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姜家, 小姑娘正愣愣坐在床榻上,姜谣走进去看见,嘴角立时勾起笑意,唤她, “阿云, 醒了?”

宋暮云抬眼去看姜谣, 下意识伸出双臂,姜谣快步走去将人连人带被窝抱起, 放在自己腿上。

哄道, “饿不饿, 我带你出去吃糕点?”

姜谣捏着人手指, 声音温柔似水。

宋暮云摇头, 靠进她怀里,“不饿, 我不用吃, 你去哪啦,刚刚睡醒我都找不到你。”

姜谣听她问起, 脊背忽而僵硬起来,还没想好要如何跟她说,于是转移话题般问她,“方才那一觉可有梦魇?”

小姑娘闻言,乖巧摇头,又坚持着再问一遍, “你去哪了。”

看来是非得知道不可。

姜谣无奈,只得与她说, “八皇子派了人来唤我过去一趟。”

宋暮云果然在她嘴里听见了八皇子的名号, 不大高兴的红唇微微嘟起, 脑袋蹭在人胸口上,一下又一下,还是没忍住刨根问底,“八皇子寻你过去所为何事?”

姜谣的事她都想知道,尤其是姜谣和旁人的事。

她一件也不想落下。

宋暮云眼睛似天生就水汪汪的,盈盈看着姜谣,招人疼的厉害。

这下姜谣彻底浑身僵硬了,她还在犹豫该不该说。

宋暮云见她犹豫,温柔的声音响起,“是不方便与我说吗,谣谣。”

姜谣:!!!

当暮云开始这样唤她,就说明她有些不悦了。

罢了,这种事瞒着她也不好,到底是她家里的事,她有权知道。

姜谣想着,默默抱紧了宋暮云。

“不是,我只是在想,该怎么与你说。”

“嗯?八皇子与你说了什么,你直接说便好了,不用想。”

宋暮云一身乖气,她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谣抿了抿唇,神色还有些犹豫,手却已经摸上去,紧紧握着宋暮云的手了。

“慕容慈说……皇上答应让宋家回京了,但,你母亲病重。”

说前一句话时宋暮云眼睛霎时亮了,可等她说完,她眼里的光又灭的比什么都快,不敢置信的瞠大眼睛看着姜谣,“你说什么?”

姜谣于心不忍,但话说都说出去了。

她握紧宋暮云的手,接着说,“你母亲病重,恐怕有些不好,宋家正在回京路上,我陪你去看她好不好?”

宋暮云先是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微微侧头,问了一句什么?

待姜谣重复一遍,缓缓,缓缓的,她脸上多了几分脆弱,神色仓惶,没有哭,但双目都失去了光亮,于姜谣而言,还不如扑进她怀里哭一通呢。

小姑娘心里不愿接受,怎么会这样,母亲从前身体很好的,她已经在想,等母亲回京,她要如何与母亲说姜谣的事。

她要如何让母亲答应她和姜谣在一起……

可眼下,却惊闻噩耗。

宋暮云嘴上不说什么,一直沉默,晚上却难过的连晚饭也吃不下,被姜谣央着喝了两口粥,其余的便什么也没动了。

姜谣也知她心里难过,晚间在床上轻轻拍着宋暮云的后背,一声一声哄她,“没事的,我陪你去看伯母,乖,不哭了,有我在呢,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怀里人没有出声,但时不时总要哽咽两下,姜谣自然听得出她在哭,且自己的里衣都被哭湿了,湿哒哒黏在皮肉上。

“姜谣。”

忽然被小祖宗哑声唤到,姜谣不自觉挺直脊背,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了?”

她又吸鼻子,才道,“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没事,脏了洗个澡就成,你别哭了,再哭明天眼睛该肿了。”

宋暮云抿唇,乖软点头,“嗯,我不哭。”

她不知为何,方才还很难过,此时却像是冷静下来了,眼神放空般看着一处,姜谣起身去洗了身子,又换了干净里衣,回来只能看见宋暮云失神的坐在床榻上。

她过去拥住她,一言不发,然后轻轻拍抚她的后背,想稍加安抚她,起码让她别这么难过。

“姜谣,我想见见我母亲,你带我去好不好?”

宋暮云被姜谣抱在怀里,忽然仰头问她。

她有些任性,想了很久,还得忍不住求助姜谣,没有别人会帮她了,除了姜谣。

姜谣神色柔软,温和的眼睛撞进宋暮云忐忑不安的眼底,她好像在担心她不同意。

笨蛋,这有什么好不同意的,早就说过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姜谣轻笑,弯腰在她脸上稍蹭了蹭,答应道,“好,我明日带你出城。”

宋家人已在回京的路上了,但暮云得知宋夫人病重,满心急切,想立刻就去过去看看。

“谢谢,多谢你……”

小姑娘听她答应,立时又哽咽出声,连谢字都说出来了,牙齿轻咬着薄唇,被姜谣勾起下巴,拿帕子替她擦眼泪。

姜谣无奈哄道,“你我一家人,你母亲就是我母亲,有什么好谢的,别哭了好不好,这样爱哭,等下我又要去沐浴擦身了。”

她一哭,那眼泪水就跟下雨似的,哗哗往她身上流。

好一会儿,宋暮云才勉强撑住,睁大自己红红的眼眶,看着姜谣,点头答应,“嗯,我不哭。”

再难过也该知道,哭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她得去见一见母亲……

只要离开流放之地,就有地方请大夫抓药了,许久会没事呢?

兴许呢……

一整晚,宋暮云的心都虚虚飘起,落不到实处,睡也是睡的半梦半醒,第二日又早早起来,催着姜谣带她去。

宋母出事,姜谣与姜恒梁清音稍解释一二,便带上宋暮云离京了。

只她们两人,骑着马离开京城。

宋暮云不会骑马,但还是要求姜谣快一些,再快一些,她急着见母亲。

两人一路疾驰,等晚上寻到客栈住宿时,姜谣才强硬将人推到床上,二话不说扒了她的裤子。

宋暮云心中惊诧,羞愤的脸都要红了,奋力挣扎想逃出姜谣手心,但姜谣不让,她力气大,一下就按住了宋暮云。

“你,你这是做什么!”

宋暮云羞的眼眶通红,倒不是难过想哭,只是单纯羞出了眼泪花儿。

姜谣轻声哼哼,“我能做什么,还不是为你看看伤处,给你上些药,省得你还没见到伯母呢,屁股就烂了。”

她说话这样粗俗,一点也不知收敛,宋暮云更羞的不敢抬眼了。

“你,你说什么呢!”

姜谣面前是美人被迫露出的两瓣软嫩光滑屁股,其余都雪白雪白,只与马鞍接触那一块儿,红的不行,还有些磨了皮,她抬手戳上去,刚刚还叫唤的美人儿立马痛呼一声,眉目紧皱。

“啧,还逞强。”

美人不习惯骑马,也不知怎么骑能让自己更省力舒服些,一整日下来,自然会受些伤。

姜谣低头挖了一坨药膏,冰凉凉的敷在宋暮云泛红的臀上。

她这下总算不挣扎了,红着脸整个埋进被子里,任身后的姜谣动作。

姜谣手指一下下揉在那些软肉上,将药膏涂抹均匀。

冰凉的感觉带走了隐隐约约的刺痛,姜谣等药膏晾了一会儿,才开口去唤宋暮云,唤了几声都没听见动静,方才诧异低头看去,只见小姑娘将自己埋在被子上,却已经呼呼睡着了。

姜谣一愣,反应过来颇有些无奈,但想想也是,这几日她都因梦魇没有好生休息,自然会困。

她由着人睡了一会儿,见她一直睡不醒,也没有被梦惊醒,睡的愈发香甜,心中莫名有些困意,干脆自己跟着上床,将人抱在怀里,彻底脱了裤子扔去一边,然后人塞到被子里一起睡觉。

两人都没来得及用晚膳,一夜睡至天明,才前后醒来。

宋暮云好好睡了一觉,精神终于好了些,但眼底仍有些担忧。

姜谣牵着她的手,与她一起下楼要了些饭菜,吃饱喝饱后,又骑上马往流放之地去。

她的药极好,宋暮云身后的伤今早起来便不疼了。

两人日夜兼程,不日便与宋家返还京城的马车撞上了。

姜谣一眼认出那是皇上派去接宋家的人,带着宋暮云下了马,几步上前亮出姜家的令牌,才得以进去。

宋暮云急的连姜谣也顾不上,一个人上了马车,拉开车帘子,便闻到一股极浓郁的药味,与坐在马车里的人视线相对,还有躺在上面紧闭双目的人,宋暮云哽咽着唤,“二婶,三婶,我娘怎么样了?”

被唤作二婶三婶的人似乎呆了呆,都有些没认出来似的仔细看宋暮云,好一会儿才惊呼出声,拍拍躺在马车里的宋大夫人,“大嫂,大嫂你快看是谁来了,云儿云儿她来看你了!”

宋母显然精神不济,但听见宋暮云的名字,还是让她有了点反应,勉强睁开眼睛,定睛看了好一会儿,苍白的脸上才骤然有了些神采,“云儿,是云儿,你怎么来了?”

宋暮云咬着红润的唇,想哭,又不敢哭,她母亲不喜欢她哭。

她艰难的忍住哭声,以稍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娘,是我,我听说您病了,就过来了。”

宋母让身边弟妹扶她起来,眼里也少见的闪烁着泪光,苍白的唇颤抖,“你,你是怎么过来的?我记得皇上将你罚入教坊司,你是怎么过来的?”

进教坊司的女子,哪有什么自由,更何况宋家全家都被流放了,没人帮她,暮云要如何以一个弱女子之身找过来?

“是姜谣,就是宰相的女儿,是她送我过来的。”

姜谣……

宋母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她夫君曾提起过她,说她是个难得嫉恶如仇不畏权贵的女子,她激动的握住宋暮云的手,却又因太过激动,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两声,神色还是难掩喜悦,

“皇上下了圣旨,我们宋家终于沉冤得雪,你是不是也被皇上从教坊司里放出来了?”

宋暮云不敢说自己曾进过乐坊,只胡乱点着头,“嗯,是,娘,女儿等您回京城,我们一起好好生活。”

她握紧母亲的手。

宋母却摇摇头,“娘恐怕陪不了你多少日子了,你要好好的,有事便寻几位堂弟帮帮你,再为你找户好人家……”

若是她有精力,定不愿女儿这样早就嫁人,可偏偏,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大限将至,只能尽快让女儿寻到一户人家好生护佑她。

“娘!您不许说这种话,我们都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

宋暮云攥着宋母的手指,神色哀戚,无助又自责,“我该早些去找您的,我该早些去的……”

宋家二婶三婶不忍看下去,都纷纷扭头看向窗外,然窗外却有个陌生女子,骑着高头大马跟在一侧,见她们撩开帘子,便扭头朝她们温和一笑,端的是稳重可靠。

作者有话说:

这是补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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