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26号要去参加军校周年庆典的日子。

这次的周年庆典格外隆重,他们到的时候校门口熙熙嚷嚷的到处都是人,还有很多带着电子设备跟拍的记者。

因为是受邀参加,他们可以直接把飞车开进校园内,飞车按照提示在指定的停车地点停下。

路云远在车上问他:“真的不需要解扬青陪着吗?”

“不用,我想自己一个人逛逛,”他指了下手腕上的终端,“要是遇到什么事我立刻给你发消息。”

路云远无奈妥协:“好。”

今天的天气很好,大太阳高高挂着,天空一碧如洗。

蓝怿穿的衣服格外休闲,白色长袖外穿了件灰色外套,下面搭配黑色长裤和银灰色球鞋,时间岁月好像没怎么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说他是还在上学的学生也会有大把人信。

路云远因为要参加军校官方举办的许多正式活动,穿着一身军装,胸前挂着一排金光闪闪的勋章。

他按照时间去了典礼的开幕式,然后坐在了主席台自己的位置上。一同坐在这的除了几位校方领导,皇室、议会和军方都派了人前来参加。

这些学生倒也十分给力,在主持人介绍皇室和议会成员时掌声稀稀拉拉的,中间还夹杂着些嫌弃的吁声。

直到路云远,整个大厅内瞬间爆发如雷的掌声,对比格外鲜明,一旁坐着的皇室议会成员脸都黑成了一团。

参加完开幕式后又去了校史馆,校方还专门派了一位讲解员,声音温和动听,把学校几百年的历史娓娓道来。

这段历史路云远已经听了不少次,他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走几步会低头看终端上有没有什么信息。前面几位官员则十分配合地听着,还时不时点头附和。

诺尔达军校建校时间太长,又作为第一军校经历过的战乱并不少,但由于还有皇室和议会成员在场,他们也只能挑些东西来讲。

大概在十点半的时候他们到了校史馆参观的最后一个地点,那是一个长长的走廊。

右侧是荣誉榜,上面挂着从建校开始后出现的英雄杰出人物,下面写着他们的成就和职位。

左侧则是成绩光荣榜,挑选出的是每个年度的年级第一名,军校共有四个年级,因此一个榜上会有四个照片。

有时候能在左右两侧的榜单上看到对应的照片,有时候则不能。

即使是曾经的年级第一名,也很有可能选择不一样的人生,并未在历史上留下过多的足迹,最后逐渐消失于时间的长河中。

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右侧,他们夸赞着这些优秀毕业生所取得的成就、对帝国做出的杰出贡献、赞叹着学校教导有方。

他们身后还跟着各个单位的媒体,不断发出拍照时“咔嚓咔嚓”的声响。

这些场面话年年都要说,路云远自动免疫了,只把视线放在了左侧。

从星历1768年开始,在长长的走廊中不断向前走着,然后在星历2032年的光荣榜前驻足下来。

星历2032年的光荣榜里有五张照片,上方有两张,下方三张,在一连串的四张照片中显得有些突兀。

照片是红底,他们穿着当时学校要求的白色衬衫,蓝怿和路云远就在上方一左一右并列排着。

路云远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停在那静静地看着。

他看的时间并不长,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调整拍照的好角度,按下快门将这一幕装进了照片里。

……

蓝怿很多年没来过这里了,学校里的变化不小,宿舍重新翻修还换了位置,又新建了几座教学楼和训练基地。

他对这些新的建筑没什么感觉,只顺着地图一点点走到之前去过的地方。

最先去的是樱花道,这条街都是一些店铺,卖的是各种小吃和学习用品,也是大多数学生每天下课后常来的地方。

店铺大多数已经变了样子,有些品牌蓝怿都没见过,他走到尽头,看到有些熟悉的甜品店后走了进去。

上学的时候他经常会在没课的下午来到这里,坐在二楼的一个角落,点一个甜点,然后安安静静地写论文。那里的窗外满是郁郁葱葱的绿叶,背后是一排书架。

但是这次周年纪念从校外来的人不少,蓝怿想做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他只好自己随意地找个地方坐下。

点了一份自己最常吃的甜点,过了会小机器人把甜点放在了蓝怿的桌子上,还多留下一份粉色包装袋包裹的手工饼干,上面贴着一张小小的贺卡。

蓝怿有点疑惑。

机器人解释道:“这是赠品,用餐愉快。”

蓝怿把贺卡摘下来,后面有两行字迹:

蓝怿先生,欢迎回来呦。[爱心]

同时祝愿您的未来幸福顺利。

看到这蓝怿没忍住笑了一声,因为他之前来都是下午没什么人的时候,偶尔会和老板聊几句,没想到对方还能记得住自己的名字。

蓝怿吃完甜点,在离开的时候和老板点了下头,对方朝他露出个灿烂的笑。

刚出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学长”,蓝怿没把这个称呼和自己扯上关系,直到一个女人转到他面前又喊了声。

蓝怿看着面前陌生的女人,问:“叫我吗?”

对方点点头。

蓝怿:“我不是这里的学生……”

对方笑了笑说:“不,学长,我是33届的。刚才我过来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您。”

“哦,”蓝怿明白过来,“你也是回来看看的吗?”

“不是呀,”女人十分高兴地把自己的胸牌给他看,“我现在是学校的讲师。”

蓝怿看了一眼,笑着说:“嗯,很棒。”

对方看他笑,脸红了一瞬,继续道:“其实我刚才叫着你,是想向您表达感谢的。”

“当年就很想和你说声谢谢,现在终于有机会啦。”

蓝怿愣了会,并不记得自己之前帮助过她。

女人笑了笑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期中期末给很多同学补课的事。”

蓝怿上军校的时候那群朋友日常爱玩,考试的时候实战课还能莽一莽取得不错的成绩,但文化课实在有点不堪入目。

一到期中期末就求爷爷告奶奶哭天喊地,甚至还有的把蓝怿的照片贴在床头每天拜一拜,试图沾点学神之气,顺便也想沾点人家的颜值。

蓝怿看着别人把自己的照片贴在床头拜的举动,恍然有一种自己已经升天的错觉。他实在看不下去,就找了个空教室给他们补习。

但他补习的效果太好,这件事又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以至于后来蓝怿讲课的时候整个班级的座位都满满当当的,就连后排和走廊都挤满了人。

而他每次讲完课都会收到很多礼物,还有一摞又一摞的情书。

对方还在继续说着:“我当时就是靠着学长的讲解才能拿到更高的绩点,也很崇拜您,想成为像学长那样的人,”她捏了下自己胸牌,脸上是满满的笑意,“所以现在选择成为了一名老师。”

蓝怿本以为过往如云烟,却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这里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

他笑了一声,说:“加油。”

蓝怿在校园里到处又逛了逛,最后走到了学校的医务室,这里和之前好像没太大区别,只在里面多添了几个新款的机器。

他走进去后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刚准备退出去,就听里面的护士喊道:“请问是来找李医生的吗?”

蓝怿愣了一下点头问:“他今天没来?”

“来了,”护士朝外面指了个方向,“现在在花园那喂鸽子,你过去能看到他。”

蓝怿朝人道了声谢,然后往旁边的花园走去,果不其然在草地上看到一个胖胖的身影。

他一点点走过去,站在树荫下,长长的影子投在了草地上。

对方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眼,脸上瞬间露出错愕的神情,随即揉了下脸又看了看。

蓝怿问:“认不出来了?”

听这欠揍的语气,李医生挺直腰板,把手里的食物一股脑洒了出去:“呦,还真是稀客,终于舍得回来看看了。”

蓝怿笑了一声说:“前几天校长亲自请我,再不回来太不给面子了。”

“嚯,”李医生拍了拍手,“排面挺大。”

“那可不。”

蓝怿之前上军校的时候没少往医务室里跑,倒不是他自己受了伤,而是那时候喜欢打架,别人也喜欢找他打架。

这种事在军校见怪不怪,只要不是私底下的互相斗殴或者把对方打得伤太重,学校里都是允许的。

蓝怿每次在训练室和别人切磋之后,都会很负责任地把对方送到医务室查看伤势,在对方治疗的时候还一直在旁边陪着。

就因为这点,越来越多的人主动约打架,即使被虐了一顿也开开心心地等着蓝怿陪自己一起去医务室,然后用关心的语气问伤重不重。

但蓝怿不知道这些心思,还以为他们找自己约架只是为了提升格斗技巧。

一来二次的就和李医生见了不少面也聊了不少天,天南海北的都能扯一扯,他在军校时和李医生相处的时间比其他任课老师都要多。

两人坐在了花园的长椅上。

现在快到了中午,蓝怿把外套脱掉搭在椅背上,长腿随意交叠着。

“前几天不是结婚了?”李医生问,“感觉怎么样,路云远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蓝怿本想说没有,但脑子里蓦地闪过了对方易感期把他压在床上的场景……

手指动了下,蓝怿说:“没有,我们俩又不是小孩子,哪有什么欺负不欺负。”

“那就好,我记得你俩在军校没少打架,你当时还和我说看见他就想揍他,”李医生纳闷地问,“所以现在怎么沦落到这个情况,你答应和他结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蓝怿说:“能怎么想,人家是S级Alpha,还是少将,攀高枝懂不懂,跟着他先享受一年的荣华富贵。”

李医生痛心疾首:“你果然是堕落了。”

“嗯哼。”

“不过他为什么同意和你……”李医生忽然想到什么,“挺多年前他来找过我,问他分化那天你有没有出现在医务室。”

“我那天记忆很清楚,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你的影子,就说没有,”李医生看向他,“我应该没说错吧,你总不能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来过。”

蓝怿怔了片刻:“我怎么知道?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这么小的一件事。但他为什么问你这个?”

李医生回:“我怎么知道?他这个问题简直莫名其妙。”

两人相对无言。

“算了不提他了,”李医生一摆手,“说说你吧,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人,看来鸽子没白喂,你终于不放我鸽子了。”

蓝怿十分没良心地说:“我又没答应过你要回来看你,如果不是埃尔德校长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李医生轻呵一声:“扯什么呢,学校这么大,你不还是专门跑到这来找我。”

蓝怿笑了一声没说话。

“我当时以为,你会去凯瑞特,然后回来后和你的那些老师一样,一边在军队任职一边在学校里当个教授,没事的时候来这里和我这个老头一起喂鸽子,”李医生声音轻了下去,他摇着头,“没想到你中间走了连招呼都没和我打,联系方式还给我删了,真是没良心。”

蓝怿眼睫垂了下,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也不提这个不提这个,庆典呢今天,是个好日子,”李医生温和地问他,“以后还有什么打算吗?还是继续开酒吧?”

蓝怿略微思考了片刻,他淡声道:“有。”

一只手臂懒懒地向后搭在椅背上,他微微仰起了视线,看向头顶的蓝天白云和万里晴空,孤鸟慢慢划过天际,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蓝怿唇边带上一抹笑意:“说不定呢,或许以后真的可以陪你喂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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