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皇上到江南两个月,倒也似模似样地翻了些案子,处置了些官员,都在姚乙的预期之内。怎么想,皇上也该哄哄,推出去几个无关痛痒的,就当是上供了。

最令姚乙高兴的,还是皇上对芝兰玉树真有了兴趣,虽然碍着脸面不像有些人那样□□裸,多少也夸过几句芝兰玉树生得不错。

姚乙硬生生给忍住了,装傻充愣,并未因皇上几句无关痛痒的夸就立马将人送上去,只等着皇上自己动手。这样无论事后如何,反正不关他的事。

至于张大树的事,就有些波折了。张大树最终还是爬上了床,睡了傅南生。姚乙听着这事的时候憋笑憋得差点把肠子都笑断,面上还得一派和蔼安抚哭哭啼啼的张大树。

张大树说他又被傅南生叫去喝酒,最近傅南生似乎心情不太好,喝得格外凶,也总是有办法灌得他喝许多。终于,喝醉了,醉醺醺中,张大树隐约听到傅南生的声音又在戏弄自己,接着便……

醒来时,只有张大树一人在床上,枕头边压着张一百两的银票。

张大树哭哭啼啼地拿着银票对姚乙道:“他拿我当什么了?我也知道礼义廉耻……”

和皇上做连襟,还能拿钱,这种好事哭什么哭,出息。姚乙忍耐着翻白眼的冲动,和气地安抚他:“你又没吃亏,男人去花街里风流也就是这样了,你就当人家看上你了,话本里不还有风尘女子慷慨解囊助书生的故事吗?你就当是这个得了。”

张大树哭着道:“他又不是……”

“我觉着吧他是这个意思,”姚乙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毕竟你俩如今差得也多,他就想给你钱财,助你考上,日后你做大官了,他也能名正言顺和你在一块了。所以钱你就收着吧,拿回去给你爹娘花,他俩几十岁了,没享过一天福,就等你这儿子出息了。”

就这猪脑子,下辈子也考不上,还好生了把好行货,还碰上了傅南生。姚乙腹诽。

张大树被一通好哄,哭哭啼啼了两天,居然也想通了。

傅南生接下来不怎么找他,他反倒期期艾艾起来。傅南生偶尔来姚乙府上一次,张大树就找着机会要蹭在前头见面,可傅南生一本正经,比以前要正经多了。

张大树思来想去,憋来憋去,无端的惹出了一股邪火,居然让他想出法子扮成送菜的,混进了秀剑山庄去找傅南生。

他蹲在窗外偷看傅南生,还没看两下,就见陈飞卿进来了。

这傅南生可就殷勤了,原本冷着脸在看东西,一抬头便化作春水般柔情蜜意,笑着过去要帮陈飞卿松松筋骨。

陈飞卿还颇为嫌弃似的,躲闪着不让碰。

傅南生倒是坚持,又撒娇又卖乖,终于能帮人按一按,没按两下便要往人腿上坐,又要抱又要亲。

陈飞卿不解风情,起身说有事就跑了。

张大树心中十分的火气大,腾的站起身,叫了一声傅南生。

傅南生见着是他,有些讶异,又有些恼怒,还有些慌张,板着脸不认他,让他赶紧滚蛋,还又随手拿了两张银票塞给他。

张大树哪里肯走,中了邪一样说不要银票,就要他。

傅南生更加慌乱了,骂他不知好歹,骂他癞□□想吃天鹅肉。

张大树却觉得,傅南生就是喜欢自己的,傅南生只是如外头传言的那样,为了身份地位才不得不攀附在小侯爷身边。若不是真心喜欢,他又怎么会独独对自己那样好,毕竟自己什么别的也给不了他。

傅南生听了他这话,便不骂他了,含羞带怯地看着他,一双眼睛能说话,委委屈屈的,像听到了知心话一般。可过了许久,还是让张大树走。

张大树求他和自己一起走,他不舍得,说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张大树连个像样点儿的东西都买不起给他,只是姚府的一个无关轻重的小账房,还是拿了钱识相点儿待着吧,有机会再找着陪一陪,也只配这样了。

张大树没将这些告诉姚乙。

他开始常常梦到傅南生,梦到傅南生以往喝着酒戏弄自己的那些话,梦到傅南生朝自己笑的模样,梦到那天……那天他喝得太醉了,只记得屋子里黑乎乎的,一丝光都没有,外头十分的静。

张大树粗喘着,失神地看着姚府下人房的房梁,忽然怨恨了起来——傅南生果然和人传言的一样,是个狐狸精。

他依稀还记得自己如何驾驭过这只狐狸精,手又动了起来。

陈飞卿忙了一天,睡前喝杯茶,突然听到一声“飞卿哥哥”,差点被茶呛住。他缓缓地将茶咽下去,神色微妙地看向傅南生。

傅南生百折不挠地道:“我总能试到你喜欢听的。”

陈飞卿心情复杂地道:“我也说了,你就连名带姓叫我。”

“那是吵架时叫的。”傅南生道,“我如今不和你吵架,我想和你睡觉。”

陈飞卿不知道他最近又怎么回事,忽然热情起来。

或许是因为裘千金和皇上都在吧。

陈飞卿难免有些郁闷地这样想。

反正傅南生就和小孩似的,别人摆着不要的东西他也懒得要,越是别人要的东西,他就觉得好,非得要抢到手。虽然有些事只是傅南生自己胡想出来的。

傅南生跟着他爬上床,又要动手动脚,被陈飞卿一把摁住:“我与你的事回京城再说,你先老实睡觉。”

傅南生挣扎着道:“我现在就认错,现在就和好。”

“不是你说认错就认错,不是你说和好就和好。”陈飞卿道,“现在老实睡觉。”

傅南生老实下来,看着他,难过地想,以后陈飞卿想起来,就只记得最后还和自己是吵着架的。

陈飞卿见他难过起来,忍不住问:“又怎么了?这几日不是很好?我不是真还要和你继续吵,我们这几日就很好。只是如今你有事,我也有事,你我的嫌隙又不能急于一时解决,不如等回到京城后好好儿地说明白。”

傅南生低声道:“你不理我,我难受。”

陈飞卿道:“没有不理你,我天天都理你了。”

傅南生道:“那你抱一抱我。”

陈飞轻便坐起身,拉着他也坐起来,抱他在怀里。

傅南生道:“那你亲一亲我。”

陈飞卿便亲一亲他的额头。

傅南生道:“那你——”

“不要得寸进尺。”

傅南生又委屈起来。

傅南生委屈得太甚,就抽空跑去喝闷酒了。没喝多少,张大树就腆着脸出现了。

傅南生见他这张丑脸就更烦了,忍耐着不说话,剥了颗花生一抛,仰着头伸出舌头接住,卷着吃进嘴里,慢慢地嚼。

张大树便觉得吸不过气儿来了。傅南生说不定不是狐狸精,是蛇妖,话本里有说蛇妖同样喜欢化作美人形,勾引男人与之□□吸取阳精修炼。

再想一想傅南生的舌头……

傅南生正吃着花生听着楼下的小曲儿,忽然听得一阵有些沉的呼吸声,扭头看了眼张大树,上下扫了扫,不冷不热地道:“坐下,吃东西。”

张大树急忙挨着他身旁坐下,笑着搭讪:“你一个人吗?还是有客人?”

傅南生道:“一个人。皇上他们今日有别的事,不需要我陪着。”

张大树道:“你一个人坐一个包间吗?还点这么多菜。”

傅南生斜眼看他,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我有钱,不用你结账。”

张大树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南生哼了一声:“也就和你出来是这样,我和别人出去,都是别人结账。”

张大树急忙掏出银子来:“我结账。”

傅南生嗤笑了一声:“不也是我的钱?”说着又很有些意味地勾着嘴角朝他笑,“我也是有趣,拿别的男人的钱养你。”

张大树咽了口唾沫,却见他又不说话了,扭头继续扔花生吃。

一下子没扔好,花生掉到了地上,傅南生便不高兴了,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张大树最怕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忙拿了颗花生:“我给你剥。”

傅南生却道:“你祖上是做农活儿的,你又是读书的,不晓得珍惜食物吗?”

张大树一怔,道:“掉地上了,你别吃了,就一颗花生。”

傅南生看着他:“我亲手剥的,你吃不吃?”

张大树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没什么,他在家时常常东西掉地上了还能吃。他便蹲下去捡了花生吃了,刚要起身,被傅南生踩住了肩膀。

他一愣,抬头看着傅南生。

傅南生靠着椅子背,一只脚踩在张大树的肩上,一只手杵着脸颊,另一只手抓着瓜子仁朝他脸上扔:“张嘴。”

张大树没来得及张嘴,瓜子仁扔他脸上,掉到了地上。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捡了吃,似乎这是傅南生又在逗他。

傅南生对着那位小侯爷的时候却不是这样的,是百般献媚。

也难怪,人家是小侯爷……

小侯爷又怎么了,小侯爷的人也被自己给睡过。

张大树想到这儿,便亢奋了起来,低头抓着地上的瓜子仁吃了下去,等着傅南生再扔。

傅南生终于朝他笑了笑,道:“我就喜欢你对我这么好。”

张大树抓了抓他的脚踝,道:“我喜欢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想让他脱光了在街上跑两个来回。傅南生这样想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忍不住笑得开怀起来。

张大树见他笑得那样高兴,一张脸越发明艳照人,不由得又咽了几口唾沫,便想站起来去亲热他。

傅南生脚下一个用力,将他继续踩在地上,道:“我还没扔呢。我扔中几个,便也让你中几下好不好?”

张大树一时没听懂他这话的意味,痴痴地看着他拿起桌上的糖人儿舔了两口,愣愣地应答:“好、好。”

好你祖宗!

傅南生虽然那样说,却不扔瓜子仁儿了,一时一个主意,将不想再吃的糖人儿递到张大树的嘴旁:“好甜的。”

张大树一口咬住糖人儿,细细地舔着。

傅南生心情好了一些,刚要说话,忽然一怔,浑身都僵了起来。

张大树只觉得肩头一轻,茫然地看着傅南生。

傅南生朝他道:“陈飞卿的人要来了,你赶紧走。”

“我……”

“快点走!”

张大树来不及多想,被他踹了一脚,背上也满是冷汗,急忙跑了。

傅南生见张大树跑了,自己也转身就要跳窗,却被人从身后扣住了肩膀:“你这么缺不了男人,我就应该让狗也来干你试试看。”

那股子异样的香味就在他的身后。

傅南生脸色一沉,抬手便从指缝里露出几枚针来,朝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拍去。

那人自然收走了手,傅南生便立刻又要朝窗外跳,却被卷住了腰,动弹不得。

“你的招数都是我教的,省省。”

傅南生冷眼望着窗外,抬起手将针抖落,回头时已经扬起了笑,张开怀抱亲亲热热地叫道:“苟大哥!你终于肯见我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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