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老实说,雁风浔一直对于抢夺和偷窃这一类的事不感兴趣,不是他对自己的道德要求太高,而是他精神上有种洁癖,认为如果一个东西不是主动归属于自己的,他就不太看得上。
无论人还是物,雁风浔历来享受独属和独占的乐趣。
那些随时可能失去的东西,雁风浔打从一开始就不会将它们视为所有物。他可以利用它们,却随时做好将它们丢弃的准备。
但现在,秦招在他面前斩钉截铁地放下狠话:无论那些东西以前属于谁,未来,都会属于你。
他突然就从秦招身上领悟了一个简单粗暴而有用的道理,并且从中获得了一种新的乐趣——
《异能收录档案》或许不是他的,藤蔓或许不是他的,那些没有来由就出现的力量或许不是他的。
但这一刻他很确信,秦招一定是他的。
而且,谁抢他就杀谁。
雁风浔忽然幅度很大地张开手臂,用一种很夸张的姿势把秦招抱住,笑眯眯地将脸贴着他的脸颊蹭了又蹭:“队长,你让人好有安全感。”
雁风浔说这种话的时候总像是不太正经,语气轻佻,让人分不清他是在说笑还是真的夸奖。
但无所谓,秦招总是认真。
他的手臂都被锁在雁风浔怀里,脸也被挨着,几乎动弹不得,于是就郑重其事地眨眨眼,算作点头认同。
雁风浔有点喜欢这样无所事事地跟秦招腻歪着,虽然秦招不会调情,不懂撩拨,但偶尔能说出比情话更好听的话来。
可惜秦招以工作为重,他掐着时间让雁风浔抱了两分钟,就一本正经地推开他,说要忙。
安全区两百多号偷渡客还被绑着,秦招得处理他们的去留问题,以及快速整理调查报告。
雁风浔自然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他又重新抱上去,说:“我陪你啊。”
秦招本来想拒绝,但忽然想到什么,看了雁风浔一眼:“你获得毒藤力量时,除了被它的汁液攻击到,就再没有发生过别的事?”
由于昨晚时机不对,雁风浔对秦招说得也并不多,他没来得及讲《异能收录档案》,只告诉他自己在第一环突然获得了毒藤的能力。
秦招现在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雁风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补充了一些信息:“我暂时不清楚获得力量的具体时间点,在被攻击以后,我亲手把它从湖底拽了出来,接触过根茎和它的能量魄,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些有关。”
秦招思忖片刻,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去试一下。”
雁风浔自己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如何获得藤蔓力量的,但他听到秦招的“试一下”就有点茫然:“怎么试?”
“他们。”秦招看着远处那些已经被束缚的异能者。
雁风浔笑了:“你真敢想。”
他本打算在折叠空间里寻找类似藤蔓的变异生物,再次尝试吸收它们的能量。但秦招比他更嚣张,竟然直接打算用人来试。
“里面有不少越狱的重罪犯,他们的异能留着也是危害一方,倒不如让你用。”秦招以为雁风浔是不愿意抢别人的异能。
雁风浔其实不是不想,而是他从来没有过不靠《异能收录档案》获得异能的经验。
他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秦招:“我只是猜测,要掠夺异能恐怕需要击杀对方。那样一来,最好不要用人做尝试。”
“怎么不能。”秦招带着雁风浔就要去杀那些重罪犯,去试验一下能不能得到他们的异能。
雁风浔哭笑不得地拦住。
“你害怕杀人?”秦招很认真地问。
“不害怕,但也不喜欢。”雁风浔扶着额,有点无奈,“队长,我觉得调查局对你是不是进行什么过战争洗脑?你现在对杀人这件事太过麻木。”
秦招眨了眨眼,掩饰掉一闪而过的紧张:“死刑犯为什么不能杀。”
“是,死刑犯当然可以杀。”雁风浔察觉出了秦招的不自然,捏捏他的脸,笑说,“但我们也不至于光天化日给他行刑吧?且不说这些偷渡客会不会怀疑我们,要是调查局其他人知道了,肯定会问起原因。可是队长,我不想太高调。”
秦招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点头。突然犹犹豫豫问了句:“……你会不会觉得我动不动就杀人,是草菅人命。”
雁风浔总觉得这话耳熟,随即灵光一闪,想到这是他们初次见面时,他打趣过秦招的话。
他心里顿时有点心虚,想着,该不会自己无心的一句调侃被秦招记仇了吧?于是赶紧亲亲秦招的耳朵,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哪个没良心的这么说了?我们队长杀的都是犯了重罪的家伙,是在保护我们这些无辜的公民呢,怎么会是草菅人命。”
他有一刻犹豫着,要不要趁这个时间告诉秦招《异能收录档案》的事。
甚至手已经摸进兜里,想要把收录页掏出来,三两句告诉秦招:我有不杀人就可以得到别人异能的方法。
结果总是不巧,一提这事儿,就能遇到点情况——
尧希突然出现,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雁风浔蓦的一顿,心里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好像这不是巧合,而是这个女人故意前来打断。
他问:“你来干什么。”
秦招也转过头去看尧希。
尧希言简意赅:“下面的人最好快点处理。”
“和你有什么关系?”
雁风浔从一开始就对尧希没什么好感,尽管她是个疗愈师,按理说受到所有人的欢迎。
但雁风浔隐隐觉得,藏在防毒面罩后的那双眼睛好像一直在盯着他看,他讨厌那种感觉。
尧希道:“凭你们的本事能扣他们多久?一旦他们得了自由,必然杀你们二人,我自然会受到牵连。”
她说的不无道理,秦招想了想,对雁风浔道:“你去收拾一下东西,我想办法联系到其他调查小队,让他们过来抓人。然后就出发。”
雁风浔的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尧希,然后又笑着对秦招点点头:“好,那我去叫627,你自己小心。”
两人分头行动,与尧希擦肩而过的时候,雁风浔若有似无地停了片刻,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别让我发现你是军部的人。”
雁江也不只一次干出这种事儿了,派各种各样的人,想方设法围在雁风浔身边。也不能怪他太多虑,因为以雁风浔过去的情况,他确实很需要受到保护。
雁风浔几乎可以确定,尧希如果不是雁飞霄母子派来杀他的,那就一定是雁江派来保护他的。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都很厌恶。
尧希站在原地,看着雁风浔走开,并没有解释,也没有追上去。她很轻的叹了一声,但没人听见。
在折叠空间里没有通讯信号,要联系其他调查小队,得用专门的通讯设备,而且信号不是到处都有。
秦招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联系上了这次的其他几支调查小队。
收到秦招的情报后,其他领队都傻了。
他们其中有四支队伍还在第一环勘探,其他两支队伍虽然进入了第二环,但对于安全区的事情还完全不知道。
这也不怪他们速度慢,实在是秦招和雁风浔办事太高效,进入门桥满打满算还不到三天,就干完了原本预计要干半个月的活。
最后,由那两支已经进入第二环的调查队接手了一号安全区的人员逮捕工作,两百号偷渡客虽然人数庞大,但这次他们准备了足够的势元抑制设备和抓捕工具。
雁风浔的毒藤一直坚持到了调查队的同事来,这一点让他和秦招都很满意。说明使用藤蔓不需要消耗任何能量,而且也没有时间限制。只要雁风浔想,它们就可以一直存在。
藤蔓的能力越大,他们对于试验的想法就越蠢蠢欲动。
“秦队,我们已经把抑制了所有偷渡客的势元,现在就将他们抓捕回去。”第三调查小队和第五调查小队的领队找到秦招。
他们本来是想把自己这两天得到的信息就分享给秦招,结果看了一眼秦招的工作笔记和调查报告以后,都尴尬地挠了挠头,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笔记本。
“备份的报告我拿给你们一份,回去交给总部,让他们根据这些信息,立刻制定最新的调查行动。”秦招把他和雁风浔收集到的资料整理了几份,递给他们。
“秦队,要不说还得是您。本来我们都做好了要在里面耗几个月的心理准备,结果你这一招集体共感的审讯手段,几乎把所有重要信息都拿到手了。”
“这次回去以后,我们对折叠空间就不再是一无所知,我想练局应该可以直接带着一处的作战部队深入调查了吧。”
两个领队都显得信心满满,但秦招却面无表情。他本来也很少有表情变化,所以对面两个人没有察觉出秦招的低沉。
他们还在说着鼓舞士气的话,其中一人道:“说真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一处的作战部队了,他们搬去凯旋城集中训练了那么久,现在应该很强吧!”
秦招忽然抬手打断,没让他们继续聊下去:“抓紧时间干正事。”
“好的秦队!您也辛苦了!”
两人朝他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转身要走,却又被秦招叫住。
“等等。”
“怎么了秦队?”
秦招不是一个依赖直觉的人,任何事情在没有得到明确证实的情况下,他都尽量选择不要偏听偏信。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办法再保持客观心态。他对他们说:“调查报告不要藏私,上报给联盟后,也拿给军部一份。”
“啊,怎么一手资料还要拿给军部?不是应该等所有调查队回去后,再和军部开会吗?”
“秦队,你这意思是……”
秦招毫无犹豫地说:“向总部传达我的意思,针对折叠空间的一切事宜,调查局接下来都要与军部联合行动。”
秦招在了解到更多信息以后,他几乎可以确定,门桥的事一定和调查局内部有牵连。哪怕不是直接挂钩,也一定有内部的人出了反心。
具体是什么问题,出在哪个人身上,还需要继续查。
但在这种情况下,秦招无法相信任何一个人。
“虽然我们暂时不知道秦队你是什么想法,但是,我们相信你的判断。”领队拿着资料,目光坚毅地看着秦招,“请放心,我一定传达你的指令!”
秦招回到山洞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仔细看,是那天那个袭击他们的空间异能小孩儿,叫九里。他之前也受了伤,一直昏迷。现在总算醒了过来。
秦招对他没什么想法,这小孩儿年纪尚小,而且也不是主动犯事,所以不至于逮捕他,就算带回调查局,也就是教化一下。但现在调查局得忙着处理那两百多号人,估计没什么工夫来教化一个小孩儿,所以他是没想管九里的。
无论九里醒来是要直接离开,还是要继续往里走去找他姐姐,秦招都随他去。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九里在找姐姐和找出口之间,选择了找死。
他非要跟着他们一起出发。
或者说,不是跟着他们,而是跟着雁风浔。
本来秦招算好了,五个人前往第三环,除了他和雁风浔,还有个能力很不错的疗愈师,伊斯亚就不说了,明骄的异能在特殊情况下也很有用。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本来就相当于是戴罪立功,配合调查行动。如果秦招在作战中不小心共感了他们,误伤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负担。
九里纯粹多余。
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看起来也不够机灵。虽然是个A级,奈何是从C级升上去的,空间异能属性不强。而且还没有受过作战训练,帮不上太大的忙。
秦招没有把他规划经自己的队伍里。
但九里没有自知之明,他醒来一直沉默地跟着雁风浔屁股后面亦步亦趋。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手里攒着个已经坏掉的果子,不吃也不扔,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期间,明骄还试图和他搭话,因为他们的队友林本桦也是被某个神秘的团伙带走了。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和九里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但九里性格沉郁,除了与他姐姐相关的话题,他几乎什么都不回答。明骄慢慢的也觉得聊不下去,就跟伊斯亚凑一块儿八卦雁风浔和秦招到底什么关系,尧希到底为什么跟着他们,以及这次回去到底会不会坐牢。
就这样,六个人一台机甲,形成了四方割据——
明骄和伊斯亚一伙,尧希单独一人走在后面。九里紧紧贴着雁风浔,而秦招则跟627并肩前行。
秦招觉得有点不爽,但也不知道这不爽究竟源自于何。
第二环比第一环要大了不少,一天赶不完路。他们干脆就慢下脚步。
秦招打算和雁风浔带着设备,去周围进行植物和生物的采样调查。明骄和伊斯亚很自觉地去寻找能吃的东西。
但九里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雁风浔。
关键是雁风浔也没赶人。
秦招看看他,又看看九里,忽然把小孩儿拎了起来。九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以为他要杀自己,差点就要使用异能了,却被雁风浔一巴掌拍脑袋上:“老实点,别找揍啊。”
九里的势元消散,蔫儿下去,任由秦招把他拎到水边。最后把他放到了尧希身旁。
尧希正靠在一棵树边在悠闲地午睡,眼睛都没睁。
秦招说:“你看着他。”
尧希冷冷道:“不。”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我也没有帮你看孩子的义务。”
秦招觉得她这话说得有些歧义,但懒得废话,拔出刀,刀尖抵着尧希的面罩,一字一顿说道:“我请你帮忙。”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连九里都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忽然,尧希笑了。
她没有对秦招多说,而是歪过头,对十几米开外正在取水净化的雁风浔喊了句:“喂——”
不赦的刀锋一亮,差点在她喊的瞬间砍下来。
“不许叫他。”
秦招一脸阴沉,但尧希却发出了嘶哑的笑。
“怕我跟他告状啊?”尧希说。
秦招不说话,忽然收了刀,干脆放弃说服尧希,而是对九里命令道:“在这儿待着,别再跟上来。”
说完便转身走向雁风浔。
九里缩着脖子,坐在一旁,看起来有点害怕,但又蠢蠢欲动,好像还是想跟着雁风浔。
几分钟后,秦招和雁风浔带着627往一旁的湿地走去,九里快要看不见他们身影,害怕他们把他扔这儿,那就真的没有人能帮他找千乡了。
他一慌,跳起来想追,却忽然被人抓住了脖领子。
尧希不知何何时取下了面罩,褪去那层怪异丑陋的遮挡物,她的模样温和得让人忍不住卸下防备。
她对九里笑了笑,说:“乖孩子,不要去打扰哥哥们谈恋爱哦。”
雁风浔没想到刚一走出尧希他们的视线范围,秦招就朝他发了难。
他被猛地一把推到树干处,背被砸有点疼,还来不及跟秦招抱怨这动作的粗鲁,就被劈头盖脸地亲了上来。
秦招这人接吻也跟打仗一样,带着一股生猛和杀人的劲儿。
他咬着雁风浔的下唇,舌尖扫入其中,狠狠地吮着雁风浔肺里所剩无多的氧气,差点没给他亲窒息。
好几分钟后,雁风浔按着秦招的肩膀,把人推开了些,急促地喘了两口,然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招也在喘,还问他:“笑什么。”
“宝贝……你热情到我有点吃不消。”雁风浔把人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脖子,哑着一口嗓子问,“怎么了?”
秦招的手指伸进雁风浔的发丝间,轻轻扯了一下,让他不得不退开些,和自己对视。
“你想帮那个孩子?”秦招问。
雁风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反问他:“你不想?”
“没有必要。”秦招实话实说。
“但我们本来就要调查那支队伍,不是吗。”雁风浔笑了笑。
“是,但他跟着我们的作用不大。”
“不需要他起什么作用,只要不拖后腿就可以。”
“还要考虑到他姐姐有可能已经死亡的情况,如果带他进入腹地,他遇到危险以及得到死讯的概率,会大于他找到他姐姐。”
秦招说的不错,虽然他们要去找那支队伍,但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九里都帮不上太大的忙。
雁风浔没说话,只是看着秦招一会儿,然后低头在他喉结处咬了一口。不轻不重的。
秦招由着他咬,只是不知道雁风浔为什么情绪又莫名失落。他揉揉他的耳朵,哄道:“如果你实在想带,就带。”
“队长。”雁风浔垂着眼眸,忽然喊了声,“或许我和他一样。”
秦招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无言地看着他。
雁风浔道:“能力不够,但却有一定想要找到的人……也曾有人对我说,找不到的,没准儿还会把自己搭进去。但能怎么办,找不到也想找啊。”
秦招没有想到雁风浔的心软是另有原因,他忽然有些紧张,害怕雁风浔被他刚才说的话所伤:“你想找什么人?我帮你。”
“我要告诉你的,但总是没有机会。”雁风浔蹙眉,很不高兴地嘟囔,“要是你能共感我就好了,我有过去整整二十年的事情都想和你说。”
秦招的指腹摸过他的眉骨,温声道:“那就先说最想说的那一件。”
“我想要找到我……妈妈。”这个词过于陌生,以至于雁风浔说出来的时候,发音有点奇怪,耳根莫名的红了,低头把脸贴在秦招颈窝,“我爸说,她以前是总局一处的作战总指挥,但是我问了,调查局没有人知道这么个人。你知道吗?”
秦招自然也不知道,总局一处向来就没有作战总指挥的说法。但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让雁风浔难过。
“雁江说有,那就是有。他一向讨厌调查局,不可能编这个骗你。但调查局这些年经历过很多人员流失,架构变动,有些机密档案连我都没有看过。你妈妈的资料可能藏在某一份保密文件里,回去我们就查。”
雁风浔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应了一声:“嗯。”
他的声音能听出他的很多遗憾,秦招立刻笃定道:“我会帮你的,什么都不要担心。一定能找到,你相信我。”
“我知道,我信。”雁风浔赖在他身上,不断释放自己脆弱的信号。
这种全心全意的依赖让秦招心尖打颤,他恨不得把一切好东西捧给雁风浔,想立刻打道回府去总局一处帮他查他妈妈的事。可是他做再多的保证,都只是口说无凭,于是就只是不断用手抚摸雁风浔的头发,耳朵,和脸颊。
几秒种后,雁风浔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秦招不知道他笑什么。
“其实我没有那么难过。”雁风浔抬起头,眼底哪里有什么可怜与脆弱,尽剩得逞的调笑,他凑过去亲了亲秦招的鼻尖,道,“队长,人太容易心软会被欺负的。”
秦招扯了扯嘴角,也凑过去咬了他一口:“没有人能欺负你的队长。”
一来二去,两个人又有了火苗,一触即发。
以前雁风浔觉得天雷勾地火这种俗语很傻,直到他自己浑身的血液像是被点燃的山火一样热烈燃烧起来,他才明白什么叫写意又写实。
虽然折叠空间不是一个适合恋爱的好地方,但初尝滋味的两个人很容易陷入对彼此身体的渴望中。一碰到对方,哪里还管什么环境好不好,都想着把对方拆吃入腹。
雁风浔心里有种奇特的满足,他觉得他和秦招终于有了那种不用开口的默契,他们甚至不需要像别人恋爱一样腻腻歪歪地说半天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们只需要一个对视,拥抱,亲吻,无时无刻不被彼此所吸引。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身体的反应是最直白的,尤其两个人又都是二十郎当岁,正该热火朝天发了疯一般的年纪。除了吻,还想要更多,心里想着,手上便有了动作。
他们都紧紧拥住对方。
雁风浔想着克制,对自己说,只是摸一摸。因为太喜欢了,太想要感受秦招的一切。这是被允许的。
他的手便顺着背脊慢慢滑向腰际,指尖一点点隙开严丝合缝的裤腰,再要往里——
忽然,他顿住。
秦招不可思议地反手捉住雁风浔的腕骨,雁风浔也震惊地按住秦招放在他下腹处的手。
两个人都睁了眼,唇与唇在死寂中尴尬地分开。
“……你做什么呢?”雁风浔尽量表现出冷静的样子。
秦招睫毛颤了颤,喉咙咽下一口唾沫,说:“我也想问你。”
他们都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撞号。
居然能撞号。
这是什么天煞孤1的地狱笑话。
虽然雁风浔在此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但现在仔细想想,似乎又很合理。
秦招这样的人,在遇到雁风浔之前,压根都没有和人亲亲抱抱的想法,更不可能提前预设自己是什么类型。他和雁风浔的亲昵,靠的是男人对欲望与生俱来的天赋,身体告诉他想要什么,他就去索取什么。
只要这个对象不是雁风浔,秦招妥妥的是那个主导者。
可偏偏就是雁风浔。
几分钟凝重的冷寂之后,雁风浔低迷地松了手,他的额头靠在秦招肩膀上,轻轻叹了一声气。
秦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现在在这里肯定也不会真的做什么,留给他们考虑的时间还很多,秦招不想让雁风浔为难,就想开口转移话题。
结果雁风浔先于他说了话,语气无比可怜:“宝贝……你让让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