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蓝怿瞬间就炸了:“你问他干什么?!”
路云远又不是当事人,怎么着这俩想一唱一和来忽悠自己?
路云远十分识趣地没有盯着腿环看,貌似是在专心致志地建着小窝,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就是脑子飘得有点远。
听到小白喊自己后他蓦地回过神,看着面前因为大了一号而始终拧不进去的螺丝后沉默片刻,换上小一号的螺丝一下拧进去:“我觉得……”
蓝怿微微眯起眼睛。
“不太行。”路云远说。
小白震惊地问:“路少将也不喜欢吗?”
“不是。”路云远不知道怎么解释,小白刚才圈得有些紧,以至于一下就能让人联想到长裤下包裹着的……要是出任务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去看……
“别聊这个了,”蓝怿打断两人的话,看向路云远,“我想去看看奥格登。”
……
地下室内,头顶的灯管发出不甚明晰的光线,几道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内响起,走廊两旁是绵延不绝的冰冷严实的铁质墙壁。
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其中一块墙壁裂开了缝隙,勾勒出门的形状,随后门滑动着向一旁打开,露出里面昏暗的光景。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戴着手铐,全身都被从椅子上延出来的铁链绕住,从门外照过来的光只照到了他已经长满胡茬的下巴上。
蓝怿看了眼路云远,然后走进昏暗的小房间内。
奥格等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一旦让别人知道你擅自拘留副将,你一定会被送上审判法庭……”
他的话语忽然停顿,抬起那双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蓝怿的脸,半响后忽然笑了起来:“是你啊。”
“你见过我?”蓝怿在他对面坐下。
路云远关上门,自己随意地靠在墙上,没往前走打扰两人的谈话。
桌前的小灯瞬间亮了起来,暖黄的灯光把奥格登那张脸照得清清楚楚,脸部轮廓锋利,头发很短却毛躁凌乱,眼窝下陷双眼无神,明明年龄也不大,此时却看着有些苍老挫败。
奥格登的目光转向路云远,蓝怿注意到他的手瞬间攥紧了些,这才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当然。”
他看着蓝怿,灰色的眼眸一动不动:“我在你姐姐那偶然见过你的照片。”
蓝怿眨了下眼。
“路云远带你来就是想问和沐新歌有关的事情吧,但很遗憾,那次任务包括你姐姐的死亡都是她自己太过自信轻敌的原因,”奥格登轻嗤了一声,“这么简单的事都能让你们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蓝怿面色沉静:“那天十点左右,通讯器短暂失联的半小时内你们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没有上级的命令和下一步的指示,只能在原地待命。”
“所以直到11点47分,你们全都一直在原地待命?”
奥格登笑了一声:“你们查得还挺细致。我们自从沐新歌进入禁区后一直处于戒备状态,防止周围出现什么意外,又不是傻站着。”
“不明攻击是什么?”
“都说了是不明攻击。”奥格登向后靠在椅背上。
“所以你们一直处于戒备状态,都没看到一点杀了你们35个人的攻击物,”蓝怿轻蔑地看他一眼,语气嘲讽,“怪不得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副将,原来这么废物。”
奥格登眼神猛地凶狠起来,身上的铁链框框作响,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懂什么!一个连战场都上不了的Omega,也配对我指指点点?”
他的实力明明是所有人中最强的,老师们都说他能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将级人物,他的名字会被记录下来,会让全帝国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但偏偏遇到了沐新歌,偏偏在他最能大放光彩的时候出现了S级Alpha,又偏偏在他快要晋升的时候抢了他的名额,他好不容易送走了沐新歌,却又来了一个路云远?
奥格登本想着自己的年龄比路云远大了不少,应该对他晋升造不成什么威胁,但S级Alpha的进步和晋升速度飞快,快得超乎他的想象……
奥格登恶狠狠地盯着路云远:“你们这些人,只不过是靠着S级才走到这一步,没有S级你们什么都不是!都是一群废物,只会来抢我名声和职位的废物!”
他熬了十几年,每天都活在S级Alpha的阴影之下,每天都要憋屈地听从对方的命令,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光环被尽数夺走,所有人都知道路云远是谁,却很少有人知道他这个副将的名字。
那些愚蠢的人甚至踩着他来捧路云远,说路云远能超过那个比他年龄大了很多的人成为主将……但主将的位置本来应该是他的啊。
蓝怿本想还要多套一阵才能套出点信息来,但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易怒,性格也这么不稳定,要是真把主将的位置给他,那凯瑞特早就完了。
他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奥格登身前:“所以,你讨厌S级Alpha.”
奥格登只能勉强抬头才能看到蓝怿的下颚,原来现在随便一个低等级的Omega都能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忽然大声笑起来,声音癫狂:“当然,他们这种S级就应该去死!全部都去死!”
他透过昏暗的光线努力地看向路云远,可这人却一动不动地靠在那,目光里全是蓝怿的影子,没有分给自己一丁点,好像自己是什么入不了眼的,毫不重要可有可无的东西。
而路云远却好像永远光鲜亮丽,永远运筹帷幄,就连现在,他都不知道对方是找到了什么重要的证据才把他抓起来,他自己却像个小丑一样。
奥格登的笑容戛然而止,他浑浊的眼珠机械地转向蓝怿,声音平静温和:“你想知道你姐姐为什么死吗?”
蓝怿愣了一下,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所以……要害她的人是谁?”
路云远却皱了皱眉,微微站直了身体。
“你不应该这么问,”奥格登十分平静地说,“你应该问是哪些。”
既然伤害不了路云远,那他就伤害他爱的人,他要让那张一直平静的面孔露出恐惧“害怕难受的表情来,要让路云远也尝一尝痛苦的滋味。
他抬眼看向蓝怿,双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决绝和狠戾:“因为所有人都想让你姐姐去死。”
“他们这种S级,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应该被排斥出去,就应该死!”
蓝怿愣了一下,所有人?什么叫所有人?
奥格登的脸色十分恐怖,但他思路却格外清晰:“知道当时为什么拒绝搜救吗?那是上级投票后的结果,因为没有人想救她。”
路云远走过来,他看着蓝怿的神色,轻轻握了下对方浸出汗的手心:“他情绪不稳定,我们之后再来问——”
奥格登看着路云远紧张的神情,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真相。”
路云远冷冷瞥了他一眼。
“我想知道,”蓝怿攥紧了路云远的手,“你继续说。”
奥格登的眼神阴鸷到极致,狠狠地盯着蓝怿:“但是真正害死她的是你。”
他话音刚落,一股强烈的电流顺着锁链席卷全身,他身体剧烈地震颤起来,路云远垂眼十毫无感情地看着他:“不会说话舌头就别要了。”
蓝怿按住路云远的手,声音有点哑,面色却看不出来什么异常:“让他说完。”
路云远沉默一会,还是关掉了电击,他开始后悔带蓝怿过来了。
奥格登从嘴里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剧烈的电击中缓缓回过神,看着蓝怿的面孔虚弱地笑了一声:“因为那次的任务很危险,我们都在劝她不要去,啊我念着队友的情分也劝了挺久呢。”
蓝怿呼吸慢慢急促起来,他像是预示到了什么,身体微微向后。
“6月7号,”奥格登着重念了一遍日期,“当时去执行任务路上的时候,因为距离你成年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他故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她说如果那真的是虫族女皇的话,她就说不定可以创造出一个你想看到的世界。”
奥格登笑了笑:“这是她准备送给你的成年生日礼物,她是为了你才去送死的。”
蓝怿思绪“轰”的一下炸开了。
所有的声音都在慢慢离他远去,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眼睛和大脑却还在努力分辨着奥格登的口型,看到他说:“是你害死了你姐姐。”
恢复理智后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外面的走廊上,周围的光线明亮了很多,蓝怿仰头看向刺眼的灯光,眼睛被照得一酸。
他的手依旧被握着,路云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好点了么?”
蓝怿点点头,然后往身后闭合的房间看了一眼:“我没事,你继续进去审吧,他现在也很冲动,仔细问应该能问出来不少东西。我想回宿舍缓缓。”
“不审了,我——”
“路云远。”蓝怿很少这么严肃地喊对方的名字。
路云远怔了一下,没说话。
“我没事,不要因为我耽误正事,”蓝怿看着他,“刚才他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不想让别人再因为我放弃或者牺牲什么了。”
有些东西蓝怿很清楚,他知道奥格登或许夸大了某些说法,也很清楚真正有罪的人是那些侩子手。
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难过和遗憾,因为他了解沐新歌,也知道沐新歌真的可能为他而做出这种事来。
最后的念头就是,原来沐新歌可以不去做这个任务啊,可又因为他主动落入了圈套。
路云远放开蓝怿的手:“好。”
“不用派人跟着我,”蓝怿说,“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会。”
路云远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最后也只点点头,然后转身重新进入审问间。
奥格登已经浑身是血,他奄奄一息得半躺在椅子上,看到路云远回来后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声音虚弱:“我告诉他的消息不知道能不能让他难受一辈子……”
“毕竟他们姐弟的关系这么好——”
“咚!”路云远按着奥格登的脑袋,狠狠砸在了一旁的墙上。
他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结实至极的墙壁没有丝毫裂缝,从奥格登的脑袋里潺潺流出一股又一股的血,嘴里鼻子上都冒出脑脊液,脸已经被血水模糊,看不清原本的容貌。
路云远松开了手,十分嫌弃地从一旁拿出纸巾擦了擦,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S级的潜力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这种天赋你无论怎么追都追不上,主将的位置也永远不可能是你的。”
奥格登瞳孔一缩,胸口因憋闷发出“嗬嗬”的声响。
“就像这样,”他的脑海里渗出一缕精神力,直直地扎进奥格登的脑袋,换来对方惨烈至极的叫声,响彻在整个密闭黑暗的房间内,“我即使站着不动,也能把你折磨得死去活来。而你甚至都不会使用精神力。”
奥格登浑身都在颤抖,沙哑痛苦的声音从他嘴里不断发出,有些恐惧地看着高高站着的人,而他像一个丑陋的虫一样在人脚下不断扭曲:“杀了我……”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你伤害了我喜欢的人,”路云远淡淡道,“那他伤心多久,我就折磨你多久。等他哪天不再因为这件事伤心了,我就把你扔进虫族嘴里,让你连尸体都被撕成无数碎片。”
奥格登那双灰色的瞳孔慢慢收缩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