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厉廷钦闻言眸色幽深, 但他也没有点破什么。
他指尖轻叩桌面，面上却轻笑道：“不一样，是换过来了, 我现在用的是你常用的。”
现在不能回国，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和阿忱也只能通过早晚一个视频电话定时联系了。
厉廷钦想了想，指尖顿住，忽然道：“对了阿忱, 你会下围棋吗？”
顾忱道：“会一点, 但不精通。”
厉廷钦道：“我之前写了一个小程序, 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玩一玩。”
顾忱的眼神里带了些兴味，他没有拒绝：“可以。”
厉廷钦看着顾忱的眼神变化, 道：“那我发给你。”
顾忱的消息栏弹出了一个小程序，他点开看了看，界面很简洁, 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两个像素小人对弈。
他这边是黑子先行，他也没仔细看，随意点了一下屏幕，下了第一颗棋子。
厉廷钦看着他下的位置, 确实很有阿忱悠闲随意的风格，他也跟着随意地下了一颗白子，道：“好了, 阿忱你有空想起来的时候就可以随意下两颗, 我这边会收到消息提醒。”
厉廷钦在看顾忱的棋风, 顾忱也在看他的，见顾忱若有所思, 厉廷钦转而道：“不过阿忱，睡前不太适合动脑，早些睡吧，我也要去处理工作了，晚安。”
顾忱戳了一下对面那个像素小人，似笑非笑道：“好，你去吧。”
挂掉视频，厉廷钦就起身道：“走吧，去看看工厂的情况。”
徐秘书跟着他起身，顺便把车辆和陪同人员安排好。
路上，徐秘书道：“最近工厂附近多了很多到处打探的无业游民，我们在这边两个月了，各方势力估计已经开始好奇我们在做什么了……”
“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照旧。”厉廷钦语气平静，但神色却冷了下来，“但如果有人闯入，不排除工厂安保人员开枪自卫的可能。”
到达“工厂”，厉廷钦实地查看了各个环节的进度，听着负责人的汇报，道：“还有一个月了，按照计划时间提前一周，倒排工期，我们提前完成，就提前离开。”
这个工厂里，生产的不仅是厉氏的产品，还有A国某些报废、损坏淘汰下来的机械，涉及A国某些核心技术，研究员和工程师们正在对它们进行复原重组，以便研究。
虽然这些东西报废时已经经过了处理，但是其中仍然有着部分有价值的东西，如果要运送回国，反而会引起A国警觉，是过不了海关的。所以他们也只能就地驻扎开展工作，尽可能地抓紧时间。
安排完了这一块的工作，厉廷钦又去看了看厉家的其它产业，其实厉家在A国的事业部根本不需要他一直来看着，但婚后没多久，A国这边的负责人就告诉他，他们收购了A国一家破产的企业，在其中意外发现了一些东西，他才抛下了阿忱，紧急赶往这里。
不过，现在他要求加快进度也并非是为了阿忱，而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当然如果能够提前回国，那是最好的结果。
……
顾仲茂终于忍不住了，在秘书和顾慷向他汇报一直联系不上顾忱后，他还是亲自拨出了顾忱的电话，然而提示音仍旧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请稍后再拨……”
顾仲茂皱眉问道：“阿慷，这是怎么回事？”
顾慷解释道：“父亲，我和陈秘打过去也一直是这样，小忱他应该是已经把我们所有人拉黑了，换了号码打也是一样的，他可能还设置了白名单。”而顾家人，肯定是没有一个在白名单里的。
顾仲茂冷哼一声，放下手机道：“那可真是翅膀硬了，我把他嫁给厉廷钦有什么用？”
顾慷就事论事地说：“父亲，根据我了解的情况来看，厉家人对外的口径都是说小忱住在山里的别馆休养，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厉家人怀疑我们的动机，将小忱关在山里，软禁起来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打通他的电话，我和戚思逸沟通过，他那边也说联系不上。”
顾仲茂沉吟，道：“就算他住在山里，只要能自由活动，那总会下山的，你作为哥哥，就去山里看望一下他，再找两个私家侦探，看看他的活动轨迹。”
顾慷颔首：“好的父亲。”
顾仲茂有几分不屑又有几分不甘道：“除了合作的内容，厉家是一点便宜都不让占啊……看来我这个儿子嫁过去，是真成了摆设了。”
顾慷首先亲自乘车来到了山下，这座山是厉廷钦的生态研究基地，山下有围栏和铁门，不轻易让人进出。
顾慷抬头遥望这座山，因为生态复原，这座山山势复杂，林木茂密幽深，一眼望去看不到任何藏在里面的建筑。而在这样的山里，不乘车从盘山通行，靠步行出入是根本不现实的。
山下，门卫把他们的车拦住了，询问他们的来意。
顾慷道：“师傅您好，我弟弟就是住在山上别馆的那位顾先生，我来看望一下他。”顾忱要是被藏在这样的山里，要是没车，可能想逃都无法轻易逃出来。
门卫却道：“那您有没有提前电话联系呢？我没听到别馆那边有说今天有人拜访啊。”
顾慷给门卫散了一支烟，似是很自然道：“我是临时决定过来的，可能他手机不在手边，没有接到电话吧？”
门卫却摆了摆手，没接烟，道：“那您稍等，我得问一下。”
顾慷看着门卫到旁边打了一分钟不到的电话，就回来了，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顾先生他说不见，要不您再电话联系一下顾先生？”
顾慷皱眉追问：“师傅，您没有告诉他我是谁吗？我弟弟他没有说不见的理由吗？”
门卫瞥了他一眼，语气很冷淡，道：“没有。”
“好吧，谢谢师傅，那我下次联系好了再来。”顾慷若有所思，也没有多作纠缠，直接上车回程。
路上，他坐在后座，对助理道：“你发现了吗，刚才那个门卫打电话的时间只有三十秒，除开他说话询问的时间，对面说话的时间怕是只有几秒，你觉得他这个电话有没有拨通呢？”
助理道：“看起来是很像的做了一个假动作伪装，然后立刻就来回绝我们说二少不见，但实际上，他可能根本就没有拨通电话去问。”
顾慷闭上眼睛开始养神，特意跑到这个城市边缘来他也挺疲倦的，道：“那就让私家侦探在这边盯着吧，他要是没被软禁，总会下山的。”要是真被软禁了，那这就是一步废棋了。
这边山下，门卫拿着手机挠了挠头：“顾先生这样温和有礼貌的人，居然也有就说不见两个字的时候？这两个人肯定得罪过顾先生……”
私家侦探在山下铁门附近的地方蹲守了好几天，仍旧没有见到顾忱乘坐的车辆出入，甚至连一辆有点可能性的车都没有。
顾慷听了私家侦探的初步信息反馈，他感觉愈发诡异了起来，现代社会，真有大活人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一点踪影都没有？
但是他们现在还和厉家处在合作阶段，撕破脸就为了去找个顾忱也不现实，于是他对顾仲茂道：“父亲，怕是要请您致电厉老爷子试探一下了。”
顾仲茂思索道：“厉老爷子思想最为老旧，从来不喜小辈抛头露面，似乎上一次，小忱被老爷子的左右手强行带离那个节目，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也许他会被关进那座深山里，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虽然他们已经有了一些大致的猜测，顾仲茂还是拨通了厉老爷子的电话：“老爷子，好久没问候您，您身体还硬朗吧？”
厉老爷子不想跟顾仲茂这种人聊什么弯弯绕绕，很是干脆道：“挺好，世侄，你有话直说吧。”
顾仲茂道：“唉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看着嘉树也做起了一番事业，我家老三也开始进公司了，想着我们小忱胆子小，希望您那一边也能劝劝小忱，让他也出来历练历练？”
说起这个，老爷子就来劲了，顿时道：“我也想他赶紧出去历练历练，上次我说给他华安这家子公司，他还不肯，不如世侄你也好好劝劝他？”
一听老爷子开口就提华安，顾仲茂心头陡然一惊，莫非老爷子连之前助理发给顾忱的信息都看过了，他也不敢再提让顾忱出去历练的事，转而道：“小忱哪有本事接手华安啊，还是先在家在您身边多学学再说吧。”
老爷子道：“别啊，你必须好好劝劝他，至少让他出门。”
顾仲茂：“这孩子不是我养大的，跟我不亲，我怕是劝不了啊……老爷子我这边突然有些事，下次再上门拜访您……”
厉老爷子：“……”
挂掉电话，顾仲茂眉头紧锁：“厉老爷子思想这么顽固老旧的人，都说着让小忱出门，很反常，而且他还故意提华安，怕是已经察觉我们的心思了……算了，小忱这步棋差不多废了，就让他在深山里住着吧，你暂时不用去探究这件事了。”
……
厉嘉树一边处理顾忱和云家的投资合同、股权协议等事宜，一边处理自己的工作，那酸爽，简直让他飘飘欲仙。
不过因为顾忱的关系，云家人非常好说话，股权洽谈那些都很顺利，这算是他初到商界处理的第一件大事，有明叔叔手把手耐心指点他，这事算是平稳落地了。
而他自己的工作这边，正好收购了一家垃圾收转运企业，要进行整合重组，有了相关经验，做起来简直顺手得多。这么一想，嫂子让他去处理云家的事，竟然还有几分道理？嫂子这样的神人，还是高瞻远瞩的。
随着他的公司组织构架和运营体系愈发完善，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去竞争H市的城市垃圾处置特许经营权了，此时为了准备相关材料，完全处于天天加班晕头转向的状态。
然而在外界，云家的竞争对手们本来还在等待云家宣告破产，将云家的产业基础和相关人才瓜分，现在等啊等的，居然就没了消息？
其实云家作为早年发展起来的老牌产业，很有底蕴，就算随着专利权的到期，云家不停在走下坡路，云家仍旧拥有着完整的产业体系。云家现在研发的这个新项目也不是没有价值，一方面是投资回报周期太长，另一方面就是大家是在落井下石，等着瓜分云家而已。
已经负债累累的云家如何还能够稳住继续研究？
云家人是不动声色，问不出什么，但是外界花重金打探实验室的风声，总算是问出了一位神秘的“顾教授”，竟然为他们攻破了一个难题，甚至还斥巨资投入。
然而关于这位“顾教授”的具体身份，他们是一丁点儿有价值的信息都问不出来。
他们本就等着挖云岫团队的人，现在看来，这团队所有人恐怕都没有这位“顾教授”有价值。
“赶紧再去调查，务必弄清楚这位顾教授的身份，看云家这个样子，应该还没有把人挖到，我们要是能抢先云家一步，把顾教授请来做顾问，就抢占了先机。”
其实云家研发的东西，也正是他们想要的，不过他们没有云家这么固执，投入全部身家，他们想要的是更直接的成果。
这些竞争对手查来查去，根据厉嘉树和云家进行对接商议的频率，猜测出厉嘉树可能认识这位“顾教授”，甚至就是消息的源头。
他们多方辗转，总算是问到了厉嘉树面前，受托而来的人也是有分量的，厉嘉树被问得不耐烦了，他本来就干工作干得神思不属，直接随口道：
“顾教授现在在一座深山里研究原始植物，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你们不要再问了。”
厉嘉树不喜欢说谎，他说的都是真的，松鹤山他哥不是在搞生态复原，搞了一堆珍稀植物吗？
“而且现在我也联系不到他了，他每天都在做很重要的事，我家里长辈都不让我打扰他的。”
“哦……”来人若有所悟，回去就吩咐道，“你去神农架之类的地方问问，看看有没有哪位姓顾的教授的团队进山了。”
厉嘉树在晕头转向中打发了好几拨人，此时终于将文件一合，道：“天呐！我的标书终于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