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宋母说, 女女相恋有违天理,宋家家风绝不允许家中孩子做出这等被人耻笑的事来,可她就要死了,也管不了这许多, 唯一想的, 就是女儿孤身一人在京城里, 能过得好一点,有人相护, 被人善待,姜谣身份特殊, 她知道, 只要她想, 她护得住云儿。
“你会一辈子,咳咳, 都对云儿好吗?”
宋母已浑身麻木没有知觉, 却还是咬牙撑住病痛的身子,问出这句话。
姜谣立马点头, 面色坚定,“岳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对云儿好一辈子的,不会让别人欺负她,我会保护她。”
宋母:……
这就叫上岳母了。
对此, 她不置可否,只道, “我知道你是个, 好孩子, 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云儿了,请你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要让别人欺负她,好歹……别忘了你曾喜欢过她。”
姜谣虽觉得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但她还是应了,为叫宋母安心,甚至发了个誓,她会永远待暮云好的,否则必定不得好死,才叫信佛的宋母稍稍放心,她脸皮又无意识抽动了一下,声音很轻,她说,“你去叫云儿进来,你们送我最后一程。”
她快撑不住了……
姜谣闻言一凛,立马去叫宋暮云。
宋暮云急急忙忙拎着裙摆进来,看见躺在床上,含笑的母亲,眼眶红了,但强忍着没哭,娘说不想看见她哭。
“云儿,过来……”
宋母勉强伸手。
宋暮云立马上前握住那只手,她又看向姜谣。
姜谣也几步走上前,抿唇看着宋母。
宋母拉着宋暮云的手,却是牵到了姜谣面前,她说,“姜小姐,我把云儿,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对她。”
宋暮云撇开头,第一次没脸红,而是偷偷掉了一串眼泪,娘亲答应她跟姜谣的事了,却不是真心赞同她们,只是怕她在京城里没有依靠,想叫姜谣护着她,方才,只她和娘亲两人时,娘亲也是这么说的,不要任性,不要惹姜谣生气,没有父母护着她了,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清高,会受欺负的……
姜谣握住宋暮云的手,看着宋母郑重承诺,“我一定好好对暮云,您别担心,这辈子,我就是拼着死了,也不会让人欺负暮云的。”
宋母识人无数,自然能看出姜谣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对女儿以后的生活放心很多,终于可以闭上眼睛了……
宋暮云刚回头,就看见母亲缓缓闭眼,神情怔愣住,但大抵是早有准备,她这次没有哭出声,只是一点一点,一点的上前,握紧母亲干枯的手,那藏在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滚落。
“娘……”
她哑声叫,心里痛的喘不过气来。
见她这样,姜谣也不好受,但她没办法说什么,只能陪在宋暮云身边,起码让她知道,一转身,她就会在。
“没事,你娘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见人哭的实在伤心,半晌,她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宋暮云伏在床边哭久了,哭的眼泪都要哭了,才终于哑声开口,“我知道,姜谣,娘说过不让我难过的,可我,我真的忍不住……”
她忍不住心里难过,想哭,她的父亲母亲都死了,世上只剩下她……
姜谣上前轻轻将宋暮云揽进怀里,拍着后背安抚,“没事,没事了,还有我在呢,伯母也不想看见你哭的,嗯?”
“嗯,我知道,我不哭。”
她嘴上说着不哭,眼睫却整个湿漉漉的,叫人看了就心软。
“娘与我说过,生死有命,她只是到时候了,我不难过,她说她是去找我父亲了,她很高兴的。”
宋暮云侧头看向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却依然唇角上扬的母亲。
姜谣见她缓过来,立马点头表示认可,“你娘说的没错,你别难过了,我会帮你找出背后之人的,好不好?”
宋暮云握紧姜谣的手,声音第一次带上散也散不去的浓厚恨意,“若非有人陷害我们,父亲母亲不会死,宋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好,我帮你,有我在,不怕。”
姜谣轻声细语哄着。
宋暮云站直身子,哑声道,“我们出去吧,母亲走了,还要与二叔三叔他们说一说。”
“好,听你的。”
宋家主母因病离世,姜谣留在宋家,帮其操办完丧事,收敛入棺。
所有人都以为宋家人回京了,宋暮云会留在宋家,毕竟……哪有自家还有长辈,却住去别人家的道理?
可偏偏,姜谣还真又把她带回家了,姜恒也没说什么,将人当姜府半个小姐似的养着。
于是全京城人都知道,姜谣与宋暮云,怕是过了明路了,连宰相竟也不出言阻止,宰相夫人之前还想给姜谣相看公子呢,如今也没甚动静了。
自宋母离世,宋暮云便有些精神不济,姜谣哄了她许久,才将人哄的稍稍放下些。
她仍旧难过,但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她会努力,找出背后的主使,为宋家彻底洗清脏污。
……
这日,姜谣从外面回来,几步进了房间,带来一个消息,“皇上下旨,为慕容清和成国公嫡女李溪亭赐婚了。”
宋暮云正绣荷包的动作一顿,重复念了遍那个名字,“李溪亭……便是上次误入狩猎林的小姐?”
“嗯,是她,上次我就觉得她跟慕容清有些奇怪,或许,狩猎林之事,可以从她下手也说不定。”
说罢,姜谣又似想到什么,眼睛忽然亮起,红唇微勾,轻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诱哄,“那慕容清不是口口声声爱慕你吗,眼下却二话不说要娶旁人,可见不是真心。”
在她梦里,小云儿可是和慕容清在一起了,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忍不住将慕容清当情敌看待,一有机会便拉踩他。
宋暮云一愣,起先也没反应过来,后头反应过来了,忍不住推了姜谣一下,“你说什么呢,他待我本就非真心,我知道的。”
“哼,就怕你不知道。”
梦里小云儿就不知道,还答应与他在一起,做他的皇后,啧,想想就烦,还有些醋。
两人没在一起时还好,现在在一起了,她没办法接受暮云在梦里,话本子里喜欢上慕容清,她会嫉妒。
宋暮云放下手中的绣品,张开双臂,默不作声抱住姜谣的腰,将脸埋在她小腹上,轻声说,“我怎么会不知道,真心对我好的人不会伤害我,我一直都知道。”
姜谣摸摸宋暮云脑袋,她已经不大会躲她了,像是习惯了似的,无论她如何摸她,她都不会反抗,很乖很乖的,“今日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好不好?”
自宋母离去,暮云也许久没有出门了,一直在家里待着,姜谣有时候有事要出去,便会唤姜茹来陪着她。
姜淮也偶尔过来,从外面带回一点新奇的小玩意儿,送给暮云,只送她。
若非她弟弟一向怕她,绝不敢和她抢心上人,她都要以为蠢弟弟又如话本中一样,喜欢上了暮云。
但即使如此,她本还是打算打弟弟一顿的,以防万一,让他别做白日梦了,幸好暮云提早与她说,原那些礼,是姜淮想要她吹枕边风的贿赂,只为叫她平日里待他和善些。
“嗯,好。”
宋暮云软软答应,换了身嫩黄色长裙,便被姜谣拉着手带出去了。
街上依旧是有些冷的,刚下马车,姜谣便回身拢了拢宋暮云身上毛茸茸的斗篷,将她巴掌大的小脸遮的只剩下眼睛。
她也乖巧,就站在那不动作,任姜谣弄,等弄好了,她们叫马车回去,才抬腿进了珍宝阁。
姜谣难得起兴致,要带小姑娘买些首饰,她就喜欢将宋暮云打扮的漂漂亮亮。
谁知两人高高兴兴走进去,却一眼对上了在里头挑选首饰的慕容清。
三人都愣住了。
很快,姜谣神色冷下来,拉着宋暮云的手,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一些人听见,“一出门就碰见晦气事,走,我带你去楼上买,不在楼下挑了。”
同一家店,楼上的东西也比楼下要价贵一些,做工上自然也更精致,更华丽些。
慕容清脸色铁青,他就从来没遇到过像姜谣这么不把皇子当回事的!
姜家,还真是权倾朝野,等他登基了,必定要打压姜家,让姜谣知道得罪他的下场!
站在慕容清身边的店小二战战兢兢与他介绍这些首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姜大小姐也没指名道姓,她却觉得人家就是在说自己身边这位尊贵的主儿。
慕容清脸色难看一瞬,很快又好了,如方才一样温文儒雅,将手中簪子递给店小二,“这支先包起来吧。”
“哎,好。”
小二连忙应声,双手接过那簪子。
姜谣在二楼,却与宋暮云争执起来了,原因是她想花二百两为小姑娘买一只镶金的玉镯,小姑娘说什么也不肯,非得说自己首饰够多了,不必买新的。
这哪能行啊,在姜谣眼里,她家小姑娘是要金尊玉贵养着的,首饰再多也不嫌多,况且只是个玉镯子而已,有什么的?
姜谣不高兴,脸上就禁不住带了些。
宋暮云却也不肯退步,声音显得有些冷淡,“我不缺镯子,不要浪费银子了。”
“可你手腕上什么都没有,怎么就不缺了!”
姜谣坚定认为她缺!
“家里有,只是今日没戴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戴,还不是买的不够多!”
宋暮云:……
“你若非要买的话,就买那只吧,那只也不错。”
宋暮云指了指不远处与其他镯子摆在一起的和田玉镯子,上面缠绕着银丝,虽也好看,但玉没有这只好,且价格也更低,才五十两银子,买给自己戴戴还成,她家小祖宗怎么能戴这样差的成色?
姜谣皱眉不悦,“玉温养人,越好的玉越能养人,我就觉得这个适合你。”
“谁说的,那个也挺适合我的,我很喜欢。”
两人站在这争论不休,多少吸引了些旁人的注意,只是若不走近,还以为是宋家姑娘想要那玉镯,姜家小姐不给她买呢。
只有走近了才能听出来,竟是宋姑娘不想姜小姐花这么多银子,姜小姐上赶着也要花银子。
“你喜欢,你喜欢大不了就两个一起买了嘛,你换着带。”
姜谣平时不大花银子,只有买剑时会有大花销,其余都是买些糕点吃的,不值一提,小金库里银子可不少,全是她打算用来养媳妇儿的。
区区两个镯子算什么,买!
宋暮云嘴角抽了抽,她说那些话,是为了叫姜谣省些银子,不要给她买太贵的东西,可姜谣现在不止要买,她还贵不贵的都要。
小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按住姜谣要过去拿镯子的手,摇头,“我不要这个,就要那个。”
她不想要这个镶金的贵重镯子,只要那个银丝的便宜镯子。
姜谣真的不想和她争,若是平时也就顺着她,但今日,她就看上这个贵的了,连怎么用都想好了!
清雅绝世的女子身上不着一物,只戴个通透的玉镯子,与雪白的身子交相辉映,等她无助的颤抖时,镶金玉镯子便跟着她一起抖,好美。
可若换成银丝镯子,她兴致立马便少了一半,总觉得不如镶金的贵气,高不可攀。
姜谣圆润的眼睛里都带了些失落,低下头去闷闷不乐。
宋暮云见状,心口隐隐发疼,开始后悔,不就一个镯子吗,你拿她的东西还少不成?
做什么非要逆着她来,现在好了,也惹得她不高兴。
“买两个吧,小云儿,我想看~”
她以为姜谣放弃了才会这样不高兴,可姜谣还没有放弃,忽而又抬起头撒娇。
宋暮云莫名松了口气,没听明白其中看的意思,只以为是想看她将其戴在手上,犹豫片刻,还是不想继续惹姜谣生气,答应道,“那我们一人一个?”
“行行行,一人一个就一人一个,早这样多好,真乖。”大抵是她答应,让人心情很好。
大庭广众之下,姜谣欺身亲了宋暮云一下,亲在额头上,把人都亲愣了,直到两只镯子都包好,她才回过神来。
脸颊霎时粉红,嗔怪的瞪了姜谣一眼,连忙低下头去。
姜谣得意洋洋,将两只镯子都取了来,付好银子又放到精致的木盒子里装好,才回来。
宋暮云可不敢再在此处待下去,否则还不知道姜谣要买多少东西呢。
“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这就累了?不成,回头我再让大夫给你看看,可别是又病了。”
她念叨着,看过来的眼睛含着急切。
宋暮云怕真吓着她,又赶忙摇头,“不是的,没有病,我只是有些累了,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这几日因宋母的事,她睡的确实不怎么好。
姜谣立马信了,心疼的摸摸她,她怕又被人亲,下意识后退两步,站在那不好意思。
偏她这一退,又把后面的首饰都露出来了,姜谣看见其中一物,眼前一亮,“这是什么?”
她快步走过去,捡起那一堆像是镯子的东西,随侍的小二立马开口介绍,“这是赤金缠丝脚钏儿,套在脚腕上的,还有铃铛呢。”
宋暮云没见过这东西,满目茫然,姜谣倒是眼睛亮了,开口就问,“你们这脚钏儿卖多少银子一对?”
一只脚钏有连着好几根金丝缠出圆圈呢,其中还有细小的铃铛,动起来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不重,但在四下安静的夜里,应是挺明显的。
姜谣虽竭力忍耐,但还是难掩激动。
宋暮云皱眉奇怪的看着她,“怎么啦,这个我们不用买。”
“小姐,这东西便宜,也不要什么做工,只需三十两银子即可。”
小祖宗:……
她对便宜这个词有了新的认知。
就在宋暮云要拉着姜谣走人时,她已经风风火火让小二包起来了。
宋暮云:……
太败家了。
她时常担忧姜谣会把银子花完,然后挨伯父伯母一顿揍。
在宋家就是这样的,堂弟们不听话,刚拿到手的月例银子就花的七七八八了,二叔三叔就会打他们一顿,教育他们父母赚钱有多不容易,不可随意挥霍。
可在姜家……似乎没有过这种情况。
伯父伯母都是很好很温柔的人,她从未见过他们打姜谣。
连姜谣与她磨镜都没事……
那日娘亲将将离世,唤她进去,第一句话就是告诉她,她已经知道她和姜谣的事了,说若不是自己身上没力气,定要爬起来请家法教训她。
后面又说,她很庆幸姜谣这样喜欢她,在往后的日子里,她也不至于无人相护。
“好了,买好了,走吧,我带你去买糕点。”
姜谣这次没有问宋暮云喜不喜欢,她自然也没能推拒,三样东西拿到手里,两人走下去,竟又对上了楼下的慕容清。
怎么哪都有他,他还不走。
姜谣挑了挑眉,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又懒洋洋的与慕容清打招呼,“七皇子,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慕容清放下手中挑着的花钿,抬头看去。
他今日穿一身月白色长衫,显得特别温润如玉。
姜谣在暗处撇撇嘴,心想,装,真他娘能装。
“姜小姐,暮云许久未见。”
还敢叫这么亲热!
姜谣心中顿时有些怒起,拉着宋暮云不许她往慕容清那儿看。
宋暮云也很给面子,即使慕容清叫了她的名字,她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握着姜谣的手莫名紧了紧,无人注意的地方,手背青筋暴起。
姜谣皮笑肉不笑,“七皇子来此,也是为了挑首饰?”
慕容清也并不隐瞒,直接承认,“是,宰相府消息灵通,你想必已经知道父皇为我和李小姐赐婚之事了,我过来是想给她买几样首饰。”
说罢,余光却往跟在姜谣后面的宋暮云身上瞟。
哼,当她是瞎子吗?
“原是如此,那殿下怎么不上去挑?上头的东西更精美些,李小姐想必会喜欢的。”
慕容清:……
是我不想上去吗?
是我手头紧,上不去!
他脸色阴冷一瞬,立时反应过来,道,“我已经挑好了,现下只是随便逛逛。”
“原是这样,那殿下慢慢逛,臣女与暮云就先走了。”
她拉着宋暮云消失在珍宝阁里,任慕容清心中气的跳脚。
刚走出去没多远,姜谣便凶巴巴对宋暮云说,“你不许和慕容清说话,也不许看他,他就是故意在你面前提起李溪亭的,不过是想看你吃醋罢了!”
姜大小姐叉着腰气的脸都红了。
远离慕容清,宋暮云心绪才平稳些,胀痛的脑袋也似好了,又听见这句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笑着摇头,“不会吧,他想看我吃醋做什么?”
虽慕容清嘴上说爱慕她,但两人都应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个折磨她的幌子罢了,慕容清怎么可能真的爱慕她?
真正的爱慕,该如姜谣一般才是……
小姑娘一双眼睛晶亮,抬头看着姜谣。
姜谣轻哼一声,依旧要求,“那我不管,反正你以后不许跟慕容清说话,也不许看他。”
宋暮云笑了,拉过姜谣的手,与她一同走在大街上,轻声答应,“我本来就没有跟他说话,更不想看他。”
然后抱怨,“对了,你以后不要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又不喜欢。”
姜谣不以为然,“哪有什么好贵重的,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你若愿意,我可以与你成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你娶进姜家,以后我的钱都归你管。”
她说的认真极了,宋暮云吓了一跳,慌乱之中想要后退,却又被人勾着腰揽进怀里,姜谣揽着她的腰带着她走,默不作声,但宋暮云知道,她在等一个答案。
小姑娘红了脸,不同意,“哪,哪有女子成婚,你会被人笑话的。”
“我不怕被人笑话,我父亲站在那,也没人敢笑话我们,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就好。”
姜谣做事随心所欲,只求一个想与不想。
宋暮云神情微顿,娘叫她懂事些,少惹些麻烦,不要总让姜谣为她的事烦心,这算是惹麻烦吗?
应该算吧,女子与女子成婚,姜谣该顶着多大的压力才能为她办成啊……
宋暮云光是想想,就有些心疼了,看着姜谣忙不迭摇头,“不用不用,我不想,你别麻烦了。 ”
根本不觉得麻烦的姜谣闻言,反而有几分失落,暮云不想和她成婚,好吧,虽然她想要个名分,但暮云不给她那就算了,以后再说。
她牵着宋暮云的手,去白玉坊买糕点。
姜谣盯着糕点与师傅说,“多来点豌豆黄,再拿几块栗子糕。”
她怕暮云吃不完最后得她吃,一向是只买两种的,吃完了她再出来买。
但这次宋暮云轻拉了拉她手臂,“姜谣,我一会儿想回宋家看看二婶他们。”
“你要回宋家?那我多买些你回去分分,师傅,再来点马蹄糕茯苓糕和桂花糕吧,多来点没事,家里孩子多。”
姜谣说这话,像个长辈似的,宋暮云忍不住低头红了脸颊,什么家里孩子多呀,她,她是把她也当孩子了吗?
她才不是孩子呢,总胡说八道。
小姑娘扭捏着不肯抬头,姜谣也没发现,糕点拿到手就一手拎着糕点一手牵着宋暮云往宋府走。
宋暮云跟在她身后,偶然抬头看见她的背影,坚定又可靠。
她的心砰砰砰直跳,加快脚步,就跟姜谣走在一起了。
落日的余晖落在两人身上,隐隐能看出她们的一辈子。
姜谣拎着东西,走到宋家门口,却没走正门,而是抱住宋暮云,直接从围墙边跳进去了。
宋家今时不同往日,皇上虽说了会把宋家的官职还与他们,但实际上他们离京多时,原本的职位早已被人取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多余的职位让他们去呢,银子自然也得省着些,看家的护卫,干脆就没请,反正也没什么人会登门拜访,大门整日里闭着,姜谣过去时也没开,她便带着宋暮云从围墙边飞过去了。
宋暮云只有偶尔会被她带着飞,没有习惯,素白的手指紧紧抓着姜谣衣领子,不敢睁眼,从头到脚都紧绷起。
“好了好了,下来了。”
她将人半抱着进去,宋暮云小声怪姜谣莽撞,方才险些吓死了她。
姜谣只得搂着人乖乖认错,偶尔还低头亲她一下,又将人作弄的满脸通红,这才作罢。
两人走到花园里,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宋家双胞胎兄弟。
他们在京城里养了一段时日,终于养回些从前的矜贵,见着姜谣与宋暮云,纷纷行礼,“姜小姐,长姐。”
宋暮云轻轻点头,从姜谣手里拿出糕点,递过去,“这是姜谣给你们买的,去和笙儿他们分。”
双胞胎忙接过糕点,又对姜谣致谢,姜谣拦住他们,不让他们唤自己什么姜小姐,只说叫姐姐就好。
叫姜小姐,平白显得与宋家生疏不少,她们可是亲家。
“还要去看你的婶婶们是不是?我陪你去。”
“嗯。”
姜谣陪宋暮云去看了宋家的长辈,与他们闲谈几句,等天完全暗了,才动身回姜府。
宋二叔宋三叔本不大放心,但看见有姜谣陪在身侧,又觉得放心很多,姜小姐的武功高他们是听过的,定能保护好暮云。
两人又叮嘱了几句,宋暮云一一点头,才从宋府离开。
两人行在回姜家的路上,姜谣的小祖宗小声抱怨,“你看看,天都这么黑了,要是父亲母亲还在时,绝不许我在外头待到这么晚,回去是要挨罚的。”
“他们是怕你回去晚了有危险,但如今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不必怕。”
宋暮云又听的脸红,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姜谣顺势揉了揉她的头。
“这几日是不是没做梦魇了?”
小姑娘一被梦魇惊醒,就会吓得躲进她怀里,或者满脸无措的抽抽搭搭,这两日都没有,看来是没梦魇。
“嗯,没有了,只是偶尔看见慕容清会觉得不舒服,头疼。”
姜谣皱眉,在巷子里回身看她,“你看见慕容清会头疼?今日也疼吗?”
“嗯,疼,刚看见他的时候不疼,下楼看见他的时候就有些疼了。”
“怪不得你那时都不说话。”
姜谣心疼的撩宋暮云头发,答应道,“那我们不见慕容清了,不见他就不疼了,没事的,我到时去庙里抽个签问问。”
姜谣不信神佛,但暮云这病来的如此古怪,喝什么药都没用,她也不得不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的神佛身上。
“嗯。”
宋暮云乖乖靠进姜谣怀里,轻蹭了蹭。
作者有话说:
哦耶,重生前要走的剧情,今天终于被我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