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嘉树, 你真的要去竞标这个项目？”某个酒会上，顾恒碰到了正在向叔叔伯伯们取经的厉嘉树。
厉嘉树手里端着杯红酒，回头看他, “一脸茫然”道：“什么项目？我怎么不知道？”
顾恒碰碰厉嘉树的肩，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到角落的沙发坐下，他低声道：“你要参与H市城市垃圾资源化处置这个项目的竞标，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唉, 圈子里就是这样, 什么消息都传得快得很。”
虽然厉嘉树不想特意宣扬这件事, 但最近公司加班是为了什么事，明眼人都猜得出来, 厉嘉树翘着腿，哂笑一声，道：“恒少有何高见？”
“嗯……”顾恒仿佛是真诚关心道, “我只是有点担心你……这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这可是整个H市的特许经营权。”
厉嘉树态度很恣意，散漫道：“我也没指望能拿下，我刚开公司没多久嘛，得参与参与这种大事，练练手。”
不过他表面轻松, 心里却很不高兴，他确实是为了练手，没想过作为初创公司就能拿下这种项目, 本来也没什么压力, 只是尽力而为。但是传出去就不一样了, 像顾恒这种人，大概已经在心里笑他不自量力了。
“确实, 练练手也好……”顾恒附和，显然也是不相信厉嘉树能够拿下的，他接着道，“我这里倒有个项目很适合你练手。”
“我化工厂那边每个月都要产生上千吨有害垃圾，听说外面普通生活垃圾的处理价格是80元一吨，我就交给你们公司处置，200元一吨怎么样？”
“可以啊。”厉嘉树“礼貌”地对顾恒笑了一下，道，“你自己先进行无害化处置，我就收。”妈的，餐厨垃圾都得280一吨了，化工厂出来的东西还想200一吨塞给他。
顾恒尴尬道：“都无害化处置了，那怎么还叫有害垃圾呢？”
他又抢先叹了口气，道：“嘉树，虽然我这是小项目，但你也不要太好高骛远了，好歹这也能一个月给你们公司带来几十万的收益。”
厉嘉树道：“恒少，你和你爸爸可真像啊。”一样的爹味。
厉嘉树起身道：“我这是垃圾资源化处置公司，不是收垃圾的，你们家的垃圾我肯定是收不了，当然，要是你来我们公司面试，我们肯定也收不了，失陪了。”
顾恒：“你……”这意思是说他是垃圾？厉家的人就这教养？
顾恒一时没说过，人已经走了，他只好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你这个垃圾公司竞标能竞出个什么结果。”
虽然顾家和厉家联了姻，但这才过了两个多月，厉家人就对他们愈发怠慢了。
所以顾忱嫁过去到底有什么用？长成这样还笼络不住一个男人的心，让厉廷钦新婚几天就出国！现在连厉嘉树也能拐着弯骂他了。
……
厉廷钦的手机弹出了提醒：【您的伴侣又在您的心上种下了一颗爱的棋子哦~】
厉廷钦：“？”这个小程序虽然是他随手做的，但文案却是拿给集团旗下游戏公司专职文案的女员工写的，怎么写成了这样？
他正要让人拿去重新改过，但忽然想起阿忱，又觉得挺有趣的，那就这样吧。
厉廷钦点开小程序，开始和顾忱对弈。
两人就这么利用空闲时间，时不时下几颗棋子，没过几天，棋子就占满了大半棋盘。
厉廷钦越和顾忱下棋，就越觉得微妙。
阿忱的棋风，和他表面悠然慵懒的气质截然不同，他的棋，步步试探，还带了些进攻性，很多地方又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神来之笔，非常有趣，动人心弦。
随着黑子一步步地试探和进攻，棋盘上的白子一步步沦陷，已见颓势。
这时候，小程序跳出提示语：【您的心尖尖上种不下这么多棋子啦，快吃掉他，拿走一些吧~】
被这样一句话横在眼前，厉廷钦轻笑了一声，这个提示语真的挺有意思的。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收网吧，他又下了一颗白子，局势开始扭转。
顾忱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厉廷钦真的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下棋也是一步步地诱敌深入，像他本人表面上一样礼貌、有修养。但骨子里却强硬无比，慢慢蛰伏，只是为了最终在瞬间捕获对手。
就像现在，棋面上白子布局已成，步步深入的黑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落入陷阱，厉廷钦再下几子，几步之中就吃掉了大片的黑子。
顾忱也不挣扎，没有去对抗白子，挽救黑子的颓势，他又随意下了几颗，黑子很快败下阵来。
厉廷钦的手机上显示出提示语：【你已经占领你爱人的心房了哦~】
同时，顾忱的手机也显示：【你的爱人已经填满了你的心房~】
顾忱轻笑一声，语音对厉廷钦道：“厉总，你做的小程序真有意思。”
“咳咳，阿忱。”厉廷钦难得尴尬道，“程序是我做的，但文案不是我写的。”
他转移了话题，转而讨论棋局道：“阿忱，这局是你输了。不过也是我故意设局……”
顾忱似笑非笑道：“那厉总又怎么知道，黑子不是故意被白子吃掉的呢？”
厉廷钦顿住，忽地道：“好，阿忱，我明白了。”
结束了和顾忱的语音，厉廷钦叫来陈助理，道：“你安排一下国内的设计师和施工队，我需要把国内H市那套我常住的别墅改造一下。”
“把周边区域买下来，拓宽一下院子里的人工湖，院子里的造景和湖景都请专业的造景师来做，参考松鹤别馆现在的风格，做得雅致一些。”届时回国，他和阿忱一起散步的地方要有。
“再增加一个击剑场馆，泳池和健身房的设施都再完善一下。”健身的地方也要有。
“我的起居室拓宽一下衣帽间，再增加两个空间，留给阿忱储物吧。”阿忱喜欢的东西也要有地方放。
“这几天就请设计师把设计图做好我看看吧，我希望能够在我回国前改造完成。”
陈助理颔首：“好的。”厉总和顾先生的蜜月期是不是来得太晚了？这都结婚两三个月了，大概是异地恋使人思念倍增吧。
厉廷钦一一安排下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顾忱道：【对了阿忱，忘记问你喜欢什么花？】
顾忱此时正靠在别馆院子里的躺椅上看书，听见厉廷钦的消息提示，他放下书，拿起手机，靠进躺椅，躺椅往后沉去。
他回复道：【没什么喜欢的花。】
但随着手机从视野里拿开，他这个躺平的视角，正好看到恣意爬在院墙上，正开得绚烂如瀑的紫藤萝。
他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厉廷钦道：【院墙上的紫藤萝倒是挺好看的。】
厉廷钦回复道：【好。】
……
关注着厉家人的顾家人迷惑了。
厉廷钦人在国外，怎么忽然大肆修建起国内的一处别墅了？内部改建装修也就算了，这竟然还扩大了占地面积，开始挖池子？
这是要回国的节奏？可是厉廷钦这人生活低调，大兴土木也不是他的作风啊。
直到他们看到用大卡车加挂车拉来的，十分壮观的大型紫藤萝植株，这正是花期，花开得跟紫色瀑布一样，被移栽在别墅的院子里，还请了专业造景师针对藤曼进行了造景……
顾家人终于悟了：这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啊！
大兴土木挖池子，千里迢迢移栽大型紫藤萝，应该都是为了博某人一笑。
顾恒摇头感慨：“完了，厉廷钦这么快就在国外找到新欢了，这别墅估计也是改了给新人住的。这下……顾忱怕是真的要成为被关在山里的疯男人了。”
“当初就是看顾忱长得好，爸爸才把他接回家的，没想到厉廷钦这么快就变心了，我现在真不知道厉廷钦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娶顾忱。”
顾慷皱着眉头，道：“估计就是娶回家当摆设，安我们家的心罢了。没想到厉家这么快就借着合作打入了南方市场，现在已经是过河拆桥不把顾家放在眼里了……”
顾恒不想继续这个扫兴的话题，道：“对了哥，你有没有听说那个神秘的顾家，顾老先生和厉老爷子有私交，那位顾教授又是学术界泰斗，要是能找到他们，请他们查查宗谱，说不定我们祖上是一家呢，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
顾慷思索道：“也对，如果能和这个家族搭上关系，对我们家也有助力。而且就算我们不是同宗，只要利益相关能相互合作，我们也可以和那个顾家联宗。”
顾慷愈发觉得联宗此事可行，便吩咐秘书道：“去仔细查查那个顾家的底细。”
……
在竞标前，虽然是不报期望，但厉嘉树还是尽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努力，毕竟这样才能达到锻炼自己的效果。
不过周围像顾恒这类人可不管你是不是为了锻炼自己，都等着这位好高骛远的厉家二少摔个大跟头。
所以尽管心态不错，厉嘉树还是有些紧张，出发前家里人全部被他骚扰了一遍：“爷爷！我要去竞标了！”
“姐！我要去竞标了！”
……
到顾忱这里，他的话更多了：“嫂子！我要去竞标了！”
“我一直感觉你的话很神奇，可以随便说两句祝福一下我吗！”
顾忱随口道：“加油，你可以的。”
厉嘉树道：“不不不，不是这个，嫂子你说的话要有具体内容。”
顾忱道：“其实我觉得你作为一个新公司，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万一人家正好想要新的呢，试试吧，加油。”
厉嘉树顿时道：“好的谢谢嫂子！可以了！等我回来跟你汇报锻炼感悟！”
顾忱：“……这就不必了。”
顾忱按照自己的日程过了一天，该到傍晚散步的时候了。
这时候，厉嘉树却趁着火红的夕阳，下车跑了进来：“啊啊啊嫂子！我中了！我中了！”
顾忱：“……”这样大叫真的很像范进中举。
顾忱道：“哦，挺好。”某种程度上，厉嘉树能拿下这个，确实挺优秀的。
厉嘉树道：“嫂子，你就不能来点情绪波动吗？！爷爷在A市，我哥在国外，我姐在影视城，只有你在H市，我就只能来跟你当面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顾忱道：“嗯，真的挺好。”
厉嘉树继续道：“嫂子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中的吗！你说的话真的好有用！H市就是想引入新的无害化处置资源化处置技术！甚至真的想要一个新一点的公司，开展新的全域整合……”
“所以重点真的就是在一个新字！！！”
“嫂子你身上真的是有点神秘力量在的！”
顾忱忽然道：“特许经营？全域整合？”
厉嘉树道：“对啊。”
顾忱叹气道：“这说不定不是什么好事，光是H市的其他企业退出谈判，今年估计都得开百八十个协调会谈判会，再给你定个两年的整合过渡期……你可能这几年就天天加班干这个了……”
房地产拆迁不过是要劝走地皮上钉子户，现在要全域整合，那是得“劝”走这个区域内的所有相关企业，虽然是政府牵头实施，但这种一周就要开几个会，舌战十几二十个企业的画面，对于退休人员来说，还是太恐怖了……
“嫂子你怎么知道整合过渡期两年？”厉嘉树还是很高兴，丝毫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没事的嫂子，我年轻，就需要锻炼，天天加班什么的，不怕的。”
顾忱又看了看面前吵得他头疼的厉嘉树，忽然改口道：“你说得对，这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受不了了，这孩子还是赶紧加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