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小姑娘已经快急哭出来了, 她不觉得现在是坦白一切的好时候,姜谣这样生她的气,若再知道她不是她,一定会赶她走的。
光是想一想被她嫌恶不喜, 她或许还会叫她滚, 叫她把她心爱的女子还回来, 心里就疼痛难忍。
好难受。
一串又一串晶莹剔透的眼泪从心爱的姑娘眼睛里往下掉,她哭了, 鼻尖都哭红了,眼皮也肿了。
姜谣被哭的有些心软, 抿了抿唇, 但又觉得不能轻易就原谅, 否则还有下次,于是她尽力使自己脸看着凶一些, 瞪着她, “你这是什么性子,一言不合就哭给我看是不是?”
宋暮云竭力摇头, 想说自己不是,她不是这样的,但话一出口,就成了含糊的哭腔,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站着冲姜谣张开手臂。
这是一个求抱抱的姿势。
柔弱纤细的姑娘, 想让她抱抱她。
姜谣什么都还没问出来呢,她嘴严的很, 什么都不肯说, 还想要抱抱。
啧。
罢了, 念在她从前这样凄惨,还是待她好点吧。
刚冷硬没两分钟,抬头看见宋暮云可怜巴巴的样子,姜谣长叹一口气,还是败了,她走近,张开手臂将宋暮云揽进怀里,让无论经历了多少都爱哭的小姑娘能窝在她怀里哭。
她也不出声,表面维持自己凶巴巴的样子。
还是早春,外头的风一阵阵敲着屋门,也不知怀里人哭了多久,终于止住那一点嘤嘤呜呜的哭腔,然抬眼一看姜谣凶巴巴冷硬的样子,又给吓哭了,清瘦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哭。
姜谣一脸茫然,只知道怀里人刚止了哭声,片刻又哭的更加大声。
反应了片会儿,她终于手忙脚乱的哄起人来,“别哭啊,你怎么又哭了,别哭别哭,哎呦我真服了,给你擦擦,擦擦,有什么好哭的,就这么不信任我?”
她问,其实见她宁愿大哭一通也一句实话都不说,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说着说着,声音又低落下去,只是冷着脸给她擦眼泪,宋暮云惶惶然抬头,抓着姜谣给她擦眼泪的手,抿唇摇头,一双眼睛水雾迷蒙,“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不信任你,只,只是……”
她又有些犹豫,姜谣拿出干净的帕子去擦她脸上斑驳的泪痕,宋暮云紧紧攥着姜谣的袖子,听见她淡声道,“不想说就算了,去喝口茶歇歇吧。”
只是稍冷淡了一点而已,甚至没有像刚刚那样凶巴巴,可宋暮云瞬间便受不住了,方才还在犹豫不敢说,现在拉着姜谣不许她走,哭着说要告诉她。
两人一左一右坐到软榻上,小姑娘低着头,神色还带着胆怯,姜谣抬手为她倒了一杯茶,见她如此模样,越发不知道她在害怕些什么。
“你说就是了,你是我夫人,我总不能不管你,如今日一样我若没去,你可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慕容春会竭尽全力为自己辩驳,大理寺会去查,万一查到你身上了,你要我怎么办?我要怎么救你?”
到时就真只有造反这一条路了,不过她要是敢造反,她爹一定第一个骂死她。
宋暮云惶惶恐惧的心,被她愈发温和的话安抚住,片刻抬头,双眸水汪汪泪盈盈,咬着里侧唇肉,“姜谣,我若都告诉你了,你还会像现在一样对我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
姜谣浑身一凛,难道她做了什么比杀皇子还过分的事?
那一瞬间,她连遗言都想好了,只见宋暮云眼睫颤抖,红唇轻启,第一句便是,“我不是你夫人。”
姜谣这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那你是谁?”
待问完了才想到,她许是要坦白自己的来历。
是她格局小了,原来她家小云儿这么信任她,连重回过去这种诡异之事也与她说,瞧瞧她前面都在说些什么话!
宋暮云听见她的问话,眼里水光一闪而过,却还是咬牙坦白,“我非你心上之人,我是异世孤魂,在我活着的地方,没有你护着我,我遭慕容清侮辱欺骗,他杀了我全家,也杀了我,所以我才想亲手杀了他的。”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了,换作旁人来杀,解不掉她心里的结,她要亲手,亲手送慕容清上路。
说罢,宋暮云紧紧闭上眼睛,像等待审判似的,片刻后却只等来姜谣催她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
小姑娘诧异睁眼,手指纠结的揉捏裙边,青色长裙一角被揉的皱巴巴的。
“你,你不惊讶吗?”
宋暮云问,眼里透出纯然的疑惑。
姜谣淡淡抬眼瞥了她一下,喝茶,“我有什么好惊讶的,早就知道了。”!!!
宋暮云把眼睛睁的圆圆的,不敢相信,“你,你早就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声音轻下去,满目茫然。
姜谣哼哼两声,有些得意,“我自己媳妇儿我能不知道是啥样的?你当我蠢吗。”
宋暮云愣住,她不当姜谣蠢,谁也没想到她会这样敏锐,她是怎么猜出来的?
她,她与那个她,很不像吗?
怪不得她从来不碰她,原是如此啊……
宋暮云低下头,情绪莫名有些失落,淡淡的难过在蔓延。
姜谣皱眉看着,片刻,走过去换到宋暮云身边坐下,抬手将她拢进怀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又想什么呢,继续说啊。”
宋暮云落在她怀里,仰头看她,眼里水光泠泠,脆弱到好像一碰就要碎了,她问,“你知道我不是她,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你不是她,但也是她。”
姜谣揉揉女子软乎的后脑勺,问道,“你是不是叫宋暮云?”
小姑娘傻乎乎点头,她又问,“你父亲是不是宋允骞?”
小姑娘继续点头。
姜谣最后问,“你父亲也被慕容清陷害冤死?”
小姑娘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暮云也这样呢,你都对上了,那你不就是暮云?你与她是同一个人,只是你们的经历不一样罢了,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的。”
姜谣搂着她,不知何时,都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了。
明明她刚做过让姜谣很生气的事,可姜谣还是哄着她,宠着她。
宋暮云攥着姜谣衣襟不肯松手,死死攥着。
她眼前渐渐模糊一片,想说点什么,可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傻愣愣往姜谣身上靠,不许她躲的那种。
她一躲,她就要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
姜谣只得敞开怀抱任由她钻,接着将人抱紧,一脸无奈,“还有什么,说都说了,就说完吧。”
宋暮云投身于温暖的怀抱,想到那件事,整个心都提起来了,语气也颇为小心,试探她,“我若全说了,你会生气吗,若是我做过很过分,伤害你的事,你会不搭理我,赶我走吗?”
她其实很怕,很怕把一切和盘托出,她怕她说了以后,姜谣就不理她了,她可是害死了姜谣全家的,她怎么会原谅她?
姜谣猜到是什么事,沉吟片刻,道,“会生气,但是不会不理你,也不会赶你走。”
云儿也很可怜,但她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样善良柔软的人,怎会忍心让姜家上下这么多人,都去死?
宋暮云得到承诺,心下稍定,终于缓缓张口,“我是异世孤魂,也叫宋暮云,我跟这里的她唯一不同的,就是她遇见了你,你什么都给她了,可我什么都没有。”
“慕容清设计杀害宋氏全族,父亲,母亲,二叔三叔二婶三婶,几个弟弟妹妹全死了,他还骗我是他们招惹了地痞流氓,才会被打死……”
宋暮云一字一句,说的难过极了,眼尾泛着红晕,鼻子一吸一吸的,姜谣默默抱紧了她,又听见她说,“宋家都是读书人,最讲道理,他们不会与人为恶,我知道的。”
姜谣沉默,她也知道。
“慕容清害我至此,我不想放过他,我想亲手杀了他,可是这双手沾了血就不干净了……我怕你嫌弃我。”
小姑娘两眼泪汪汪,又去看姜谣,姜谣忙一声叠一声的哄着说自己不嫌弃,绝不嫌弃,才把人哄好。
宋暮云接着说,终于说到重点,“我,我曾经做过很多错事。”
“比如?”
“姜谣,我害死了姜家。”
她咬着唇瓣低头,不敢看姜谣的脸色,生怕从她脸上看见一点点厌恶,她会受不了的。
“理由?”
头顶传来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也不知道姜谣有没有生气,只是害怕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姜淮从前一直欺负我,把我关在他院子里干活,让所有人一起欺负我,有时他被宰相骂了,被你骂了,心情不好,还会动手打我,跟慕容清一起羞辱我,我,我不喜欢他,慕容清给了我一个带锁的箱子,让我放到姜淮房里,若是被查出来,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姜淮会下监牢,我只想惩罚姜淮,没想到里面是姜家通敌叛国的证据,我不想的,不想害姜家所有人的。”
她抱着姜谣,语气再真诚不过,隐隐带着哭腔。
姜谣心道,原是如此,小姑娘除了对姜淮冷些外,待她父母都格外恭敬,想来说的是实话。
那,“姜淮拿什么打你的?”
宋暮云终于在她始终温和的声音里平静下来,小声说,“他用鞭子打,有时气急了,也会用茶杯砸,太疼了。”
她感觉自己被人抱的更紧了,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可是她没有一点不高兴,她还是很高兴,很高兴,自己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话,却没有被人松开手,丢弃在一旁。
姜谣虽气她信了慕容清,但也心疼她被姜淮那逼崽子欺负,心里咬牙切齿,嘴上温声安抚,“无事,他现在不敢了,以后你也欺负他,你是他嫂子,想怎么欺负他就怎么欺负他,抽他几鞭子他也不敢说什么的,嗯?”
“那他要是不听我的话怎么办呀?”
“不听你就打他,谅他也不敢还手。”
姜谣从小就把姜淮威慑怕了,也就她走那几年姜淮过了几年好日子,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玩,闯祸,称王称霸,但凡姜谣在一天,家里都得听她的。
“嗯,好。”
宋暮云知道自己要走了,以后也欺负不上姜淮,但对她许下的承诺还是很高兴。
勾唇浅浅笑开来。
她跟姜谣说了很多很多,说她答应嫁给慕容清,是为了救出自己的家人,说她得知慕容清害死他们后,一直潜伏在慕容清身边,想让他抵命。
说她第一次动手就被发现了,只伤到慕容清的肩膀,她被慕容清关进大牢,日夜惩罚,那是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她不停跟慕容清示好,然后刺杀他,可是一次也没有成功。
说到此处,她皱了皱眉,眼里惊慌一闪而过,握紧姜谣的手臂,忽而抬头,“慕容清死了吗,他会不会没死?”
她怕慕容清没死,自己又白费这一遭。
想到那死在宫里的皇子,姜谣长叹一口气,心里其实有些后悔,早知道把慕容清扔井里了,也能晚点被人发现。
“你放心吧,我摸过,死的透透的了。”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暮云让她教她用匕首,竟然是为了刺杀皇子,这般大胆,气的人牙痒痒,可是她前世又那样凄惨,让姜谣心中再有气,也没法对着她发出来。
她一直在被慕容清欺负,恨他是应该的。
她以为梦里两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是结局,原来不是,原来,最后的结局那样悲惨,她死在慕容清手上了。
如果她没有做那个梦,两人怕是就要如她经历过的那般,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还好,现在都不一样了,慕容清的死就是一个转折点,不是吗?
死都死了,只盼着她们没留下什么马脚吧。
姜谣心里一声接一声叹息。
宋暮云窝在她怀里,情绪大起大落间,感到很疲惫,也有些庆幸,但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死了就好。”
说完,蹭了蹭姜谣胸口,不再说话。
这是困了。
姜谣问的也差不多,虽她害得她们家在另一个世界枉死,但归根到底,最该怪的是慕容清和姜淮,且寺庙方丈说,她散了怨恨就会离去,罢了,不与她生气了,还得宠着她一些。
“困了就睡,我在这。”
宋暮云低低应了一声,闭上眼睛,真的睡着了。
人在怀里睡,姜谣也不好走动,幸好她在软榻下头藏了一本不太能见人的画本子,此时正好拿出来观摩一二。
画本很好看,她一下看的如痴如醉,时间飞快溜走,宋暮云不知何时醒了,起初是睡眼惺忪,后面看着姜谣微尖的下巴,她就慢慢清醒过来了,记忆回笼,正要说话,视线落在那画本上。
裸露的女子站在树下,被衣衫整齐的女子压住,那手,似乎是往神秘幽微处探去。
宋暮云看清是什么,一瞬间脸颊通红,姜谣,姜谣怎么在看这种东西啊,还如此自然,定是以前也看吧,她,她不知羞吗?
小姑娘受不了,忽而伸出手,出其不意,啪一下抢过那本画本,藏在怀里,脸颊白里透粉,眼神飘忽不定,但也带着羞意,娇俏道,“你,你怎么可以看这种东西,不许看了。”
姜谣猝不及防第一次被人夺了手中东西,还有点懵,等反应过来听见她叫自己不许看,瞬间不服,与人据理力争起来,“为什么不许看,这东西画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这,这是淫靡之物!总之不许看!”
无论是哪个小祖宗,都不爱让她看画本,苍天啊,大地啊,这画本怎么就不能看了?无论是男欢女爱还是女女欢爱,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就要避着了?
姜谣抖着唇,不想答应,这是她的快乐源泉!
睡前还很黏人,处处听话的宋暮云忽而强势起来,抱着画本说什么也不松手,就不给她看,脸上脖子上的红晕就没下去过。
“你,你不要看这种东西,看多了不好。”
见她不说话,小姑娘开始软软的讲道理,姜谣不信服并愤愤不平,“哪里不好了?!”
宋暮云从未看过这种东西,自然羞怯不已,姜谣真问她哪不好,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只会低头紧紧抱着画本。
看这样子,今日之内画本是拿不回来了。
姜谣眼巴巴看着宋暮云怀里蓝色书皮的话本,痛彻心扉,但嘴上还是很大气,“算了,你想要就拿去吧,我不跟你抢,不跟你抢还不行吗?”
其实很想要,但她不能说。
宋暮云更羞,捶了她胸口两下,“谁,谁要这种东西了,我才不要呢!”
她才不会看这种□□之物,只有姜谣爱看,姜谣为什么爱看啊,她明明看起来这么正经……
“你不要那还给我?”
姜谣试探性问。
不想又被拒绝了。
宋暮云牢牢握着那画本子,“不行,你也不许要,我,我要扔了它,你不许看这些,若想看,看些四书五经名家策论就好了!”
姜谣:……
你是真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长得像会看那种东西的样子吗?
“不要,要看你自己看。”
她也拒绝的很干脆利落。
宋暮云就有些急了,娇娇的哼一声,“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看这些淫靡的东西,一点也不好看!”
最后一句着重强调。
“我觉得好看就行了,你管我?”
姜谣偏不听话,羞的宋暮云几乎整个人钻进她怀里,只要一想到画本里不着寸缕的女子,想到她光滑圆润的肩膀,想到她高耸的胸脯,想到那只往下的手,宋暮云就浑身泛起粉色。
那可是青天白日,在外头呢,她们怎么敢呀,万一叫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宋暮云不敢细想,她甚至恍惚一瞬将自己代入了进去,那太可怕了,她,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她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房事房事,自然只能在房里做。
宋暮云抱着姜谣的脖子,一张软嫩微凉的脸贴在她肩膀上,撒娇般闹,“你,你别看好不好,我们都不看嘛,这有什么好看的呀。”
姜谣还是想看,但她怕小姑娘闹腾起来,即使很想看也没说出口,只是妥协般,“好好好,不看不看,你说不看就不看吧。”
她无奈与人拥住,想起宫里惨死的七皇子,昏迷的大皇子,开口提醒两句,“你在纸条上落了自己的名字,皇上会叫你过去问话,到时别出差漏。”
“嗯,我知道了。”
宋暮云软软答应,心中想着,若是被查出来了,她便一头撞死,绝不连累姜府。
但……那样姜谣真正心爱的女子也死了,不行,她不能死。
她好不容易能有人真心喜爱,姜谣真的很喜欢她,若她死了,姜谣又要怎么办?
她这才发现,在自己粗劣的计划后,有这么多后顾之忧在等着她。
宋暮云有些后悔,她不该不与姜谣商量的,若此事败露,姜家定会遭受牵连,届时要怎么办?
她怎么对得起宰相与姜夫人?
他们对她这么好,这么关切,还有这个人……
“你手怎么这么冷?”
姜谣不知何时摸到了她的手,皱眉揉着。
宋暮云身子轻轻发着颤,反捧住姜谣的手,“若我,连累了姜家怎么办,皇上可会对姜家发难?”
“别想这么多,以姜家如今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皇上不会的,你若被查出来,顶多就死你一个。”
眼见宋暮云就要松一口气,姜谣冷哼一声,“但身为你的心上人,我怎么也不会让你独自赴死的,你如果死了,我就去陪你,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她话说的极认真,宋暮云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反应过来后立马反对,“不行,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我才不要你陪呢!”
她真是怕极了,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若连累姜谣,连累姜谣这么好的人,她万死难辞其咎。
姜谣哼哼两声,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反而故意气她,“我就要陪,你又管不了我。”
这一刻,宋暮云真憋气憋的脸红。
她不敢死,不敢露出半点端倪,怕被人发现是她杀了慕容清的,万一被发现,她必死无疑,她死后呢,姜谣许也会跟着一起死的……
宋暮云眼神茫然,满是无措,只知一个劲儿叫姜谣不许死。
姜谣吊儿郎当的,看着就不大听人话的意思,把宋暮云气个半死,从她身上下来,气呼呼坐凳子上去了。
姜谣揉揉自己的腿,语气颇不正经,“你坐这许久,都把我腿坐麻了。”
宋暮云轻抿唇,侧开头不看她,“谁叫你方才不叫醒我的。”
“这不是看你睡的正香嘛,昨夜做那些部署,累着你了吧?”
暮云日日与她在一起,思来想去能布下那些安排的,也只有晚上她睡着后了。
姜谣说完,低头继续揉自己发麻的腿。
宋暮云见她不适的神情不似作伪,真难受的厉害,也急急忙忙起身,晃着宽大袖摆过来,蹲在地上伸手去揉,嘴上还带着心虚,“是我没想周全,对不起。”
自家小祖宗都道歉了,姜谣能怎么办?
总不能真把人扔出去不管她死活。
她神色愈发无奈,揉揉宋暮云的脑袋,声音温和下来,“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提这个,你只需在皇上面前冷静些,别叫人看出不对就好。”
“嗯嗯,我知道了。”
她第一次如此乖巧,眼里还带着歉疚,伏在姜谣膝盖上抬脸看她。
姜谣摸摸宋暮云柔软的脸蛋。
晚上宫里就来人了,姜府许多人被惊动,纷纷迎出去,得知他们是来找宋暮云的,宰相姜恒眉头一皱,直接把人拦在外面,自己让人把姜谣宋暮云叫过来问话了。
这时候也只能试着赌一把了,两人纷纷摇头,说不知公公为何而来。
姜恒是在朝堂上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一眼看出不对,但他也没有戳穿,点点头让她们去了。
宋暮云被宫里的人接走,姜谣看着远去的马车,面上难掩担忧,她爹走过来,说风凉话似的淡淡道,“你们现在不肯告诉我,等出了事可别来找我帮忙。”
说着,揪揪自己的胡子离开。
姜谣在原地咬牙,犹豫片刻,还是追上去了。
作者有话说:
姜谣:爹,有我这个麻烦精是你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