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礼物
已经入了后半夜, 客房里的灯依旧灯火通明。
纪南岑好不容易止住了鼻血,即便累得精疲力尽,但还是强打着精神, 不敢松懈手上灵巧的动作。
一直藏在冰箱里的那颗小彩蛋,被她取了出来, 终于派上用场。
不敢力气过大, 只得小心翼翼的手工钻洞, 排掉了里面的蛋液,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零件,不知道她想把这颗蛋捣鼓成什么样。
纪南岑自知,在爱情里她是笨鸟,不会花言巧语哄苏屿汐开心, 也没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
这就么一边沉默的做着手工, 一边反省自己在这些日子里起伏不定的情绪。
越是在乎越容易走进死胡同, 她为自己无法控制情绪而感到自责, 但又极为的苦闷。
她固执的认为, 努力隐瞒任务的危险性,就注定了和心爱的人产生无法消解的分γιんυā歧。
坦白一切只会让苏屿汐更担心自己,甚至会跳出来极力反对她的参与。
可事实摆在面前, 她不得不接下乔波尔棘手的任务, 毕竟这已经不是金钱能衡量的行动。
蛋壳里用强力胶卡了一块镜片,那是她从其他玩具上抠下来的, 固定好下面的小灯泡, 又将电路排列位置,接上两节五号电池。
她想试一试效果, 走到门边关了灯, 举起手上的投影灯, 纯白的墙面清晰的映出镜片里的图案。
纪南岑满意的点着头,寻思也不知道老婆会不会喜欢这样的小把戏。
坐回到桌子前,她又忙着从工具盒子里翻出录音装置,和那投影的镜片一样,也是以前捡废品,从别的玩具里抠出来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她给录音装置按了纽扣电池,清清喉咙,努力表现出轻松的语气,“老婆老婆老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老婆老婆老婆,我不听话你就扣我的生活费吧!”
突然顿了一下,褪去嘴角牵强的笑意,她沉着嗓子目光落在蛋壳上,认真的说起:“我也热爱有你的每一天。”
播放录音,效果超乎预料的好,不仅还原了小财迷的声音,还特别的透亮。
把录音器裹进蛋壳下面的黑色海绵里,又将整一套装置放进小绵羊形状的透明防护罩,最后用点胶枪固定好所有的位置。
抽出纸巾把小绵羊投影灯擦得干干净净,尽量让这个手工礼物看起来不至于太寒碜。
纪南岑撕了便利贴,用心的写下使用说明,深怕老婆看不懂,还画了小人漫画操作步骤。
打包装进礼品盒子里,这个世界上只此一件的哄妻睡觉小投影灯,大功告成。
捧着礼品盒,纪南岑施咒般祈求着:“我不能陪在她身边的夜晚,请你替我好好守着她的梦,谢谢了。”.
苏屿汐在床上辗转反侧,换了各种姿势,依旧难以入眠。
她终于意识到,没有爱人的拥抱,夜便成了叫人煎熬的漫长,于是怪罪着,是纪南岑偷走了她的困意。
窝着一肚子的火气无法发泄,她抱着属于小财迷的枕头,越想越想不通。
为什么那家伙不能厚着脸皮来哄她开心?
只要耐心的哄一哄就能好的,或者直接莽撞的冲进来抱住她,再亲一亲她,她会装模作样的挣扎两下,接着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事实是,漫长的夜里,她并没有等到纪南岑强势的闯进卧室。
苏屿汐坐起身靠在床头,在漆黑的屋子里,死气沉沉的呼吸着,也许是大小姐的脾气在作怪,她选择了坚持自己的固执。
“怪我冷战,你不也在冷暴力么!”砸开怀里的枕头,苏屿汐负气的嘟哝着捂进了被子里。
熬吧,看谁熬得过谁!
还没睡几个钟的纪南岑,扛着疲乏的身躯又匆忙的起了早床。
在厨房里捣鼓了一顿简单的早餐,潦草的解决后,进行了一阵心里挣扎,还是没舍得打搅老婆的好梦。
出发前,她蹑手蹑脚的将礼物放在了卧室门边,这才发现自己没有清理昨晚的鼻血,她跪在地上胡乱的擦拭了几下,楼下传来了手机铃声。
不用猜也知道是陆之默打来的,一定是催自己别迟到。
回到客厅,看着手机上来电显示,让她顿感意外,来电竟然是赞达,这还怪稀奇的。
“喂?”
“南岑,你先来一趟波尔小姐的家,我们需要聊一聊。”
“反正9点在训练厂房汇合,干嘛还要跑这一趟?”纪南岑不太理解,又看了看时间,距离9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这是命令。”
“行吧行吧,我马上出发。”
挂掉电话,她抬眼看向二楼,也不知道这一趟营救任务得花多少时日,下一次见到苏屿汐又是什么时候?
纪南岑开着她的大皮卡一路火速,赶到乔波尔住的小区停车库,还没走到电梯口,便迎面碰上了靠在车边等待的赞达。
赞达朝她招手示意,简短的安排着:“上车。”
纪南岑小跑到车前,乔波尔已经坐在车里,见着二人神神秘秘的样子,她愣了神,不祥的预兆的袭上心头。
坐进副驾驶,赞达将一份资料递到她的手里,并没有说明具体情况。
平日这男人就看着严肃,此刻可以用压制着怒意来形容他的气场。
纪南岑一边撕开卷宗封条,一边故作轻松的询问:“这是什么?”
赞达言简意赅,“你先看。”
纪南岑只能仔细翻阅资料里的内容,轻松的面色凝结成霜,不解与质疑慢慢浮于脸庞,最后她用虚伪的笑容掩饰困惑的愤怒,“不可能,怎么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从现在起,我说什么你就照着做,明白我的意思么?”赞达抽走她手中的资料,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用打火机焚尽了纸张。
乔波尔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话,默默的观望着一切。
纪南岑也沉默了,待到赞达回到车里,她做出了违背职业素养与内心正义的选择,“我放弃参与这次行动,我有自己的家庭要顾及,希望你们能尊重我。”
赞达面对纪南岑的态度很失望,他厉声呵斥着:“我作为PA-40该区域的总负责人,对你进行强制命令,你必须参与不能拒绝!”
赞达提供的资料轻易颠覆了纪南岑的三观,她咬牙切齿的质问着:“为什么?!PA-40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雇佣兵,我有权拒绝!”
“我说了这是强制命令,不敢面对的时候,只会当逃避的缩头乌龟么?那曲烨呢,他的命就不是命么,凌希的命就不是命么?当初跟我们合作的你,又去哪儿了?
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整理情绪,接下来你只需要听从我一个人的安排,其他的命令你可以表面接受还有,你的妻子和她的家人,安全问题我会尽快安置妥当,你不用担心。”
赞达恨铁不成钢,愤然的走下了车。
车厢里陷入叫人窒息的气氛,乔波尔半撑着脑袋,慵懒的打破了死寂,“我知道有些固化的事在发生改变后,让人难以接受,可是我们总归要面对现实,你会怪我么?”
纪南岑没有正面回答乔波尔的问话,突然神经质的拍着腿哈哈大笑起来。
她回身看向面色煞白的乔波尔,脸上露出的却是一副前所未有的苦相,这样的她不像她。
至少在乔波尔的认知里,纪南岑是天降神兵的存在,总是出其不意的改变着局势。
“我十多岁的时候被PA-40选走,当了童子兵,你知道童子兵是干嘛的吗?
这个组织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也就意味着我、赞达、陆之默、曲烨,甚至包括被除名的段承霈,都是一丘之貉。
我杀过的人比我救过的人还要多,你应该问我恨不恨这个组织?
我当然恨,在被选中的那一天开始,就意味着我到死都要跟这个组织绑在一起,我没有别的活路可以走。
你瞧瞧,赞达那么厉害,最终不也脱离不了么?
那份资料的真实性有待考究,我不敢信也不想信,但是有一点,我倒是挺理解段承霈的,捣毁本国区域的PA-40总部,与我而言并不算坏事。”
纪南岑从不向外人诉说,在PA-40具体经历过什么,但从她的言语能听出来,她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
更何况,她拥有了苏屿汐,便拥有了软肋,这意味着她的生活多了一份提心吊胆。
乔波尔再是财力惊天,也无法做到与PA-40作对,作为乔瑟法家族的继承人,她在翡冷翠的所有产业都受着该组织庇护。
这似乎成了一道无解的难题。
“我只知道你喜欢钱,却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你,遇到凌希被绑架的这件事,在一开始我没有想过寻求你们的帮助,我很抱歉,让你进退两难。”
一向站在顶端俯视人间的贵族乔瑟法女士,流露出诚挚的歉意,这样的场面着实难得一见。
“我知道,那天执行任务,我和曲烨正面硬刚,起初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走上帮助段承霈这条路。
交战的时候,他向我透露,你一直没有召集赞达和他解决这件事,他是主动把自己拉进这场纠纷里面的。
我开枪打伤他是为了掩人耳目,再偷偷将他送回到自己家里。
波尔小姐,如果事情刚刚发生时,你选择求助我们,事情本不会走到这一步的,我很纳闷,当时你在犹豫什么?”
纪南岑终于把内心的疑惑道了出来。
乔波尔陷入沉默,自然也是后悔的,努力组织了一番语言后,方才道出原委。
“两年前,你们三人为了救我,孤身闯进庄园险些丢了命,即便我从来没有表达歉意,但是我努力想避免这样的事再发生。
所以在恩菲尔小镇养伤时,解散了所有人,我以为我和凌希会过上平静的生活,我也以为可以借助财力,聘请专业的人来处理凌希绑架的事,事实证明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纪南岑无奈笑了,“如你所见,和PA-40牵扯上关系,我们的人生都不会平静如水。”
她的人生就是这样,左手是火药的硝烟味,右手是鲜血的腥铁味,年复一年的附着着,已经洗不去这满手的肮脏。
“南岑,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从不求人,但我记得你在恩菲尔小镇时的承诺,你说过我有求你必应的。”
纪南岑用头抵在车窗上,乔波尔的话无疑是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若是赞达没有给她看那份资料该多好,她会义不容辞的选择赴汤蹈火。
可是现在,她的心在疯狂的动摇。
良久的沉寂后,她终究偏袒了正义,这也就意味着另一边的崖口是背叛,她苦闷的开起了玩笑:
“前些日子我遇到了秦韫,她陪我喝酒时,简单寒暄了几句,我说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波尔小姐了,难道她和凌教授结婚忘了给我发请柬么?”
纪南岑回过身,朝着乔波尔惨淡的笑了笑,“我把凌希救回来以后,别忘了给我请柬,至于份子钱,就在我的酬劳里扣吧,你知道的,我这人爱钱如命。”
作者有话说:
1.你们难道就不好奇赞达给纪南岑看的资料是什么吗?是一个惊天的秘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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