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憎鬼嫌

半小时后,车开进裴廷约的别墅。

进门亮了灯,沈绰才看清楚他不但脸肿了,眼角也有淤青,有够难看的。

裴廷约自己却没放在心上,随手脱掉脏了的衬衣,裸着上身打算上楼去洗澡。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示意沈绰:“跟我一起?”

想起上回在浴室里被他强迫的事,沈绰不太想在浴室搞,摇头:“你先洗。”

裴廷约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丝戏谑,“随你吧”,先上了楼。

沈绰也洗完澡出来时,裴廷约人却没在卧室里。

听到旁边书房传来的说话声,他走过去看了眼,裴廷约身上套着件浴袍,松弛地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一边跟人通话,手机搁在他面前书桌上,开的免提。

“去找你麻烦的真是我家老二的人?”电话那头的声音问。

“几个地痞流氓,”裴廷约懒淡道,“托了刘总的福。”

“对不住,连累你了,”对方跟他道歉,“我也没想到老二都进去了一趟还不消停,一出来就想搞事,放心,这事我会给你个交代,不会放那小子好过。”

“不必了,我好歹是个律师,总不能真被人当成是黑社会。”

“我是我是,裴律你当然是正经人,”对方从善如流地接话,“卸他两条腿够不够?”

“刘总的家事不用跟我说,”裴廷约的语气更冷淡,“我不想掺和。”

对方哈哈笑了起来:“没事,改天再请裴律你吃饭,当面跟你赔礼道歉。”

“最近大概都没空,有个案子要忙,”裴廷约睁了眼,瞥向走进来的沈绰,眼神里带了些打量,接着说,“我有个当事人,因为催收高利贷被公诉机关起诉敲诈勒索和寻衅滋事,要是真判了大概得进去十几二十年。”

电话那头的呼吸一顿,声音兴奋了起来:“这样吗?我家那个老二也是个不省心的,类似的事情以前就没少干过,现在他身上没几个钱了,怕是得变本加厉,也真不怕刚出来又背上事,尽给我找麻烦。”

见沈绰蹙着眉若有所思,裴廷约给那边丢下句“不说了,刘总继续潇洒吧”,挂断电话。

他靠在座椅里没动,双手交叉置于身前,仰头看着走近自己的人:“过来。”

沈绰停步在他书桌前,保持着安全距离:“你又在教人怎么干坏事?”

“我教了什么?”裴廷约好笑问。

他确实什么都没教,卸两条腿是对方主动提出的,他说不掺和,把人送进去的办法,他说的是别人的案例。

“……你刚说的,真有这么个当事人?”

“你以为我在编故事?”裴廷约摇头,“真有,人现在还在看守所里蹲着。”

“真会判那么多年?”

“那要看怎么定性了,只要能说服法官催收的不是高利贷,就是一般债务,那就算不上敲诈勒索,一个寻衅滋事罪判不了几年。”

沈绰听明白了,如果是裴廷约的当事人,黑的他也能说成白的,但如果是别人,就未必有那么好运气了。

“卸两条腿还不够?还要弄进去十几年?”

“沈教授,”裴廷约摊开手,“我什么都没说过。”

见沈绰明显神情不悦,裴廷约改了口:“你要是真相信法律,就信无中生有是行不通的,犯了事的未必会进去,但进去了的总不会全然无辜。”

“你这种法内狂徒比黑社会还可怕。”

“你觉得是就是吧。”

沈绰不想说了,再次提醒自己,裴廷约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他无关,他没必要纠结。

“过来。”裴廷约扬了扬下巴,又一次示意他。

沈绰犹豫走上前,被裴廷约拽过去,跌坐到他腿上。

裴廷约双手将人环住,近距离地打量他。

那双格外漂亮的眼睛就在他眼前,睫毛很长,耷下时几乎能扫到下眼睑,扫得人心痒。

沈绰也在看他,睨着他脸上的伤处,不怎么愉快,大约是觉得碍眼。

他身上的T恤和内裤都是裴廷约的,穿着有些大,领口松松垮垮,露出里面的锁骨。

裴廷约的手从他T恤下摆钻进去,在他腰上慢慢掐了一把。

接着滑下去,捏着他大腿内侧的软肉。

沈绰低低呻吟了一声,并不掩饰自己的反应。

裴廷约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轻笑了起来。

沈绰平静问:“你笑什么?”

裴廷约贴他耳边道:“沈教授,你还挺浪的,你那些学生知道你私底下是这样吗?”

斯文正经的大学教授,脱了衣服可以大方坐在男人怀里呻吟,的确很出人意料。

“你闭嘴。”沈绰低叱。

“不想说算了。”

裴廷约的手却越摸越过火,不时掐他。

沈绰爽又不爽,愈发觉得这人就是个败类,无论哪方面,尤其连上床时都喜欢欺负人:“好过你人憎鬼嫌。”

“我人憎鬼嫌你也还是选了我,”裴廷约提醒他,“你这是在否定自己的眼光。”

沈绰已经不想理他了。

裴廷约却又问:“我是人憎鬼嫌,你呢,人缘很好?”

“反正比你好。”

裴廷约并不反驳:“沈教授有很多人喜欢?”

“不然呢?”沈绰倒不是自恋,他说的是实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温和好相处的,学生们也都挺喜欢他。

裴廷约却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那看来我情敌还挺多的。”

“情敌?”

“嗯,”裴廷约随意点头,“这么多人喜欢沈教授,我情敌不多吗?”

沈绰听着,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有些微妙的情绪,明知道这人是胡说八道,但说的次数多了,总免不得给人一种错觉,好似裴廷约真的对他有那么点意思。

虽然这人每次说类似的话时,无论语气还是神态都极其地不经心。

“你真喜欢我?”沈绰索性直接问了。

不是之前说对方爱上自己的那种故意呛声,他看着裴廷约的眼睛,像当真想要一个答案。

裴廷约的神色不动:“我不能喜欢你?”

“你认真的?”

“这很重要?”

沈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强调道:“我不喜欢你。”

“知道,”裴廷约仿佛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在他身上又摸了一把,“我努力努力就是。”

比起喜不喜欢的,他现在显然对床上那档子事情更有兴趣。

裴廷约亲上来时,沈绰推了他一下:“轻点,不许弄脖子上。”

“沈教授可真难伺候,”裴廷约捏着他的屁股,“那弄这里?”

沈绰低头,发泄一般咬在了他肩膀上。

第二天一早,仍是裴廷约开车,送沈绰回学校。

快到淮大时,沈绰忽然说:“你停在西门口就行,我在那下。”

“不用我送进去?”裴廷约问。

“不用,”沈绰再次强调,“就停在校门口,我自己走进去。”

“走进去?”裴廷约回头,“学校西门离你住的地方,走进去还得十几分钟吧?”

“没事,”沈绰坚持说,“反正还早,我走走就当锻炼了。”

“锻炼?”裴廷约的视线落回车前方,“看来我昨晚还是不够努力,让你还有精力一大早锻炼。”

沈绰不想接他的荤话,看车已经开到了校门口:“停车吧。”

西门是个小门,现在才早上七点多,进出的人很少。

裴廷约看了眼车外:“一大早就说要回来,还不肯让我把车开进去,很怕碰到熟人?”

沈绰:“你能不能别问。”

裴廷约侧身靠过来,沈绰立刻避开。

“在外面倒是挺放得开,”裴廷约盯着他的眼睛,瞧见里面的波动,“一回到学校就怂了,真这么怕被人看见?”

“你既然知道还问,”沈绰无奈说,“你行行好,我不想丢了工作。”

裴廷约帮他拨开安全带:“那下车吧。”

沈绰推开车门,刚转身又被裴廷约一手拉回去,他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裴廷约一口亲在了脸上。

沈绰回神猛推开他,下意识望向车外。

“没有人,慌什么。”

裴廷约靠回了座椅里,被他脸上的慌乱神色取悦,恶劣十足的男人掀起唇角:“我们是正常约会不是偷情,你这样显得像自己做贼心虚。”

沈绰有些火大:“你说的喜欢就是这样?”

裴廷约的眉峰微挑:“你当真了?”

沈绰一愣,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冷下脸,一句话没再说,推门下了车。

走进学校,裴廷约的电话也跟着进来。

沈绰不太想接,那边锲而不舍一遍遍地打。

“你还想说什么?”他被烦得到底点了接听。

“生气了?”裴廷约问。

“没有。”

“生气了就承认,”裴廷约说,“我道歉。”

“你个王八蛋。”

沈绰在电话里骂他。

裴廷约欣然接受:“嗯。”

又是这样,总是这种凡事不以为意的调调,沈绰彻底无话可说:“就这样吧。”

电话已经挂断,裴廷约没再拨过去,叼着烟划了两下屏幕,随手给沈绰的微信发了句“下次约”。

那边没有回复,裴廷约等了片刻,不怎么在意地将手机扔扶手箱里,发动车子离开。

第19章 我行我素

七月中,三伏天到来,淮城真正进入了夏天最炎热的时节。

才从空调房里出来,沈绰的额头上便沁出了一层细汗,他回身和陈鹏握手告辞,再次跟对方表达谢意。

“我也没帮上什么,”陈鹏笑道,“沈教授你不用这么客气。”

沈绰:“没有,你帮了我挺多的,今天多亏了你。”

“应该的,”陈鹏说,“不过被告之后应该还会上诉,问题不大,就是还要拖些时间而已,我会盯着这个案子。”

沈绰微微颔首:“好,谢谢。”

路边的停车位上有人按下车喇叭,他俩同时转头,是裴廷约的那辆奔驰,他人就坐在车里,目光落向他们。

“那我先走了啊。”陈鹏立刻说,也没去跟裴廷约打个招呼,麻溜离开。

剩下沈绰一个,不太情愿地走过去,裴廷约降下车窗,示意他:“上车。”

沈绰站着没动,裴廷约一抬下巴:“要我下去抓你上来?”

区法院门口,人来人往的地方,沈绰不太想跟他起冲突,绕过车头去副驾驶座上了车。

裴廷约看着他扣上安全带,目光顿了顿:“都半个多月了,还生气呢?”

“你很闲吗?”沈绰问,“不用上班?”

裴廷约瞥了眼时间:“五点多了,在外出差半个月,今天刚回来,歇会儿。”

沈绰不想接他的话。

“气性够大的。”裴廷约发动车子。

“我回学校。”

车开出去一段,沈绰说。

“明天周末了,去我那,”裴廷约强势道,“沈绰,你到底是生气我在学校门口亲你,还是气我说喜欢你是逗你的?”

“你脑子不正常。”沈绰骂他。

“那就是吧,”裴廷约点头,“你也说了我人憎鬼嫌。

“行了,不管气什么,我跟你道歉就是了。”

“不必了,”沈绰凉声道,“你的道歉也只是嘴上说说,下次照样我行我素。”

裴廷约偏头看他:“你这么在意这些?我让你觉得很难相处?”

沈绰没有回头:“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裴廷约的目光在他侧脸上停了片刻,落回车前方,没再说什么。

沈绰便也不再说,靠进了座椅里。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城外半山的山顶上,裴廷约先推门下了车。

“来这做什么?”沈绰跟下去问。

裴廷约嘴里咬着烟,靠车门边冲他招手:“过来。”

“你先把烟掐了。”沈绰没肯。

裴廷约垂眼笑了下,无可奈何地扔掉刚点的烟,以脚尖碾灭:“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像你这么麻烦的人,过来吧。”

沈绰走过去,没有靠他太近,停步在后车门边,裴廷约示意他看前面:“日落了。”

沈绰回头看去,前方大片晚霞笼罩渲染天际,暮夜更迭的时分,酷暑的燥热终于消退了些许。

他怔然看了片刻,收回视线。

“来这做什么?”

“看你心情不好,”裴廷约说,“放松放松。”

沈绰:“你从哪看出来的?”

“脸上全写着,”裴廷约双手抄兜倚车门边打量着他,“沈教授,你不知道你脸上藏不住心思吗?说说吧,今天突然当庭变更诉讼请求,因为什么?”

沈绰沉默下来:“……别问了。”

下午他的案子开庭,过程其实算很顺利。

陈鹏的确是个口才了得的金牌律师,坚称他的当事人不但比第一买家多付了二十万首付,而且已经是房屋实际占有人,有和租户发生纠纷时的出警记录,以及向物业申请装修的证明文件作为证据,原本他们这边胜诉的概率很大。

第一买家的代理律师却没有坐以待毙,提出被告曾当面和自己当事人放话跟沈绰这个第二买家是同乡、房子要卖给自己熟人,他认为两者之间存在恶意串通、第二份购房合同应属无效合同。

证据也有,——沈绰和卖家的原户籍信息,都是隔壁省的一个地级市下的某某乡镇。

沈绰当时脑子便有些乱,法官询问卖家时,那位也慌慌张张地承认了自己确实说过这话。

虽然他只是看过沈绰的户口本,看到上面的迁入地跟自己是同乡,才以此为借口想打发另一买家,不曾想反而给了人话柄。

陈鹏倒是很镇定,小声问过沈绰,确认他跟卖家之前不认识,便说没什么问题,让他放宽心。

但在庭审辩论结束前,沈绰忽然主动提出了变更诉讼请求,要求解除合同,拿回购房款。

最后法官也的确没有认可他们恶意串通这一说,他这份购房合同依旧是有效的,沈绰胜诉了,判回了购房款和利息补偿。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裴廷约却不放过他。

“你和卖家是通过中介联系签订的购房合同,买房之前实地看过房,首付还比第一买家多,只凭一个户籍信息根本不可能推定你们是恶意串通,明明可以实现最初目标,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沈绰拧眉:“我不想说。”

“因为提到老家,想起过去的伤心事,被揭了疮疤,心里不舒服,不愿跟从前的同乡再有牵扯,所以连房子也不要了。”

“不是。”沈绰矢口否认。

“你自己在庭上说的,十几年没回过老家,”裴廷约问,“有什么难堪的事情,要跟家里完全断了关系,和那位难以忘怀的初恋有关?”

“你能不能别说了,”沈绰提起声音,“够了,你以为你是谁?能不能别这么咄咄逼人?”

他的眼里盛上了愠怒,晚霞烧红了眼尾,呼吸也有些不稳。

裴廷约敛眉看他片刻,把人拉过去,回身按到了车门上。

“啧,又生气了。”

“你他妈的——”沈绰咬牙骂道。

“还会骂脏话?”裴廷约似乎有些意外之喜,“沈教授,你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你烦不烦?”沈绰绷着脸,甚至想跟这个人打一架。

“嫌我烦?什么才叫不烦?”裴廷约问,“你那个初恋?什么性格的?”

沈绰根本不想理他。

裴廷约一只手捏住了他下巴,让他看着自己:“说说吧。”

“……反正比你强。”

“强在哪?”

“至少是个正常人,”本来不愿提起的人,在裴廷约一再追问下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总不会跟你一样,嘴里没一句真话,难缠又麻烦。”

“他长得倒不怎么样。”

“是不如你,你也就这么点优点了。”

“嗯,”裴廷约眼里有转瞬即逝的笑,“在你眼里这算优点也不错。”

沈绰:“你得意什么?”

“你哪里看出我在得意?”裴廷约问,“被自己伴侣夸奖了高兴不行?”

“……你赶紧闭嘴吧。”

“不闭。”裴廷约声音里的笑意明显。

气氛莫名就变了,不再剑拔弩张,裴廷约的手从他的脸慢慢下滑到颈,像有意地挑逗。

沈绰不出声地转开脸,默许了他的动作。

“沈教授长得挺好看的。”裴廷约的嗓音沉下。

沈绰的脸上也染上了一抹红:“别说了。”

“房子没了,搬来跟我住。”

“不去,”沈绰拒绝,“不合适。”

“我那离你学校也不远,门口就是地铁,二十分钟就到了,有什么不合适,还是你希望我天天去你宿舍找你?”

“说了不去就不去,”沈绰坚持不肯,“等钱拿回来,我再买过。”

“沈教授够无情的,”裴廷约轻嗤,“用不上我了立马翻脸不认人。”

沈绰已经习惯了他的胡言乱语,故意拿他说过的话呛他:“你觉得是就是吧。”

裴廷约看着他,大约觉得有趣,被怼了神色却颇为愉快。

他轻捏了一下沈绰耳朵上的那颗痣,手掌移到他颈后,把人按向自己,侧头亲了上去。

沈绰没想到他会突然亲自己,有些不适,尤其这算不上前戏的一个吻,难免掺进了些别样的意味。

手搭在裴廷约肩膀上想推开,却被这人禁锢在车子和他身体之间,动弹不得。

裴廷约果然我行我素惯了,并不给他说“不”的机会。

相贴的胸膛热意不断攀升,亲吻的节奏也逐渐变了调,唇舌纠缠得愈发紧密深重。

被裴廷约的手指揉按到后颈的棘突处时,沈绰一个激灵,几乎站不住。

“这里也这么敏感?”唇贴着唇,裴廷约低声问,又加重力道多揉了两下。

“别碰……”

沈绰有些语不成调,天还没黑,在这随时可能有人来的地方,他实在不想做太过火。

裴廷约的手却从他后背放肆游走到了前胸,隔着衣料四处点火。

沈绰按住他的手,低声喘气:“别在这做……”

裴廷约垂眼看着他,最后说:“上车。”

沈绰坐上车刚扣上安全带,裴廷约便一脚踩下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都没说话,沈绰看一眼码表盘飙升的数字,抓紧安全带的掌心也沁出了一层汗。

四十分钟的车程,不到半小时裴廷约就把车开回了家。

天际最后一抹余晖收尽,夜幕降临,他们从车上一路纠缠着进家门。

被裴廷约抱着抵在墙上,沈绰尝到了近乎灭顶的快感,他不管不顾地大声呻吟,彻底沉溺其中。

放纵确实很快乐,从第一次跟这个人上床起他就尝到了滋味。

什么都不想,只遵循身体本能的感觉,就没有任何烦恼。

“轻点……”被掐得难受了,沈绰不满抱怨。

裴廷约停住,盯着他情欲泛滥的眼,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

“你还是这种时候坦诚。”裴廷约的声音哑粝,带着点调侃。

沈绰愈觉不满,攀着他的颈用力把人拉近,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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