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娇软美人的XX日记》
“可是,不能哦,我的小公主。”
时间突然暂停。
陆昂仿佛被人当头一棒, 连血液都凝固。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宗霆。
嘀嗒。
走廊上那座钟表秒针走过一格,发出清脆声响。
“你在说什么?”
“陆昂!”
他的声音和兰沉同时响起。
兰沉神色无比惊惶,在陆昂眼中定格成慢动作——
他被门后的宗霆吓得倒退了一步, 又急忙抬头,抓住陆昂的衣角, 满面仓皇:“你听我解释……”
宗霆的目光落在兰沉身上,右手微不可查地握拳,臂膀鼓出肌肉分明的线条。
“兰沉,”他沉声叫他, “你想解释什么?”
陆昂怔怔地看着他们。
午夜蓝双眼如同破碎的一片深空。
脑海中闪过好几个画面。
兰沉在树荫里抬眼看他,一点也不害怕的模样;
绿草如茵中,少年抬起头,倔强地与他对视;
海边的山坡上,兰沉一边望向大海, 一边说:“我欠了一个人很多……”
一切的一切,如同纸扇在他眼前展开, 闪电般前后贯连,他猛然间意识到了, 藏在兰沉话语背后的那个真相。
被细致保护起来的、兰沉不愿让他明白的那个真相。
而他竟然连这点查明事实的能力都欠缺。
他被一个Sigma耍得团团转,小丑一样可笑又滑稽。
兰沉在他的自尊心上, 狠狠地踩下了一脚。
在他最快乐的时刻, 有人将他拉下悬崖。
这颗骄傲的、尊贵无匹的心脏, 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方式刺入匕首。
他无法再细想, 猛然间腾起一股携带着心碎剧痛的怒火,顷刻将他的理智全部点燃。
那双午夜蓝的眼睛, 带着滔天的怒火看向兰沉。
“你欺骗了我, ”他一字一顿, 眼睛里的蓝色浓郁到溢出,“好,很好。”
兰沉面如纸色,轻轻摇头,眼中泛出水光:“我没有……你听我解释好,陆昂……”
“你不配称呼我的名讳!”
陆昂大吼出声,眼中厌恶浓烈到叫少年窒息。
他朝兰沉高高扬起手,兰沉下意识闭眼,却在那只尊贵的手掌快要落下时,被宗霆一把握住。
宗霆抬眸,黑眸深沉,有如一只被侵占领地的雄狮。
“殿下,”他沉稳开口,不疾不徐,“还请注意您的身份。”
这却是不折不扣的威胁了。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吐露的话语,还有身上那股强大的、带着血腥气的压迫感,无一不在昭示着,比起陆昂,他才是那个真正拥有着帝国军权的在位者。
他看起来是在提醒陆昂不要失去皇家的仪态风度。
实际上,却是在告诉陆昂,他只是一个尚未登基的皇储。
连皇帝都已经没有掌控帝国的实权,还需仰他鼻息,方能保障帝国四域承平,陆昂又如何在他面前,与他相比?
……陆昂输得一无所有。
他从来是都被众人捧在神坛上的帝国皇太子,生来尊贵的人间之王,整片星域都只是送给他的礼物。
一出生就被评级为Alpha,外表、能力、体格无不顶尖。
他似乎根本不必沾染凡尘,凡尘便已随他索取。
他只需坐在他钻石砌成的宝座上,就什么都有了。
然而。
宗霆一出现,仅仅是一句话,已叫他输得一败涂地。
被漫天星光宠坏了的皇太子啊……
他又怎么会经历过,真正无力和屈辱的时刻。
陆昂看向宗霆,脸色一寸寸灰暗。
皇子的骄傲被人打碎。
年少悸动的一颗真心亦被人踩踏。
兰沉就站在旁边,看着陆昂的脸色一阵阵变幻。
心底都不由得怜爱起来了。
唉!大壮真是的,我们陆昂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让他输得这么彻底!
好可怜的小学鸡,真是让人不忍心。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加油!陆昂,你还年轻,一定能从今天的打击里站起来的!
你到时候就能知道,只有权力,才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相信不久之后,你就能像今天的宗霆一样,把对方气个半死了。
兰沉偷偷看陆昂,心想:恐怕今天以后,陆昂就要和他走起“我恨你又爱你所以我要口是心非折磨你”的剧情了吧。
刷!剧情点给我狠狠地刷!
后期的暗黑线剧情点,怎么也得提前给他刷完!
兰沉不仅不害怕,反而还笑眯眯地暗中期待。
唇尖轻舔唇珠,露出一点迷人的艳红。
那是……以迷恋和爱情为食的迷人怪物,宣告开餐的微笑。
小孩子的清纯过家家已经玩腻,接下来,就该到大人的时间了。
陆昂拂袖而去,头也不回。
兰沉装作绝望地朝他喊了一声:“陆昂!”作势想要追过去。
立刻被宗霆拉住手掌,攥得他指骨都发疼。
男人的掌心干燥、炽热,充满力量。
他被宗霆拉向身前,双臂直接环抱他的腰身。
宗霆背着走廊灯光,五官本就高鼻深目,现在眉眼直接陷入看不清的阴影之中。
那是雄狮看向猎物的恐怖威压。
是被别人触碰到了自己所有物的压抑愤怒。
他直直盯着兰沉的双眼,脸上的血痕从颧骨划至下颌。
兰沉仰头看着他,被他这种可怕的压迫感吓得身体发抖,簌簌落下眼泪。
他都快忘了……自己的丈夫,真正的面目。
他是一头凶兽。
撕扯开少年脆弱的防线。
叫人连心脏都鲜血淋漓。
他被宗霆“抓”进房间。
单人间宿舍是真的很小,仅有一张床,一套桌椅,洗漱都在走廊里的公共卫浴间。
一关上门,不拉开窗,就像是密闭空间。
宗霆高大的身躯在房间里几无下脚之地。
他把兰沉抵在门板上,一手按在他脸侧,一手掐住他的下巴,强迫兰沉抬头与其对视。
兰沉把陆昂给他的那个皇冠抱在胸前,身体发颤,哭得一抽一抽,眼中全是泪水。
看在宗霆眼里,就像是他破坏了少年的一场心动爱恋。
他好像成了那个最不该闯入的局外人。
宗霆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很少对兰沉再这样凶戾过,哑声问:“陆昂把他的皇冠给你了?”
他低眸看向兰沉手中那顶华美昂贵的冠冕,绿钻影影绰绰地闪烁。
兰沉哭着点点头,又摇摇头,咬住嘴唇,一个字都不愿再多向他透露。
呵,多么喜欢,坚贞到不愿向他交代他们的感情。
宗霆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嘴里隐隐发苦。
他伸手去碰那顶皇冠,却被兰沉用手挡住。
“你不明白……”兰沉哭得睫毛都凝成一簇簇,他这样说着,全无向宗霆解释的意思,只是努力躲开宗霆探究的视线。
宗霆无言地看着他的妻子,在他面前哀哀垂泪。
“陆昂是太子,”他低压着嗓音,“……你以为,他们会轻易让你和陆昂在一起吗?”
兰沉合上眼帘,难过地侧过脸,还是一句话都不愿回答。
宗霆又道:“陆昂背后牵涉甚广,事关整个帝国的基业,他身边是最危险的地方,我早就已经告诉过你。你才是什么都不懂的那个……兰沉,你让我失望。”
兰沉猛地抬起头,眼里泪光更加盈盈。
他嘴唇轻颤:“我真的……让你很失望吗?”
眼中全是心碎和绝望。
宗霆不语,沉默地用手捧起他的脸,心里百味陈杂。
兰沉的眼泪滚落到宗霆手背,惊人的滚烫。
“那就当我,让你失望了吧……对不起……我没有想过……我已经太累太累了……”
他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却还不知廉耻地占据着宗霆妻子的身份。
而宗霆因他失望,让他更不敢想象,宗霆最终看见他怎样懦弱地离去之后会有什么表情。
说到底,是他欠了宗霆。
是他鸠占鹊巢,让宗霆无法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那么还不如,让他来结束这一切。让宗霆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离开他身边。
这颗千疮百孔的心,终于做出决定。
他用手擦掉眼泪,低着头,坚定决然:“宗霆,我想和你离婚。我们回帝都星,就去离婚吧。”
……宗霆从一开始见到兰沉和陆昂时,就已经预料到他会说这句话。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已不能再容许任何人存在。
宗霆心下,就像是明知道坏消息会传来,然而却依旧固执地等着,最终果然等到了那个坏消息时的感觉一样。
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喟叹。
可尽管,他早已料到。
但心头仍然升起一股勃然的愤怒!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一身军功,都是在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又怎会允许,自己的颜面被这样践踏。
他觉得可笑,原有的对兰沉的愧疚与心动,如今纷纷变成了射向他的箭矢。
无法原谅。怎能轻易释怀。
“你要为了陆昂,和我离婚?”他低低地问兰沉,眼神像是要吃人的凶兽。
兰沉深吸一口气,狠下心道:“是。”
却躲避着宗霆可怕的眼神。
“你考虑过后果吗?”
“……我不用考虑有什么后果了。”兰沉捂住嘴,低头闷闷地说。
宗霆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是兰沉头一回听到他笑。但这声轻笑,却极为吓人,像是什么不详的预兆。
宗霆出离愤怒。
心头的那恶念纷纷冒出,已按耐不住,他想,他为什么要这样放过兰沉,让他出来和别人见面,他早就该把兰沉关在家里……只要看着他就好了,只要被他关起来就好了,做他最乖巧的小妻子,眼里只需要有他。
兰沉:大壮,坚强,坚强!!把坚强两个字,刻烟吸肺!!
他不让宗霆看见自己都已经快咧到耳根的嘴角,低着头说:“我想过了,我们根本就不合适,这一年多来,你本来也都没怎么正眼看过我,你喜欢的一直都是洛——”
他的声音被宗霆截断。
宗霆一把将他抱起,狠狠按在门上。
兰沉的整个人都被这冲击力撞得生疼,他打了个哆嗦,就被宗霆抬起下巴。
“……是我最近对你太宽容了。”
宗霆凑近他颊边,低低叹道。
他看向兰沉颤动不休的睫毛,带着血痕的面孔英俊而暴虐。
兰沉惊恐地睁大眼睛,因为身体记忆,浑身都开始剧烈发抖……
但男人已不会再忍让。
他带着怒气,撬开少年的唇舌。
兰沉发出痛苦的呜咽,被宗霆在口中攻城略地,一点点水光从唇角滑落。
“呜、呜呜……”他努力想要推开宗霆,身前却像铁板一块。
毫无怜悯,冷硬残酷。
这是那个他记忆中的,让他陷入噩梦一场的宗霆。
他无比恐惧,手指攥紧宗霆的肩头,将宗霆身上的那身战斗服抓得乱糟糟,还在拼命推拒。
他的拒绝让宗霆的动作更加凶狠。
宗霆是真正的狠角色。
不说话的狗向来咬人最凶。
他将兰沉的唇瓣亲到发肿,又亲他的眼睛、面颊、耳廓,仿佛即将撕咬。
兰沉喘息,眼泪滴落。
内心在喊摩多摩多,米多面多!
表面却是一幅垂泪的、受伤的模样,似乎心如死灰。
终于再好不容易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之后,一切再次回到原点……不,甚至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彼此都深知,这一步走下去,他们的关系只会落进无法拯救的深渊。
但宗霆依然如是,再无止息。
他轻而易举地将兰沉抱起,像抱起一根没有重量的羽毛。兰沉向来很轻。
然后“砰”一声重重扔在那张单人小床上。
宗霆低头看他,指节粗大的手指有条不紊地撕开战斗服衣领上的尼龙搭扣。
战斗服上都是血迹。
就在兰沉和陆昂在路上的时候,他已在西里亚西半球开展作战演训。
结束后匆匆赶来东半球的这处海滨景区,连伤口都未处理,只是为了看看他阔别多日的妻子。
一整夜的行军拉练,模拟登陆作战演训,枪林弹雨中难免受些小伤。
在战场上他一如既往身先士卒,和他的士兵冲在前线。
而战火本就增加肾上腺素。
更让他心绪难平,浑身肌肉賁张。
是怒火、是占有欲、是不甘,是他心底深出不愿承认的……嫉妒。
纷纷化作野兽般欲渴。
他们距离极近,但心却在越来越远。
兰沉背对着宗霆,靠在枕头上,脖颈纤细得像轻易就能折断。
他哭到声音沙哑,耳朵通红发烫,头发丝柔软地垂落、四散,又被男人粗鲁地用手掌覆盖,发丝在粗大的指关节间缠绕。
少年泣声呼痛,哀哀求饶,痛得咬住自己的手指。
宗霆从他齿列间拿出那根鲜血淋漓的手指,俯身在他指背上轻啄一口。
兰沉:呜呜呜!壮!你真的好会!
他真是爱死宗霆这种总是在乎细节的完美主义狂强迫症了。试问谁能不爱,谁能!!
这完全是一次惩罚。
少年几乎崩溃。
他捂着脸,不停地闷哼:“宗霆……我真的恨你……我为什么要遇到你……”
他在恨他夺走了最后一点点,对丈夫的期许和温情。
而宗霆闭口不言,沉默地将他抱进怀里。
兰沉还声音细若游丝,却依然表达着他的憎恨:“我真的……恨死你了…… ”
他拼尽最后一点点力气,只为与宗霆彻底决裂。
心脏在流血,眼睛在流泪。
以为这样,就能让宗霆讨厌他。
不知过了多久。
兰沉终于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只有一张面孔还干干净净,白皙光洁,发丝被汗水沾湿,都贴在了额头上。
宗霆无声地用手指拨开他的头发。
带着血痕的面庞上,并不看得见半分餍足。
有的只是无穷无尽、深切的失意。
在没有任何人目睹的时刻,这个无坚不摧的帝国战神,这个杀神,头一次满眼落寞。
理智与心中的恶念做着斗争,而向来冷静克制的他,再一次用他素日所骄傲的自制力,战胜了那些荒唐的、不可言说的念头。
他本该感到庆幸,却仍然落落寡合。
没想到终有一日他也会落入这种境地。
他紧紧抱住自己的小妻子,忽然卸去一身铠甲。
最后一次,吻了吻少年耳骨处的那个冰凉的助听器。
他对着昏迷不醒的少年低声道:”……如你所愿。”
然后抬腕点开自己的光脑,第一次个人私事上动用他的最高权限,解除了帝国官方的民政档案里,他与兰沉的婚姻关系。
“恭喜你,你自由了。”
他明知兰沉不会听到,却仍然低低地,沙哑地说。
兰沉次日醒来时,宗霆早已不见身影。
身上被稍微清理过,只不过是很简单地擦了擦,各种青紫印记依然斑驳吓人。
宗霆似乎有什么急事,走得很匆忙。
光看这身痕迹,还以为他被谁拳打脚踢揍了一顿。
大壮真是会下狠手。
不过不得不说,大壮确实……技术不错。
兰沉爽到了,并表示很满意。
他本就是喜好追逐危险的怪物,天生为感知疼痛与欢欣而存在。
可以给宗霆打个满分。
谁会不喜欢又高又帅、动作利落、还身上带伤的猛男前夫哥呢。
这样的前夫哥,才是真正的仙品啊!
昨夜其实只是在装晕的兰沉笑盈盈打开新光脑。
看见自己的个人身份信息里婚姻状态那一栏,已经从“已婚”变成了“离异”。
以前这上面还能通过链接直接点到宗霆的信息,虽然除了他们本人之外,别人都看不见。
光这么看,他和宗霆是再也没有一点关系了。
可是兰沉知道,宗霆的折磨,现在才只是开始。
唉,刚睡完前夫哥,就开始有点想念他了。
兰沉万分惆怅,他好不容易有了美好的杏生活,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他眼光一凝。
侧首看向窗边。
天空蔚蓝平静,白云丝丝缕缕。
他却警觉地预感到了什么。
杏仁眼微微眯起,唇角弯弯。
如果是真的如他所猜测的那样……
那么杏生活,或许也不会远了。
哎呀,真是件好事。
这日子简直越过越有盼头!
他这才悠闲地查看起光脑上的未接通信。
算上昨天白天,他将近24小时没有看光脑了。未接通信里长长一列,最早是宗霆打来过一次,原来他早就用光脑联系过他,并非突然而至;随后就全是来自同一个人的通讯申请,每隔十几分钟就不间断地打给他,从昨晚一直打到了现在。
来电显示的身份ID,是高光宇。
兰沉去换了身衣服,穿的是上次在行宫里,陆昂让人给他换的那套。
衬衫质地精良,做工极佳,袖口内侧低调地绣着皇室专属印记。
然后回拨过去。
那边立刻接通。
高光宇的清晰立体影像出现在光脑投影中。
他眉头紧锁,一看见兰沉,就急冲冲地问:“你到底和殿下说了什么?”
兰沉歪过头,懒得演戏:“怎么啦?”
“他昨晚把房间里能打碎的东西都打碎了,我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这不是重点,他今天早上就拿着禁军那台机甲的操作权限,开着机甲离开了这里!我们所有人到现在都没联系上他!”
向来寡言的高光宇难得一次性跟他说这么多话。
兰沉懒洋洋地用手撑着脸,挑挑眉毛:“哦,就这种事啊,别急别急,他是受了点刺激,离家出走也很正常。”
“你怎么……”高光宇愣了下。
他直到这时才有所察觉,兰沉和他往日的形象大不相同。
立体投影中,少年嘴角弯弯,眉梢眼角满是慵懒轻挑。
就像是一只……吃饱了鱼的猫。
他浑身上下,仿佛都有着某种致命的魔力,叫人挪不开眼。
危险。危险。
兰沉还是笑:“我怎么啦?放心,我去把你的殿下找回来,这样行了吧?”
他完全是哄小孩一般的口气。
让高光宇说不出话,神情惊愕。
也才十八岁的少年,哪里见过这样的绮艳。
他明明用着一张最清纯的脸,身上衣服也穿得完完整整,却每个动作都叫人心慌手软、头皮发麻。
他磕磕绊绊解释:“你、你不知道,殿下的安危有多重要,一旦有半点差池……你、我,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可能逃得过摄政王的惩处……”
“知道了,知道了,”兰沉指了下自己的助听器,示意自己听得很清楚,“我这就去找他。”
他关掉通讯,打开了那个之前陆昂加他的社交软件。
他向陆昂发了条消息:“你在哪里?”
界面却跳出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您已在对方黑名单,对方将不会收到您的信息。”
陆昂还把他拉黑了。
太子殿下真是小心眼啊。
兰沉笑了笑,拿上陆昂给他的皇冠,出门哄小孩去。
走出宿舍,昨夜一直悬停在天上的那架战机已经不见,估计也是出动去找陆昂了。
校舍营区四处都有禁军穿行,全副武装,完全最高警戒状态。
皇家禁军全面接管了校区,把控着所有出入通道,不让任何人离开。
这样的高度戒备……有些不合常理。
再联想到宗霆的匆匆离去,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而不单单与陆昂有关。
兰沉远远看到高光宇站在校区门口处,正与一队站岗的士兵交涉。
那些士兵穿的军装不是禁军的深蓝色……而是军部的黑色。
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高光宇一看见他,便急忙朝他走来:“你知道殿下的去向?”
之前兰沉在通讯里信誓旦旦,他便以为兰沉清楚陆昂去了哪里。
兰沉不答,一脸无辜地问:“禁军的机甲没有定位吗?”
“殿下关闭了定位系统,还启动了反追踪程式,我们根本无法定位到他。”高光宇深深皱眉。
兰沉又看向那些军部士兵,问他道:“这里是在干什么?军部的人怎么会在这?”
高光宇直接闭口不言,仍对他颇有顾忌。
兰沉倒是无所谓,他直接走向门口,刚要向那些士兵询问能否出校门,又被高光宇拉住。
“现在外面,很危险,”他警告性地看了一眼兰沉,“你最好不要单独行动。巴伦从帝都星派了他们家的机甲过来,马上就会到这边,如果你知道殿下去了哪里,就和我一起去找他。”
然而一个站岗军部士兵看见了兰沉,忽然神色一变。
他端着激光集束枪走过来,按住头盔上的某个按钮,一片信息光幕在他右眼升起,他快速扫了下上面的图像,确认完毕后向兰沉伸手道:“抱歉,您不能离开校区。”
高光宇比兰沉先一步出声:“为什么?我刚才不是给你们看过我的通行证?”
“这是上面的指令,”那士兵态度强硬,“我们收到命令,不能让这位同学离开校区。”
“不行,他必须和我一起走。”高光宇同样坚决。
他虽然疑惑为什么军方会出手控制兰沉,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必须要尽快找到陆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得带上兰沉一起走。
咔哒。
士兵的集束枪立刻上膛,枪口对准高光宇。
他身后五名士兵,也都朝这边看过来。
“请不要让我们动手。”军部士兵端枪威慑。
他们竟然毫不在乎他的身份。
高光宇拉着兰沉,动作停住,神情越来越冷。
他隐隐咬着牙根,下颌线绷出锋利的线条,“你知不知道,如果耽误了我的事,你会有什么下场?“
又来了,太子党又要开始用身份压人。
怎么就一个全都学不乖呢。
这个也得好好教育一下。
兰沉在旁,不动声色,眼波流转。
他拨弄着手里的皇冠,视线看向远方天际处,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的一架机甲。
帝国的机甲,是汇聚了人类最高科技水平的战争机器,并非随处可见,人人可以拥有。
这些机甲通常造价高昂,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有时一些小星球根本无力承担建造一部机甲的费用,即使是背后有皇室财力支持的皇家禁军,也不过拥有两部机甲而已。
再加上,操纵机甲需要极为强大的精神力链接,普通Alpha机甲建立精神链接,只会遭到神经损伤,而且身体也因为无法承受机甲驾驶与飞行中的巨大加速力,而受到严重内伤。
可以说,每一位机甲驾驶员,都是万里挑一中的万里挑一,价值几乎与一部机甲比肩。
所以高光宇会那么着急陆昂的去向。
身份高贵的陆昂,从来都不是作为一位机甲驾驶员培养的。
即使陆昂有过机甲驾驶的经验,但在没有经过系统性机甲操作培训的情况下,陆昂冒然驾驶机甲离去,本就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那架巴伦·菲兹家的机甲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机甲通体蓝白红三色涂装,右肩装配着一整排竖式巡空浮游//炮,像长出一扇羽翼。
兰沉:好帅!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这个世界的机甲。这里的机甲远比其它他穿过的机甲文里的机甲体型更大,高达六七十米,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座移动的大楼。
宏伟。壮观。人类文明的奇迹。
随着那架机甲从天边降落,地面发出明显震感。
所有人都转过头,往机甲着陆的方向看去。
就在这时!
高光宇瞬间动作,一把推开兰沉,从腰侧掏出一支小型等离子枪,扣下扳机,朝那士兵开枪!
士兵立即张开电磁防护盾,向后急退一步,所有枪口都在刹那间对准高光宇,同时上膛!
兰沉被推得摔倒在地,仆倒在警戒线边,离警戒线仅一步之遥。
枪声轰响!
集束枪射线亮光大起,高光宇抬手拧身,身手极快地扭过一名士兵的臂膀,顺势转到对方身后,借用对方的电磁防护盾躲开射线。
“走!”
他向兰沉大喊。
兰沉艰难地爬起来,一名士兵看见他的位置,马上朝他大步走去,伸手正要揪住他的衣领,却被一发爆炸在他们身边的光束弹轰然炸开!
爆炸的气流如同巨浪,音浪爆//破,兰沉被一阵巨大的冲击力推开,一连滚了好几圈,浑身如同被列车碾压而过,每个关节都痛不可当。
尘烟飞溅,炸开的尘土像是突然涌至的大雾。
兰沉在一片迷雾之间,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咳咳”地直咳嗽着,双眼含泪。
似乎觉得自己就会在这里死去。
手指却仍死死抓着那个皇冠。
直到一双白色的、巨大的机械手从迷雾中伸出。
像天国福音,在他眼前降临。
这只机械手灵巧轻柔地抓起兰沉,迅速将他从尘烟中捞出,带到空中。
它把兰沉放在掌心位置,五根手指合拢,密不透风,挡住了那些士兵开枪射击出的射线。
少年惊魂未定地坐在这只机械手手掌中,浑身狼狈,睁圆一双杏仁眼。
……可怜得像是一只落入猎人囚牢的幼鹿。
他瑟瑟发抖,满眼是泪,抱着膝盖,伶仃的双腕都擦破了,全是细小的伤痕。
枪林弹雨中,机械手移到机甲身前。
这台机甲,将他护在了心口。
机甲的另一只手挡在胸前,就此停止动作。
驾驶舱门打开。
一个穿着机甲战斗服、头戴头盔的高挑身影,从舱门中走出。
即使看不见面目,身形也依稀能看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驾驶员步下驾驶舱,一步一步走向兰沉。
头盔后的视线无声注视着这个满身伤痕的美少年。
他皮肤很白,因此那些伤口便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让人想起……诞生于尘烬里的一只雏鸟。
柔软、精致、漂亮,也容易死。
驾驶员把兰沉打横抱了起来,兰沉慌张地抓住他的领口,还在急喘。
“没事了。”
驾驶员低下头对他说。
杏仁眼里满是仓皇。
兰沉被抱进驾驶舱,放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机体内部的操作空间在他眼前展开。
中控台上是密密麻麻的操作按钮和推杆,舱门关上后,便成为了一面全景显示屏。
驾驶员耐心为他绑好安全束带,戴着战术手套的手从兰沉脖颈间滑过,顺着锁骨,扣上腰带,然后是两条下肢束带,一共五处安全保护扣,他一一扣好。
还不忘帮兰沉戴好那顶皇冠。
然后打开空气膜保护装置,将兰沉罩在里面。
不这样的话,副驾驶位置同样容易受伤。
驾驶员又看了一眼兰沉现在系好安全带的姿势。
乖巧地被紧紧锁在副驾驶座椅上,只能移动两条小臂。
样子很好看。
让人愉悦。
兰沉喘着气,手在发抖,转过去看向驾驶员,“你,你是巴伦派来找陆昂的吗?”
“嗯。”驾驶员简短回答。
他坐上驾驶座位,重新插好头盔后的神经元链接束。
右手拉高控制推杆,双涡轮马拉约纳粒子反应堆启动,发出啸声,机体内部的机械结构开始嗡鸣运转。
“高光宇说他启动了机甲的反追踪程式,现在没有办法定位到他……”
兰沉着急地说。
“哦,是这样啊。”
驾驶员仿佛根本不在意兰沉说的内容,看向显示屏上的景象。
刚才爆炸位置仍然尘烟阵阵,混战中高光宇已经被几名士兵联手制服。
这些军部士兵可没对高光宇有多客气,他被反剪双手,枪托低着后脑,牢牢压在地面。
兰沉也看到了高光宇的模样,立刻惊呼:“高光宇!快,快去救救他,把高光宇也带上来。”
他指挥得这么自如,似乎习惯了高高在上地向下人发号施令。
即使面对一位全然陌生的驾驶员,也依旧改不掉骨子里的劣习。
……是金贵、骄矜、又美丽的小王子呢。
他急切地看着驾驶员。
可机甲却凭空拔地而起!
足部推进器推力提高至最大,驱动引擎轰鸣,那坐在主驾驶位置上的机甲驾驶员,将推杆压到了最高档。
机甲极速升空,顷刻抵达第一宇宙速度,凌空飞越冯卡门线。
少年惊呼出声,湿漉漉的眼睛惊讶又不解:“你干什么呀!别走,去救高光宇!”
颐指气使的模样娇纵可爱。
机体突入散逸层大气,飞向太空。
显示屏上的景像十几秒间就从地面,变幻成了越来越遥远的星球表面。
西里亚星的弧形边缘切开画面,一半是太空,一半是蔚蓝的静谧地表。
少年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地表离开西里亚。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生气地说:“你简直在乱开!干嘛把高光宇留在下面,他要和我一起去找陆昂呀……”
好笨。
完全没想过,自己已经被劫持。
机甲在太空中高悬,四周宇宙静谧,群星在几亿光年外闪烁。
这具庞然大物静静地,看着下方的西里亚。
右肩浮游//炮一根根推出,喀哒喀哒,机体已做好战斗准备。
驾驶舱内,驾驶员转过头,朝兰沉掀开头盔上的显影玻璃。
露出一张英气勃发、俊朗非凡的面孔。
散落的金发灿烂,比恒星更佳耀眼。
……让旁边的无数星光,都顿时失去颜色。
他英俊得好像一个太阳神。
却勾着嘴唇,张扬恣肆。邪气无法言喻。
绿眼睛看向他的猎物:“可是,不能哦,我的小公主。”
……来了来了。
他的《娇软美人的X乱日记》!
兰沉不由泪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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