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慕容清深知老成国公不可能站在他这边了, 对李溪亭的态度也变了变,不似往常那样温柔和缓,而是带上了些隐隐约约的冷意,承认, “是, 那是在我与你订婚之前发生的事。”

李溪亭当然知道那是在她之前,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攀上的心上人, 那高高在上的皇子,竟然心悦宋暮云, 还被宋暮云拒绝, 因爱生恨, 折磨于她。

怪不得宋暮云总对七殿下如此无礼,怪不得姜谣也莫名不喜七殿下, 她明白了, 她全都明白了。

李溪亭无法接受心爱的男子最爱的是别的女人,无法接受他因被那个女人拒绝而失去理智, 甚至去绑架她,脸色苍白一片,跪在那倏然掩面痛哭。

然后老成国公就展现了一下自己的老当益壮,上前一把将孙女拎回去了,并斥责她,“你父亲母亲是怎么教你规矩的!殿前失仪乃是重罪, 你想连累全族的女孩儿吗?!”

这话说的太重了,李溪亭受不住这个罪名, 很快就不敢再哭出声, 只红肿着眼睛, 小声呜咽。

大殿内一切继续,皇上看着这个从前他觉得有几分良善的儿子,冷下声音,“所以,你确实绑了宋暮云,却将罪责全推给你大哥?”

他扫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觉得大儿子也蠢的没眼看了,年纪这么大,怎么还会被年纪小的弟弟这样算计呢?

慕容清自然也不想一个人担这罪名,他跪拜,毫不犹豫道,“是大哥命人绑了宋暮云,囚在自己府邸,儿臣知道这件事,却没有说出来,反而助纣为虐,是儿臣的错!”

慕容春:……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能狡辩的人!

简直厚颜无耻!

“你放屁,分明是你让我绑了宋暮云,说自己有办法让姜恒不再调查宋家之事,如今却想反咬我一口,慕容清你要点脸吧!”

他以为自己就够不要脸了,没想到慕容清比他还不要脸。

慕容清白着脸,只用摇摇欲坠的眼神看向皇上,试图博取这个从未在意过任何儿子的父皇的怜惜。

皇上脸色却很冷,问他,“老大说的,可是实话?”

慕容清立刻摇头否认,“不,儿臣没这么说过。”

他情真意切,眼眸含泪。

若这些事都坐实了,他怕是逃不过一死,如今不过是求生的本能,在负隅顽抗。

“哼!”

慕容春冷笑。

“那你总来我的地牢里打过宋暮云吧,我只是将人绑走,可没碰她一根指头,都是你打的!”

大皇子愤怒嘶吼。

这件事慕容清无可辩驳,唯有沉默。

很快,门口守着的公公又进来了,弓着腰,神色恭敬,这次说的却是,“皇上,和宜公主求见。”

“她怎么也来了?”

皇上面露疑惑,海公公见状在皇上耳边小声说,“和宜公主与七殿下关系甚好。”

哦,原来又是给慕容清求情的。

“让她也在外面等着吧。”

这都是些与宋家一案无关之人,他自然不想把她们放进来捣乱。

后续的问话,皇上全权交由了大理寺卿负责。

大理寺卿先对两位犯罪的皇子行了一个下臣礼,道一声得罪了。

接着就像审问犯人似的审问两人。

到底是没见过这种阵仗的皇子,不经意间慌了神,才几句,就露出了马脚。

年轻的大理寺卿眯着眼睛看向慕容清,“你如何知道那群死士的令牌上都刻着春字的?”

方才情急之下,慕容清说死士令牌之上刻的是春字,若是他自己的人,他绝不会刻旁人的字,结果就是这句话,被看出了端倪,脸色霎时雪白,结结巴巴辩解,“是,是在秋猎时那几个死士身上挂着春字令牌。”

慕容春此时很得意,瞪着慕容清,“屁,我从来没让那群死士刻什么带有春字的令牌,我蠢吗!还刻春字,分明是你有意想陷害于我,才故意这样做的!”

慕容清身形摇曳,只能咬着牙不说话,内心依旧在想,他们没有证据,无法定罪于他。

哪成想等大理寺卿问到孟夏时,孟夏反手就从怀里掏出个账本,“这,这是那批赈灾银子的去向,买了什么,上头记得清清楚楚,七皇子也记过几页,大人一对便知。”

慕容清脸色骤变,这账本他添的字不多,只是随手将几日支出写进去了,没想到那般紧急逃亡的情况下,孟夏竟然还带着它?!

大理寺卿命人拿来了慕容清的笔迹,两相一对比,几乎辩无可辩。

慕容清却不肯这样认命,额上豆大的汗珠几乎滴湿了他所跪的一片地,后背也是汗涔涔黏着,“许是有谁冒充儿臣的笔迹,妄图陷害于儿臣,请父皇明查!”

皇上嘴角微抽,心里觉得离谱,这么多证据都摆在人眼前了,你竟然还是不认?

这脸皮厚的,与他后宫新进来的妃子有的一拼。

偏这时候姜恒开口了,“既然大殿下说自己没有让死士刻那样的令牌,那秋猎时刺杀八殿下的刺客又是怎么回事?此事或许也需重新审理。”

他只是提出自己的意见,提完就闭嘴,后退一步,剩下的全交由皇上和大理寺卿。

两人:……

经他提醒,慕容春立刻想起了那一桩陷害,又要为自己申冤,瞪大的眼睛里充满愤怒,“父皇,那件事儿臣没有做,儿臣哪有这么大的能耐,人在京城关着,还能掌控死士去刺杀八弟,儿臣若有此等心机,怎么会答应慕容清把宋暮云关在我的府邸里,等着人来陷害于我,父皇,儿臣没这个脑子啊!!!”

别的不说,这点皇上是相信的。

他真觉得慕容春没什么脑子,竟能几次三番被人拿去顶锅。

又牵扯出一桩事,慕容清脸色白的跟纸一样,脸上终于出现些许恐惧,宋暮云人歪在姜谣怀里,眼里却带着恨意看慕容清,这一刻,心中只觉得痛快极了。

孟夏拿出的证据足以证明河岸决堤与慕容清脱不了干系,甚至他做的比慕容春做的还要多,包括那群死士也是他在训练。

一开始是放在孟夏家中训练,只需找几个孟家的奴仆问一问便知,既然那群有春字令牌的死士是慕容清在训练,且听命于慕容清,那同样跟着去秋猎的他,分明是更有可能让那些死士对慕容慈出手的。

也是这时,姜谣又想起了一件事,她单手揽住宋暮云纤软的腰肢,安抚似的拍了拍,随后看向老成国公身边无声掉眼泪的李溪亭。

“那时李小姐出现在狩猎林里,是巧合吗?暮云不会武艺,平时可是离狩猎林远远的,李小姐同样不会武艺,却有勇气进去,真是令姜谣佩服。”

李溪亭哭不出来了。

脸色苍白身形僵住。

老成国公简直想砍死这孙女,到底是怎么惹出这么多事的!

其他人也看向李溪亭,多重威亚之下,李溪亭几乎承受不住要腿软了。

还是老成国公,素来对这玉雪漂亮的小孙女有几分疼爱,他微微侧身挡住许多道视线,然后沉下声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当时在想什么,都说出来,若没有问题,谁也无法责怪你。”

李溪亭腿软的厉害,下意识又看向大殿中央的慕容清,正对上慕容清投过来,略带祈求的目光。

老成国公眯了眯眼睛,扫过慕容清,忽而声音重起来,“你若不说实话,让家族蒙羞,祖父即便再不忍,也只能将你送到庵子里常伴青灯古佛了,到时你可别怪祖父心狠!”

李溪亭不敢置信猛然抬头,大声喊,“祖父!”

她悲痛欲绝,今日已经失去了心爱之人,祖父还与她说这种话,她自然不想常伴青灯古佛,那哪是人过得日子呢?

即使再心疼此时面色惨白的慕容清,她也不得不开口说出实情。

好不容易止住了抽噎声,李溪亭缓缓启唇,眼里闪着绝望的泪光,“是,是七殿下……”

慕容清浑身似失了力气般跪坐在地上。

宋暮云更觉畅快,与宋家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从对方眼里看见大仇得报的喜悦。

所有人都听见了李溪亭的话,“是七殿下说八殿下素来喜好钻营,说自己箭法不济,但比八殿下好一些,八殿下怕是不满做皇子中的倒数,许会让身边侍卫替他射猎,当做自己的,请求我装作误入狩猎林,害怕的站不起来,去将他身边的侍卫骗走,我,我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么多,我若知道,定是不敢的呜呜呜。”

李溪亭又哭上了。

在座所有人,脑门上几乎都刻上大大的无语。

这都会信?

你这都敢?

皇上一阵暴怒过后,更是面色复杂的看向老成国公,心里却在这一瞬诡异的平衡了,原来不止他的儿子蠢,别人的孙女也一样这么蠢,那就好那就好。

老成国公气的苍白胡子一抖一抖,手指着李溪亭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咬牙切齿说出一句,“跪下!”

李溪亭下意识听从,立马跪在地上,泪眼盈盈。

老成国公也二话不说在她身侧颤颤巍巍跪下,满目悔恨,“是老臣没有教导好家中子嗣,致使她盲目无知,竟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来,还请皇上恕罪!”

姜谣搂着宋暮云在一边说风凉话,“啧啧啧,欺君可是大罪啊。”

方才在街上,那李溪亭如何欺负她媳妇儿的,她可没忘,一有机会也不会让李溪亭好过。

老成国公身子完全僵住,心里暗恨这姜谣太会火上添油,他根本不敢提及溪亭欺瞒皇上,就是怕皇上以欺君之罪处置她。

若往重了说,她确实算是欺瞒皇上,犯了欺君之罪,可往轻了说,刺客不是她安排的,八皇子身子也没有大碍,她并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影响,也不需遭到多严重的惩罚。

老成国公内心极为忐忑不安,姜恒看了姜谣一眼,淡声叫她别说话。

姜谣也不是非要置李溪亭于死地,闻言真不再说话,一门心思搂着自家从方才起就越发沉默的媳妇儿。

这是从宋暮云前世就在等的场景,她心里其实很畅快,可畅快之余,想到枉死的父母,又感到难过。

就为了那些权利,那些银钱,慕容清害死了她的父母。

害死了她的父母竟还敢去招惹她!

宋暮云想到此处,眼睛又忍不住偷偷红了。

姜谣低头发现,忙小声哄,宋家人看着也着急,生怕这一幕被皇上发现,治宋暮云一个殿前失仪之罪。

幸好皇上现在被两个皇子气的心窝子疼,看见姜谣与宋暮云如此,也懒得管她们。

锐利的视线依旧看向大殿中央跪着那俩,哦不,那四。

事情到此,已经非常明了了,皇帝没有急着处置李溪亭,而是问,“你们用那笔赈灾款,都去豢养死士了?”

豢养死士的罪名,比军队要轻一些。

他看见孟夏呈上来的账本,上面写明了豢养死士所用支出,锻造兵器的支出,看的皇帝两眼一黑。

慕容春方才情绪激动,不过是因为慕容清不肯承认,如今慕容清承认了,他也开始感到害怕,不知道父皇会如何罚他……

父皇仁厚,应,应该会饶他一命吧?

这皇上不当也罢,只要活着,当一个闲散王爷,亦是不错。

总之不能无休止的给人背锅下去了!

慕容春自以为能活,即便他们拿走灾银,致使庐州死了这么多人,还为了转移视线害死一心为民的宋允骞,他也不觉得父皇会杀了他,他可是父皇的长子啊!

大不了把那些钱还回去也就是了。

皇上确实不忍心让他们去死,整个人显得十分纠结愁眉苦脸。

起初的怒意散去,冷静下来后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算不曾疼爱,但那也是他的血脉啊。

皇帝紧紧皱眉,最后,只得下令将慕容春与慕容清暂时关押至大理寺监牢里,由官员商讨出结果。

至于李溪亭,皇上看在老成国公的面上,没有重罚,只叫其带回去好生管教,待管教好了,再去同八皇子负荆请罪。

李溪亭听了这惩罚,已两眼一黑吓晕过去了。

慕容清慕容春盗取赈灾银,犯了重罪,按理说处死都行,但皇上却说要与其他官员商量,明摆着动了恻隐之心。

也罢。

姜恒心里有自己的谋算,并未对此提出什么意见,慕容清跌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失去了以往的骄傲自信,慕容春被人带起来时,还偷偷踹了慕容清一脚。

今日之事,很快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遍皇宫,连京城里的百姓都得了些许传言,纷纷唾骂起慕容春来。

为何只骂慕容春?

自然是因为慕容春平日里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没什么好名声了。

慕容清就不同,他母族清贵,全是读书人,平日里又一副翩翩如玉的俊俏公子模样,其母亲听闻日日在宫里以泪洗面为他喊冤,导致许多百姓觉得相由心生,慕容清指不定真是被人冤枉的。

这话被传到慕容春与宫里的孟贵妃耳朵里,两人不禁破口大骂,每日宫里的侍从,监牢里的狱卒,都能听见两人的叫骂声,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大皇子方怕是要与七皇子方势不两立。

而民间骤然流言四起,恨不得把慕容春踩到地里,究其原因是,朝堂上有官员提出来,两名皇子必须有一名伏诛,方能安抚好民心。

否则庐州这么多枉死冤魂,宋家又遭了这无妄之灾,百姓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这言论一出,不等孟家动作,慕容清的母族先撒播起了流言。

皇上还在想,官员也在吵架,有说大皇子身份尊贵,且做错的事并没有七皇子多的,也有说七皇子平日里对人如沐春风,还帮百姓抓过小偷,名声比恃强凌弱的大皇子好去了十万八千里的,若要七皇子死,怕是百姓也不会答应。

朝堂上争吵不休,姜恒从不亲自加入这些争吵里,他只要把消息带回去给姜谣知道。

姜谣再回院子告知宋暮云。

两人迟迟不死,宋暮云很不开心,整日里一双眼睛水润润的,姜谣走近,将她从软榻上抱起,抱到自己膝盖上坐着。

单手环住那软乎乎的小腰,低声问她,“怎么不高兴了,我能把你哄好吗?”

小姑娘情绪有些不好,眉眼耷拉着,无神摇了摇脑袋,小声说,“你不能。”

“那要怎么你才能高兴一点?”

宋暮云说不出来,她想的是,如果能亲手杀了慕容清,那她一定会很高兴的,这样的场面,她已经在心里演示太多遍了。

可是……她不能。

慕容清被关押在大理寺,她进不去,他也出不来。

姜谣见她不说话,也不再问了,就是小心的拍着她单薄清瘦的后背,无声安抚她。

好一会儿,爱哭的小姑娘才眼泪汪汪趴在她肩膀上,哑声问她,“皇上会不会不杀慕容清和慕容春了?”

两人都参与害死了她的父母,她不想让任何一个活下来。

姜谣动作一顿,眼里闪过暗色,但只安慰宋暮云,“我会为你报仇的。”

她一直这么说,也确实做的很好,是姜家揭露了慕容清和慕容春的真面目,可是还不够,只是揭露他们,远远还不够。

她要他们以命相抵。

偿还她父亲所受的冤屈,在痛苦中死去,偿还那些同样失去亲人,流离失所的百姓,她想要他们死。

姜谣心里其实跟宋暮云想的也差不离。

她不是没杀过人的,相反,她很早就上过战场杀过人,想的是,如果皇上真这样心慈手软,她就只能让两人意外相继离世了。

但这些谋算都不能告诉暮云。

她的小姑娘洁白干净,清瘦柔弱,她怕吓着她了。

姜谣将脸贴到宋暮云脸上,忍不住与她互相蹭了蹭。

宋暮云满脸潮气,微动侧脸,把眼睛里的水都蹭姜谣脸上去了。

姜谣也不在意,笑容愈发宠溺,兜着女子软绵绵的臀,将她一下抱起,在她轻呼之中,抱着她出了院子。

宋暮云红着脸很不好意思的推推姜谣,愈发羞涩,“你,你干嘛呀,万一被人看见,多不好啊。”

姜谣把人整个抱小孩儿似的抱住,轻笑一声,“看见怎么了,姜府谁人不知你是我夫人?”

……

这倒也确实……

起码蘅芜院的丫鬟都习惯了,看见两人这样出来,眼睛也不抬一下,该干嘛干嘛。

宋暮云还是觉得羞,低下头小声嗫嚅,“那,那也不可以,你快放我下来吧,我自己会走的。”

被姜谣一打岔,那些负面的情绪逐渐消退,只余下女子纯然的欣喜,她也被那个她同化了,对姜谣任何表示亲近的动作都感到喜悦。

心一下跳的比一下快,恨不得与她贴的更近。

但这种事,她身为一个女子,也不好提……

偏偏她不提,姜谣也不提,一次也没有提过。

想到此处,宋暮云眼里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很快又打起精神来,悄悄指责自己,姜谣不是她的,她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罢了,已经得到很多很多好了,怎么可以过分的要求更多?

宋暮云压住那些念想,又对姜谣露出个软乎乎的笑来。

姜谣心马上就要被融化了,忍不住将人抱的更紧,更用力的蹭蹭她,将她白软的脸蛋都蹭红了。

“我媳妇儿真可爱,报仇的事你不必担忧,都由我来,今日先带你去外面逛逛,你高兴点,好不好?”

宋暮云也确实在家呆了很久,没理由拒绝,乖巧点头。

随后被姜谣一路抱出了姜府,在姜府门口才将人放下。

若非宋暮云羞愤欲绝,说再也不理她了,她定是会将人抱到外头,好生招摇过市一番的。

毕竟她脸皮子厚的很。

在小姑娘再三要求下,最后她连小手也没牵上,只是陪同在侧看她闲逛,看她对各种小玩意儿感兴趣,高兴的小跑过去,她唯一的作用就是乖乖掏出荷包给她付钱。

荷包上的绣功很眼熟,宋暮云一眼认出来,那是她绣的。

真好,她身上也有她的东西。

那个她,也是她,不是吗?

想到这,宋暮云心情显然易见好了点,漂亮的眼睛眯起,又指向一家馄饨摊子。

勤劳的中年男女在摊子上忙碌,她从宋暮云记忆中窥知,她们曾在这吃过馄饨,这京城里大街小巷都有她们一起走过的足迹。

“我想吃馄饨。”

女子自然要求。

姜谣抬了抬眼皮,看见馄饨摊子,点头答应,“行,那就吃馄饨。”

她拉着人走近扬声唤,“师傅,要两碗鲜肉馅儿的馄饨。”

正忙活的中年夫妻忙用标准的官话回,“哎,两位先坐一下啊,马上就好。”

“嗯,你坐 。”

姜谣熟练的拿帕子擦了凳子又擦桌子,最后用热水烫碗筷,跟那小二似的。

这些往常都是暮云在做,姜谣一大老粗她注意不到,但两人一起出来的次数多了,姜谣渐渐就学会了,为了不叫小姑娘累着手,她抢了她的活儿。

鲜肉小馄饨很快就烫好了,老板娘将两碗都送上来,上面点缀着几根青菜和葱花,味道鲜香扑鼻。

“尝尝。”

这还是她第一次带女主来吃馄饨呢。

馄饨的热气直往上冒,烫的宋暮云鼻尖冒出细密的小水珠,她殷红的小嘴张开一点,轻轻吹气,要吹好几下才能吃,一次只能吃半个馄饨。

慢的厉害。

等姜谣吃的只剩汤了,她才吃了两个,无意间抬头见姜谣碗里只剩下清凌凌的葱花和汤水,宋暮云瞬间急了,娇娇道,“你等等我呀,吃这么快做什么,我都跟不上了。”

姜谣一头雾水,“跟不上就跟不上呗,我吃完了也会等你的。”

见她不懂,小姑娘就有些不高兴,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忽而闹脾气道,“你这样,我不想吃了。”

姜谣:???

一脸懵,“我哪样了?”

“你吃的太快了,我还没吃几口,你都吃完了。”

宋暮云是想她们一起吃,不是想让她看着她吃,那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小姑娘委屈巴巴,低头安静吃馄饨,一口只能抿掉一点皮,吃的极慢,但不搭理姜谣了。

姜谣见不得她不高兴,那张清冷漂亮的脸上沾染愁绪,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只得舍弃自己的凳子,坐到暮云的长凳子上哄她,声音软和,“我下次吃慢一点,一定等你好不好?”

“可是你这次已经吃完了。”

只剩下一点汤,而她还有满满一大碗。

宋暮云心情忽然就很差。

姜谣皱眉想了想,无意中低头看见暮云那满满一大碗,忽而就想到了,问她,“那你分我一些,我这次慢慢吃?”

以她对自家祖宗的了解,这一大碗馄饨,她吃不完,最后还得进她肚子。

宋暮云闻言,也是眼前一亮,忙点点头,分出大半碗馄饨进姜谣的汤碗里。

她这下不敢吃的很快了,一口一口的慢慢吃,间或看暮云一眼,与她闲聊两句,看着人嘴角越发勾起,眼里闪着欢快明亮的光,姜谣就放心了 ,媳妇儿心情好,她才有好日子过。

吃完馄饨后两人没有多加逗留,回了姜府,四下无人间,姜谣从左右叫下四名暗卫来,指了指一脸茫然的宋暮云,“这以后就是你们的新主子了,你们听命于她,跟着她,好生保护她。”

四个暗卫两女两男,皆是姜谣手下武艺出众者。

宋暮云一愣,陌生人身上肃杀之气太过浓重,她下意识握紧姜谣的手,凑近她,小声问,“你这是做什么啊。”

姜谣也握紧宋暮云,温声道,“我总有不在的时候,拨几个暗卫保护你,他们武艺很好的,这样我也放心些。”

她这样说,宋暮云又看了几眼暗卫,“他们都听我的吗?”

“嗯,以后都听你的。”

“比听你的话还要听吗?”

姜谣扫了四名暗卫一眼,下令道,“日后你们新主子的命令,比我的重要,听明白了?”

暗卫齐齐抱拳,掷地有声,“明白!”

“以后有事你只管使唤他们就是,他们是你的人了。”

四名会武功的暗卫,这其中用处可大了,姜谣就这样送给她?

宋暮云眼眸愈发明亮。

皇宫里,和宜公主已被母妃拘着出不来了,孟贵妃宁昭仪日日都去御书房外跪着,求皇上饶大皇子和七皇子一命。

皇上不愿见她们,她们就去求皇后,求八皇子,两人都圆滑极了,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就将她们原路请了回去,她们只得再去求皇上,跪的膝盖都要断了,眼泪也要哭干了,皇上终于松口,接见了她们,虽听闻两人出来时面如死灰,但京城里有人得到消息说,大皇子与七皇子,马上要从大理寺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去按脚了呜呜呜呜呜呜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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