舒已靠壁坐起,等容苍睁眼,两人一起闪身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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