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此时的外边黑沉不见底,仿佛漫无边际的水汹汹而来。

沈棠没做什么,只是拉着元若,不让动了。

这人牵起被子,把自己连同对方都罩在里面,不愿再听元若啰嗦。她动作很快,几乎是趁元若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做了,一两秒钟的功夫,不给元若任何回过神的余地,也不给丝毫可以远离的机会。

元若只觉得面前一沉,再是眼前的视线更黑了,原本还能依稀借着窗外的微弱光亮看见周边事物的轮廓,后一刻就什么都瞧不清楚了,只能感受到沈棠挨近了,将她整个人都搂住,力气很大。

一瞬间,世界都颠倒了似的。

不仅是用被子蒙着,沈棠还将手放在了元若眼前,连仅剩的一点视野都给她夺去了。

不知道对方这是要做什么,为何突然这样,元若不免有些紧张,整个人都绷直了,像一根被拉满了的弦,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顷刻间有血气往头顶冲,让她无法缓过劲儿来,也没办法搞清楚现在的一切,包括自个儿的反应都随之变得迟钝,比平时慢了许多。

过了好半晌,直到沈棠又靠近了些,元若才犹如被打了一闷棍,一下子清醒了,这才后知后觉。

元若推不开沈棠,只能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径直问:“做什么你……起开。”

沈棠厚脸皮,纹丝不动:“不做什么。”

元若自是不会相信,下一秒又推了这人一下。

然而接下来,沈棠就不让她推自己了,不等她有所警觉就把她拢在怀里,无论如何都不让挣脱。

元若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沈棠又要像上次那样,便习惯性往旁边躲。

可惜沈棠已经料到她下一步的举动,不等她躲开,一把就再将她捞了回来。

元若惊呼:“沈棠!”

那人不肯应声,好似听不见,耳朵出问题了。

她们推搡间,床上的枕头掉在了地上,但谁都没管。腾不出手,也没那个精力。

不明白沈棠这是要干嘛,元若便不停地躲,拧巴得很。她轻斥了沈棠几句,可作用不大,在沈棠耳朵里听着就宛若空气。

“别动了……”后来还是元若先开口,感觉到越来越不对劲,发现沈棠的目的渐渐有点变了,不局限于玩闹,她也防备起来,不自觉就抓住了沈棠的一只手,怎么都不给对方继续闹腾的余地了。

而这时,沈棠也没闹了,哪里变得不一样。她是抱着元若的,几乎把元若控在身前,以绝对占据上风的姿态,很是霸道。

被子里很闷,元若不大好受。

许久,沈棠又把被子扯开了,知道元若现在什么样,所以干脆就用力一拉,又让她俩都暴露在黑沉的夜色之中。

她们面对面,离得很近。沈棠的左手还放在元若腰间,她在上方,居高临下地定定看着元若。

昏暗中,视线不清楚,伸手不见五指。

但元若知道对方在盯着自己,她心里都猛地跳了跳,一下又一下的,停不下来。

沈棠的唇半张,只要动一动就能挨下来……

元若僵在那里,隔着昏黑与这人对视。

一会儿,沈棠抓了抓元若的手心,元若不由自主的,竟反过来攥着这人……

再之后,沈棠出去了,去厨房给她弄吃的。

整个过程前前后后也就几分钟时间。

很短,也很漫长。

这一个夜晚过得格外怪异,不同寻常。元若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被子推到了一边,门外的光照了进来,明亮让所有隐秘都暴露了出来,无所遁形,再也无法潜藏。

光有些刺眼,元若半眯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拢了拢睡袍领口,坐了起来,然后光着脚下地,把门关上并反锁了。

她没出去吃饭,沈棠过来叫了一回,她不应声,到了下半夜才出去吃了点东西。

倒不是在置气,就是心绪太复杂,好似摸着石头过河,心乱,没底儿。

下夜里,元若睡得极不踏实,恍惚间总感觉有人压着自己,距离那么近。那些场景都刻在她脑海里,一闭眼就冒了出来,沈棠凑到了她面前,那样浓烈的念想和爱意,仿佛春日雨后的竹笋,一夜之间就冲出了厚厚的泥土地,发疯似的生长。

沈棠挨到她耳朵上,亲昵地轻喊。

一晚不得安宁。

没能睡好的元若很是烦躁,第二天早上又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而某人早都去了学校,房子里静悄悄的,楼下也安静。

撑着胳膊坐起来,靠在床头缓了缓神,元若曲起白细的双腿,感觉有些不舒服,过一会儿打开衣柜找了套新的贴身衣物去浴室洗澡,洗完再换上。

在家磨蹭到下午两点多,随便煮东西吃了再去店里。

白天是光明的,一切都平常。

赵简守店收银,纪希禾在烘焙室忙活,员工们把蛋糕店打理得井井有条,培盛和文艺书店的供货情况还跟得上,元若两天没来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十月份的C城冷清,到处都没什么活气,可能是小长假把大家的精力都消磨掉了,加之再过不久就是期中考试。

街道两旁的树木叶子开始掉落,每天都能掉一地,环卫工人每天都得沿街清扫几次。

元若和沈棠的关系进展停留在了那个晚上,不再纯粹,不过也没那么复杂。对于那些越距的举动,沈棠没给任何解释,亦给不了解释。元若冷淡了这人几天,过后还是没怎么样。

十月是成熟的季节,各种各样的产品都开始上市,也是吃葡萄的好时节。

元若喜欢葡萄,沈棠每天都会买一些回来,剥好了再给端给她。两人之间的交流愈发少了,但晚上还是会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点东西什么的。

沈棠剥葡萄时元若就在一边看着,动也不动,等着吃现成。

有时候剥到一半,沈棠会往自己嘴里塞一颗果肉,葡萄很甜,多汁,带着淡淡的香气。

元若朝旁边瞧了眼,瞥见这人嘴角沾着一点点汁水,似是想起了什么,立马又别开目光,佯作正经地看着电视机屏幕。

她们每天晚上看的都是当地的电视台,同一个剧,但是元若从来都没注意演的什么,连演员都没记住。她压根就不关心电视,心思不在上面。

沈棠的唇形好看,偏薄,M型,唇色淡红,看起来很是性感。她的五官周正,轮廓深,尤其是眉眼部分,天生底子就好。

久等不到葡萄,元若换了个姿势半躺在沙发上,还把脚放了上来,伸直了,抵着沙发另一边的人的腿。莫名的,她没用力地踢了沈棠一下,好似在泄气,又好似在释放憋了许久的情绪。

沈棠没太大的反应,只是疑惑地转头看过来,不解地望着。

元若又轻踢了一下,踹在她腿上。

“别看着我。”

沈棠一把抓住她细瘦的脚踝,温声问:“怎么了?”

元若动了两下,“放开。”

那人却置若罔闻,反而攥得更用力,眼神深沉地瞧着这边。元若还算淡定,坚持挣脱出来,这下老实了,就是嘴上还在逞强,反倒说起人家来。

“什么都抓,不脏么。”

沈棠意味深长地抬抬眼皮子,“不脏。”

这样的动作教元若一愣,喉头像被堵住了,半晌,她才憋出一句:“你还在剥葡萄。”

对方轻飘飘地说:“剥好了。”

言罢,把盘子端到她面前。

元若有点嫌弃,可脸上和耳根子都热烫,她语塞地接过盘子,什么都没再说,边吃东西边看电视。

有些东西是潜移默化的,无形之中就会改变,身处其中不易察觉,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气温又在下降,前几天还在穿单衣,这两天必须穿外套了,不然就比较冷。

元若去商场买了两身秋装,也给沈棠买了几件长款大衣。她买衣服鞋子这些向来干脆,看中喜欢的就买,觉得合适就拿下,而且一般都是一套一套地搭配,总要花不少钱。

新衣服挺适合沈棠,这人长得高挑,一张脸无可挑剔,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哪怕随便套件普通的外衣,往人群中一站都是非常出挑的那个。

元若还是不怎么搭理她,但该有的关心不会少,想着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考研了,元若没太计较之前那事,打算之后再说,先把这阵子过了。

学校那边的任务紧,除了考研,应届生的秋招早已开始。

正所谓金九银十,校园招聘进入了最火爆的时期,高数量和高质量的公司纷纷涌进校园争抢人才,而学生们亦使出了浑身解数,成天奔波,为了更好的offer忙碌。

沈棠在复习之余也投了简历,随便试试。她是陪朋友一起的,投的某个互联网大厂,先网申,然后是笔试和面试,层层过关斩将,流程挺复杂。

朋友勉强过了前两关,但最后还是被刷下来了,然而沈棠过得非常顺利,一路到头。她的简历非常出众,即使大一的高数被算作挂科,可那些比赛的含金量实在太高,想不脱颖而出都难。

不过沈棠还要读研,面试过了就过了,到最后还是不会签约。大厂那边挺想要她,甚至开出一系列条件,让她可以读完研再过去。

本科签约公司,读完研再参加工作这种事并不少见,这是抢夺人才的一种方式。在此之前沈棠也收到过别的公司抛出的橄榄枝,开出的条件不比大厂差,她都没管。

凡事眼光不能太短浅,路会越走越开阔,不能早早就给自己限死了。

元若知道这些事,不免感慨。

当初她大四那会儿,天天为找工作发愁,人跟人真不能比。

十月底,楼下花园里不知名的树木叶子掉了一大半,一夜风吹,又掉了不少。天气变化快,成天烈日当头的时段过去,紧接而来的是一天一个样的中秋时段,在这段快速过去的时间里,元若和沈棠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保持距离,但也没再进一步。

床头柜抽屉里的东西用完了,被子也换成了更厚实的冬被。

元若去了一趟外地,出去学习,一走就是一个星期。

蛋糕店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三个员工打理,沈棠有空会过去看看,日子平淡如水。

学习结束,回店里的第一天,贺铭远也来了,来找纪希禾,沈棠也跟着一起。

元若没有先回家,而是先来了店里,见到这两个人一块儿进来只抬头看了下,招呼了贺铭远一声,却没喊沈棠。

沈棠主动过来,帮她清理烘焙室。

“这趟出去怎么样了?”

擦擦桌面,元若说:“还行。”

沈棠问:“今天早点回家?”

“看吧。”

元若的态度不冷不热,话不多。她在外地带了吃的回来,一会儿就拿过来分给大家。

这天两人回去得比较早,五点多就走了,剩下的活都甩给赵简做。

不过到家以后她们也没做别的,还是跟往常一样,各做各的事。元若在算账,沈棠在一边看书,今晚倒是没放电视,客厅里的灯开得亮,整个屋子都寂静,谁动一下都能听到声音。

元若不由得瞧了桌子那边几下,不着痕迹地打量。

沈棠真的安静,做事能沉得下心,看书就看书,一丝不苟。她坐在桌子前,一页一页地翻着书,有时动笔写,或者在电脑上敲一会儿。

这个样子与那次俨然不同,压根不像是同一个人。

现在的沈棠,文静温柔,是纯良的。

那天晚上的她不一样,强势,有点疯,野心难抑。

元若就是那颗葡萄。

长夜漫漫,心事反复磨人。

元若想跟沈棠说说话,可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还是继续算账。

快到十一点时,她进厨房热了两杯牛奶,一杯端到桌子上放着。沈棠头都没抬一下,只在她快要转身的瞬间问:“这几天累不累?”

元若停下,犹豫须臾:“不累。”

沈棠说:“待会儿我帮你按按。”

她没回应,又坐到了沙发上。

这个待会儿有点久,凌晨都没能等到。元若时不时往桌子那里瞧一眼,沈棠还在复习,似乎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久等不到那人过来,元若做完事玩了十几分钟手机,最终还是没那个耐心继续等,一声不吭进房间洗漱,打算睡觉了。

房间门没关,进去以后就先洗澡,吹干头发再出来。

一开门,沈棠正在床边坐着等,还换了身睡衣,也洗过澡了。

元若怔住,兀自憋了会儿,柔声问:“看完书了?”

沈棠嗯声,让开一些地方。

“过来。”

真是变了。

以前哪会这么说话,肯定是先自己过来。

元若倒没计较,把肩上的毛巾取下来,到那边坐下。沈棠给她梳头发,再让她趴在床上,真帮着按一按。

这个时间点已夜深,周围的人家大多都关了灯,对面那栋楼更是全黑,只有楼下的路灯照着。

望着远处的街道,元若跟沈棠聊了几句,问了些有关学习的事。

“考研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棠规规矩矩的:“没什么问题。”

“贺铭远是不是也要考研?”元若问。

“嗯。”

“考哪个学校?”

“S大。”

就在隔壁市,很近。

元若想到了纪希禾,又想到贺铭远与纪希禾的关系,这两人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只是贺铭远单方面暗恋,一直不敢告白。其实他们也是一个地方长大的,跟元若沈棠差不多,只不过纪希禾没元若那么好运,她太普通了,学历不高,家庭条件差,又没有能力,只比小陈好一点,跟贺铭远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思及此,元若不由得瞄了眼沈棠。

在某些方面,沈棠和贺铭远还挺像的,怪不得能成为朋友。

当今年轻人的心思还真让人搞不懂,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元若将脑袋枕在胳膊上,聊着天呢,又记起了那些有的没的。

人在想事时总会不自觉做出一些无意识的行为,她摸了摸胸口,一会儿拿开手,攥紧了面前的枕头。

沈棠半垂下眼,突然上移指尖,在她耳后碰了下。

元若敏感,当即就避开了。

沈棠帮她揉按耳后那里,不多时再缓缓下移,帮着按摩脖子。

力道极轻,一下又一下。

虽然这么按着比较舒服,但元若还是不太适应,她挡开了沈棠的手,也清楚这人的心思,说:“少作弄我。”

沈棠揉揉她的背:“没作弄你。”

元若不与之争辩,只说:“别乱按,老实点。”

沈棠手下的力道加重,在她腰上按按,故意使坏。元若好气又好笑,但没怎么样。

今夜睡得晚,到一点多沈棠才离开,走前还体贴地把灯和门都关上。

元若在床上躺着没动,合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又睁开了眼。她睡不着,没有困意,整个人还很精神。她滑动了下手,摸到刚刚沈棠坐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丝残留的温度。

深夜适合思考,再放空思绪。

元若控制不住自己,总是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刚开始那会儿她是尴尬和不自在的,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可这才多久,已经变得从容自然了,好像那些亲密接触再寻常不过。

她不是那种故作矜持的人,但也不随便,现下这样的情况显然超出了该有的范围,失去了制约。

当局者迷,元若寻不到出路。

她们那样的行为,严格来说没有违反任何伦理,也无可指责,但还是不太应该,过于荒唐了。

元若从未想过会发展成这样,也没料到会这么快速,她都还没缓过来,不知所措。如何接受或处理一段超乎寻常的关系,这是一件难事

电视机柜上的相框不见了,三人合照没了踪影。

元若未曾发现,每天经过客厅无数次,也在沙发上躺了那么久,甚至做了一次大扫除,竟然对此毫无察觉。

几天过后,她看着空荡干净的柜面,终于反应过来少了东西,许久才想起是相框。

到处找了找,没找着。

元若问沈棠:“电视柜上的相框哪儿去了?”

沈棠淡然地说:“不知道,没看见。”

那奇了怪了,家里就两个人,不是沈棠还能有谁?元若又问了一回,还拉开各个抽屉翻,可都一无所获。

沈棠说:“你之前不是请人做卫生了,是不是放别的地方去了?”

前几天家里请过保洁。

被这么一提醒,元若倒是想起来了,她给保洁公司打了电话,然而那边告知没碰过相框,打扫完以后所有东西都归位了的。元若有些糊涂了,到最后想着可能是自己放哪儿给忘了,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那张照片不是很重要,丢了就丢了,家里还有备份的。而且当初之所以放一张三人合照上去,只是考虑到沈棠才来,怕她跟自己太生疏,这才放的合照。

元若翻旧物找出相册,确定还有一张同样的照片后,没再继续找了。

相册里有许多旧照片,都是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照。

找到合照后,元若往前翻了翻,有好多她和沈梨的照片,都是大学那会儿拍的,沈棠很少出现。

其实高中以后,沈棠就很少出现在相册里了,往前倒是多些,基本上都是在大院子拍的,有的是在院里,有的是在元家。

再往前翻,元若翻到了一张比较特别的照片。

她跟沈棠一起睡在床上,那时的沈棠很小,才三四岁大,两只手紧紧抱着她,整个人都缠在她身上不放,生怕人会不见了似的。

元若看着这张照片,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印象中那时的沈棠并不黏她,小孩儿不爱说话,看见她都会躲着。

怔神间,门被敲响。

沈棠就站在外头:“在看什么?”

元若把相册合上,遮掩道:“没什么,清理一下东西。”

一天一层凉,温度降到了十几度。

天气预报时常显示阴天有雨,可雨就愣是没落下来。天阴沉沉的,随时都要大雨来临的样子,但就是迟迟不来。

离考研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愈发紧迫了。

沈棠倒是不急,但元若急,心都悬着了。她本来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的,可随着日子一天天逼近,她怕沈棠会受到影响,毕竟B大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考上的,临场还是看发挥。

元若渐渐有了普通家长那般的作风,每天也不怎么待在店里了,中午和晚上都会早些回家,回来给沈棠做饭煲汤。

期间杨何英过来了一次,见到元若最近又瘦了,便念叨了一会儿。元若没心情应付自家亲妈,只管听着。

对于要去B大读研这事,元若心里挺矛盾的,既希望沈棠能考上,又有点舍不得。早先她根本不会想到这些,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境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自己都没觉察到这些变化,不觉得自己哪里奇怪。

临近考研,该上的课基本都上完了,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选修,这些课都会在考研以后才上,比较简单。沈棠一点都不着急,游刃有余。

而元若的改变,她亦看在眼里。

晚上,元若关了灯躺在床上,门是关着的,不过没有反锁。

刚合上眼,外面传来敲门声。

元若看过去,问:“什么事?”

沈棠开门进来,直接说:“我来跟你睡。”

元若拢紧被子,怔住。

沈棠几步就走了过来,坐在床边。

“快要考试了,有点失眠。”这人解释,又望向躺着的元若,“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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