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如果不是洛月最后一句, 秦朝意估计就在她一句又一句的“妹妹”里失了神。
洛月喊她总是随性,像是想起什么就喊什么。
也会跟着她的称呼变化。
就像她说洛月是感情里的小人,洛月便喊她“秦君子”。
这人, 睚眦必报。
只是这首歌确实不适合睡前听,因为秦朝意听了一个小时都没睡着, 脑子里都是解释:我和钟毓真的很清白。
又后知后觉,这首歌的歌名就是《多余的解释》。
当真像进入了逻辑怪圈,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但竟然很欣喜洛月吃醋。
天将破晓, 远处海面泛起柔和的金光,秦朝意幽幽给洛月发道:【你吃醋的样子。】
【QX:我很喜欢。】
【QX:但我和钟毓真没什么。】
【QX:我只喜欢你。】
解释加告白, 秦朝意觉得自己做得很到位。
她并不想让洛月想太多, 或是觉得她三心二意又轻浮, 怕洛月因此会远离她。
孰料洛月一直都没回复她的消息。
两人在路上见了面也都一如往常,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天晚上的事好像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洛月偶尔揶揄地喊她秦公主,偶尔喊她秦小姐, 若是她厌食不吃东西,洛月还会半眯着眼无奈喊她秦朝意。
但这件事在秦朝意心里并没有过去。
她以为经由那晚之后, 两人应当是更亲近了些的。
可洛月依旧进退有度, 对她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除了偶尔会在两人独处时失控片刻, 捏她的手腕或是忽地贴近她,让她失神。
秦朝意不知她在想什么, 却又找不到问的契机。
因为洛月早出晚归, 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 偶尔她在路上闲逛, 不经意逛到学校去,一帮小学生在操场玩得不亦乐乎, 隔着窗户还能看见埋头批作业的洛月。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一周,秦朝意憋得难受,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方式破冰。
也倒是试过直来直往,去问洛月怎么了?那天晚上……
洛月都轻描淡写地揭过,轻笑着说:“有些冲动了。”
秦朝意说:“你对我的态度很奇怪。”
洛月便笑:“哪里奇怪?不还和以前一样吗?”
秦朝意:“……”
根本问不出来什么。
见她还有些郁结,洛月便解释道:“前段时间落了太多课程,最近很忙。”
可分明再忙晚上也还是照常下班,回到家里打开灯做饭吃。
一次都没加过班。
秦朝意正准备周五晚上约洛月去看电影,看完以后在回来路上旁敲侧击地问下,总不能让关系一直这么不冷不淡。
这样是挺好的,但秦朝意感受不到一点儿在意。
令人不爽。
但没想到周四夜里来了大姨妈,睡着觉感觉身下有暖流,小腹坠痛。
可能是因为上次落了水,这次来大姨妈格外痛,痛得秦朝意大半夜在床上打滚,好不容易睡着,第二天醒来时浑身冒冷汗。
实在受不了身上汗渍的黏腻,秦朝意去浴室匆匆冲了个澡就去了程时景那儿。
买个止痛药,程时景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得秦朝意不耐烦了,便冷着声音道:“你一直都这么啰嗦么?”
程时景把止痛药放在桌上:“总得知道你什么病,乱吃药是会死人的。”
尤其是这种一看就不怎么听医嘱的病人。
秦朝意一把拿过:“没见过痛经啊。”
程时景:“……”
难得,看程时景被噎到脸红。
秦朝意疼到连水都顾不得要一杯,直接拧开盖子干吃,结果被程时景一把拿过。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皱着眉碎碎念,一边如同唐僧一样念叨一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你是真糟践自己。”
秦朝意没理会他的吐槽,一口吞下药,又喝了半杯温水,总算是感觉活过来一些。
把钱付了以后就转身离开诊所。
止痛药十六块,秦朝意扫了二十。
程时景喊她:“付多了。”
秦朝意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声音有气无力:“水钱。”
程时景:“……”
他还当这公主要说小费呢。
看她走路都虚浮的模样,程时景难得的对她起了恻隐之心,脑袋探出窗户喊:“用不用我送你?”
秦朝意挥挥手,示意不用。
也就几分钟的脚程。
程时景皱着眉看她背影,想起洛月和他说过的那些流言蜚语,还是放弃。
在这巴掌大的月亮岛,有屁大点儿事都能长着翅膀飞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和秦朝意的流言已经不知道生出多少个版本,就连程时雨都问到了他这里来。
也有那天看见洛月和秦朝意在咖啡馆对峙的人,说两人因为一个男的差点大打出手。
程时景:“……”
他脑门上只差刻一个“冤”字。
为了不让大家乱想,也为了秦朝意的名声,程时景决定不蹚这趟浑水。
但作为一个医生,也没办法对病人坐视不管,于是拍下秦朝意的背影发给了洛月。
程时景:【你女朋友痛经快死了。】
洛月秒回:【???】
—
洛月收到程时景消息那秒如遭雷劈。
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程时景开着岛上唯一一家诊所。
不怪她乱想,主要是从回来以后,见到一个人就给她传八卦,让她注意着点儿从外边来的狐狸精,都快把程时景的魂给勾走了。
一次两次没什么,次数多了洛月都有点恍惚。
这大概就是“三人成虎”现身说法。
洛月没信,却被这些声音弄得怪无奈的。
而且还有人劝她离秦朝意远些,说是一看就不像好人。
洛月都不知该从哪里给大家解释,再加上她新接了个活儿,帮嘉宜附中出一套模拟卷。
白天在学校里忙着给学生们赶进度,把之前落下的补起来,晚上还要挑灯夜战出试卷,整个人分身乏术,都抽不出时间来和秦朝意相处。
其实也有些不知该怎么相处。
那天晚上太放浪,太冲动,夜色又恰到好处地点缀,秦朝意一勾,她就失了魂。
等回过神来才惊觉做得太过欠妥。
那种带着惩罚的阴暗心思,在秦朝意面前暴露了个彻底。
也不知为何,光是看见秦朝意和别人走在一起就破防到发疯。
洛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更惶恐自己的阴暗面被秦朝意识破、看穿,发现她并不如想象般美好。
只好退一退,和秦朝意保持恰当距离。
不然她怕自己露出更疯的那面。
世人都只爱温柔朦胧的月亮,怎么会爱满目疮痍的月球?
这是洛月很早就明白的道理,所以她一向伪装得很好。
却没想到,对着认识没多久的秦朝意露出马脚。
恰好在忙碌的时候整理下自己的思绪。
那天秦朝意近乎卑微的话让她有所触动,她并不想把人变得如此。
秦朝意是公主,那就该是呼风唤雨、高高在上的,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请求?
可洛月又私心地想把她占为己有。
甚至,洛月那天都想说:“你要是永远陪我留在月亮岛,那我就做你女朋友。”
忍了又忍,理智战胜情感,洛月压下了所有话。
只和她不正经地撩拨。
或许现在秦朝意会因为没能成为恋人而烦闷,但有朝一日她会怀念这段没被定性的感情。
而不是定性后离别,分崩离析后永不相见,永不怀念。
那天夜里在给秦朝意分享歌时,洛月也在听歌。
循环的是许久没听的粤语歌歌单,中途有一句:「怎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
洛月把脑袋闷在被子里很久,那首歌单曲循环了一夜。
翌日刻意化了妆遮掩自己的疲态。
就连她自己都没怎么和秦朝意发过微信了,此时却从程时景的聊天记录看到秦朝意的名字。
洛月有点懵,情绪亦有些激动。
洛月那三个问号表达了溢出屏幕的不信任,程时景都有些无语,“是她来我这儿买止痛药,我问的。”
洛月:【哦。】
程时景又问:“你俩吵架了?怎么感觉那妹妹恹恹的。”
洛月:【没有。】
就是没吵架才会这样。
如果吵了架,秦朝意那脾气,大抵是第一天吵,第二天就刻意在她面前走来走去,而她也会刻意去哄,没多久就会和好。
感情,最怕就是不上不下。
卡在那儿,一口气生,一口气死。
而她和秦朝意,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程时景说:“刚才她来的时候,我看她走路都有点飘,你晚点去泡杯姜糖水给她喝,晚上泡个脚,应该会好很多。”
洛月:【你很关心她啊。】
程时景:【……】
程时景受不了她这语气,恨不得用手戳她脑门,“你一天天的想什么呢?少给我阴阳怪气的。我关心她还不是因为你,早知道你谈恋爱这么麻烦,我当初就应该在你把她从海里捞上来的时候再扔下去,大半夜在海边捡尸,你遭报应了是不是?”
洛月:“……”
她也没想到随口一句回复就点燃了程时景的火,跟个炮仗一样噼里啪啦骂。
“你急什么?”洛月也发语音:“我感慨一句,怎么就阴阳怪气你了?”
程时景:【……】
程时景不信:【你没有?】
洛月无奈:“我什么时候阴阳怪气过你?”
程时景也是个很讲证据的人,“以前是没有,从你认识秦朝意以后就有了。上次你还说我对她好,让我离她远点儿。”
洛月:“……”
生怕程时景翻旧账,洛月立刻把这茬揭过,“她疼得很厉害?”
程时景也是个利索的,刚才误会了洛月,立刻道歉:“哥刚才语气不好,你别放心上。对不起。”
洛月:“那你以后语气好点。”
程时景哦了声,随后道:“你回到认识秦朝意以前的状态,我对你语气比现在好一百倍。”
洛月:“……”
没想到跟程时景聊个天,也是三句话不离秦朝意。
她真的从没想到,秦朝意进入她的生活如此猝不及防,还融入得如此之快。
洛月以为,秦朝意来时无声,离开时她也不会太痛。
却没想到世上最怕润物细无声。
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却似离了弓的箭,无法回头。
洛月不欲和程时景说这些,这些情绪她一贯习惯藏在心底。
这样旁人不知道她喜,也不知道她痛。
她依旧是那个“摆在橱窗里的洋娃娃”,负责漂亮就好了。
“她只买了止痛药?”洛月把话题拉回去。
程时景:“嗯,没敢给她开别的。”
洛月说:“我知道了。”
程时景又叮嘱了她几句,洛月一一应和。
—
这几日的月亮岛都是好天气,海天一色,万里无云。
太阳晒在身上暖乎乎的,一点儿都不觉得晒。
但秦朝意感觉冷,她强撑着走回家,但在院子里就没力气了,干脆坐在台阶上晒太阳。
整个人都有些虚浮,似是踩在云端。
疼痛难消,她捂着肚子待在院子里,听着海浪敲击礁石的声音都觉得烦躁。
在她晒着阳台昏昏欲睡时,一道身影站在前方,遮住了洒落下来的大片暖阳。
秦朝意甚至没力气抬头看。
一只手伸过来,探向她额头。
秦朝意下意识往后躲,终于抬起头半眯着眼看过来。
是洛月。
洛月穿了件白衬衫,牛仔裤,头发随意扎起来,很素朴的一身打扮。
“我拉你起来。”洛月说:“去屋里休息。”
秦朝意却摇摇头:“晒太阳。”
洛月依旧站在她身前,低头看过去。
秦朝意却道:“你挡我太阳了。”
洛月侧了侧身,寂静得有些可怕。
隔了会儿,洛月才问:“还疼么?”
秦朝意侧目望过来,恰好和洛月四目相对。
阳光落在秦朝意脸上,把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照得真切,而她脸色苍白,连平日里粉嫩的唇都很白,像是从某个惊悚片里跑出来的女鬼。
洛月感觉她随时都会晕过去,忍不住皱紧眉,“疼得厉害?”
秦朝意忽地笑了,笑容都显得无力,语气更显凉薄:“你还关心我死活?”
洛月:“……”
秦朝意轻笑,愈发带刺:“我还当你想让我死呢。”
洛月抿唇:“你这说的什么话?”
“实话。”秦朝意看向她,眼神复杂:“这几天你不就这么做的么?”
仗着此刻生理痛,干脆把心里的伤口也撕开。
痛和痛说不准还可以抵消。
洛月摇头:“我什么都没做。”
秦朝意嗤笑,低低地,笑到没了力气。
洛月伸手拉她:“我扶你进房间。”
“不用。”秦朝意说:“你之前什么都没做,现在又来关心我做什么?”
洛月自知理亏,却不想在院子里就和她争辩。
这边人来人往,再加上最近大家都对秦朝意这个“外乡人”格外关怀,都不知道成为了多少牌桌上的谈资。
洛月并不想让她沦为谈资。
“我们进去说。”洛月说。
秦朝意摇头:“里边冷。”
洛月便抿唇不语,她也不知该怎么和秦朝意解释自己的退却。
原以为秦朝意只是刮过她世界的一阵微风,所以她可以肆意缠绵。
洛月也是用那套话术来骗自己的,反正跟这么一个大美人玩情感游戏,怎么算也不会亏。
只是没想到她一个猛子扎进去,溺得很深。
所以怕了、惧了、退了。
秦朝意没再看她,低下头,两人的影子在阳光下快交叠在一起。
可是两人的距离好像很远。
秦朝意沉静问她,声音空灵:“怎么不回我的消息呢?”
就连质问都带着语气词,问得很柔和。
洛月微怔,直到她说的是什么却顾左而言他:“我回了的。”
秦朝意直白地说:“是那天晚上。”
洛月顿住。
秦朝意毫不畏惧:“你亲我的那晚。”
洛月看向她,眼神有片刻慌乱,还看了看周遭,确定没旁人经过才低声说:“回家说。”
秦朝意直勾勾地看着她:“怕别人知道?”
洛月抿唇。
藏匿许久的小心思被戳破一点,而秦朝意还在使小性子,似是不把这件事论出个结果来没完,洛月冷了声音:“你要是不疼,我就先走了。”
本就是为关心她而来,而她看上去也还好。
还有力气和她争执。
说着转身就要走。
秦朝意赌气看着她的背影,却没想到她走得如此决绝。
在她快要走出院子时,秦朝意忍不住喊她:“洛月。”
洛月顿住脚步,秦朝意服软:“我没力气,扶我一下。”
洛月回头,逆着光看她:“能好好说话么?”
秦朝意:“……”
秦朝意迎着光,缓缓点头:“能。”
—
秦朝意这几天也确实因为洛月很闷,所以洛月主动送上门来,自是想逼问出点儿什么。
却没想到她逼一步,洛月退十步。
终究还是顺着洛月给的台阶下了。
回房间以后,洛月给她盖了被子,还回家把自己的热水袋拿过来给她塞进被子里,一个暖水袋捂在脚上,一个捂在肚子上,秦朝意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点儿。
而洛月忙前忙后地跑,给她泡了红糖姜水递到手边,又把房间的窗户全关上。
甚至给她房间里的花浇了水。
等忙完才坐在床边安静待着。
秦朝意喝了半杯红糖姜水,怎么都喝不下,她本就不喜欢姜味,菜里有姜一口都不会碰。
也是因为洛月辛苦弄了,她才会喝半杯。
洛月看着剩下那么多,“养鱼呢?”
秦朝意:“什么鱼会在红糖姜水里游?”
洛月:“……”
没想到秦朝意合情合理地怼回来,洛月微顿:“美人鱼。”
秦朝意一愣,随后笑了。
尴尬气氛被冷幽默化解许多,顺着还不错的气氛,洛月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秦朝意摇头:“困。”
洛月把姜水递过去,“喝完睡觉。”
“睡到一半想上厕所怎么办?”秦朝意问。
洛月:“……”
“年纪轻轻。”洛月也合情合理地回答:“肾应该还行吧?”
秦朝意:“……身体还可以。”
这不知所云的对话,连标点符号都显露着尴尬。
“睡吧。”洛月妥协,把杯子放在桌上,声音温和:“睡会儿会好很多。”
秦朝意昨夜辗转反侧,这会儿确实打不起精神来,躺在床上发晕。
但洛月就在身边,她并不想睡,哪怕是简单说点儿什么也好。
洛月却拿出手机,安静下来。
“你呢?”秦朝意缩在被子里问她。
洛月微顿,迟缓道:“等你睡着再走。”
“能不能……”秦朝意抿唇,不大适应地提要求:“等我睡醒再走?”
洛月:“……”
这要求有点无理。
毕竟谁也不知道秦朝意一觉睡到什么时候去。
秦朝意只直勾勾地看着她,等她的回应。
怕洛月拒绝得太快,秦朝意又补充道:“我小憩一会儿就好,不会太久。”
谨小慎微。
不知怎地,洛月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四个字。
秦朝意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炙热的阳光穿过玻璃折射进来,把她整个人都拢进光里,那张脸像是造物主精心雕刻过一般,生来就应当是祸害众生的,此刻却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神紧张又小心。
洛月的心顿时又软又胀,甚至在心底暗骂了自己几句。
面对这样的秦朝意,洛月怎么都说不出要走的话。
不自觉放缓了声音:“没事,你多睡会。”
洛月说:“我在这里待着。”
秦朝意依旧对她充满了不信任,那眼神仿佛会说话——你之前也不是没干过前后两幅面孔的事儿。
洛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抚,把被子给她拉上掖紧:“我保证你醒来后可以看见我。”
秦朝意闭了闭眼,一直强撑着精神跟洛月聊天,已然到了极限。
强弩之末维持不了多久,声音也变得虚浮,却还是软声说:“我怕做噩梦。”
说完后呼吸就变得匀速而绵长。
洛月的手还悬在空中,此刻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几秒后,洛月还是轻轻拍在她肩膀上,跟哄小孩儿睡觉一样,温声道:“我在。”
没关系的。
我陪着你。
纠结了好多天的事情忽然在此刻有了定论。
—
秦朝意难得睡觉安稳,没做噩梦。
醒来时洛月正将胳膊支在桌上,下巴搭在掌心,闭着眼睛打盹。
不只是止痛药起了作用,还是暖水袋和红糖姜水的功效,秦朝意的痛意消减了许多。
甚至有点记不起来睡前发生了什么。
只依稀记得两人之间有些争执,具体争执什么,忘了。
当时心里的酸胀感还留有印象,还有些委屈,估计也是把这些天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不过一醒来就看到洛月,让她心情好了许多。
秦朝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怎么会有人偏好往她心尖上长?
洛月额头上长了一颗痘,秦朝意看着都觉可爱。
甚至想伸手摸一摸,只是那手一直缩在被子里,有潮湿的汗,所以没敢伸过去。
秦朝意想,怎么这么好的人偏不会爱我呢?
像我一样,炽烈的、狂热的爱我。
在似是而非的边缘前进又后退,让人捉摸不透。
秦朝意思绪还在乱飞,忽地对上了一双澄澈又清明的眼睛,温柔的声音徐徐在耳边响起:“还没看够?”
秦朝意的思绪一秒被拉回来,立刻别开眼。
偷看被发现,还被当面戳穿,有些羞耻。
秦朝意低咳一声,狡辩:“我是看你还在睡……”
“快五分钟了。”洛月坐直身子,小幅度地甩了甩胳膊,转转脖子活动筋骨,“我都装不下去了。”
秦朝意:“……”
秦朝意带着被戳破后的尴尬,小声辩解:“那你怎么不早点醒?”
洛月轻笑:“你看得太入迷。”
秦朝意嘟囔,“还怪我……”
洛月看向她,终于不是之前那种有气无力的状态,放心了些。
而她自己也想通了,把那些纠结的问题通通扔到了脑后,只顾当下,言辞间也轻松了不少,明知故问:“你说什么?”
秦朝意烦躁地揉了把头发,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我说怪我。”
洛月摇头:“怎么能怪你呢?”
秦朝意轻嗤:“你不就想怪我么?”
洛月笃定地说:“怪我。”
秦朝意没想到洛月会这么痛快地将责任揽下来,有些不信。
果然,下一秒洛月轻佻道:“怪我长得太好看,让你这么入迷。”
秦朝意:“……”
还夸到自己身上去了。
秦朝意也倒是不介意喜欢洛月这件事被发现,略过自己那有些羞怯的情绪,理直气壮道:“是啊,怪你。”
洛月低笑,嘴角翘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有点儿像哭笑不得的表情,有一缕头发不太乖,不小心垂到她眼前。
美得如诗如画。
秦朝意不自觉又看呆。
直到洛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才回过神。
洛月还问:“你看得这么入神,是在看我么?还是在透过我看别人?”
秦朝意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这么“花痴”,好歹也算是见过娱乐圈各类美艳女星的人,却在洛月面前总像是从没见过世面一样。
但又觉得合情合理。
喜欢一个人不就会这样么?
但想到洛月之前那些疏离的行为,秦朝意也不愿痛快承认,只嘴硬道:“当然是看别人。”
秦朝意说:“你和陆欣妍有点像,发现了吗?”
洛月微怔,脸上的笑都僵住,没想到秦朝意会如此认真说这种话。
“你可能不看娱乐新闻,不知道陆欣妍是谁。”秦朝意说:“就是钟灵新电影的女主,粉丝很多。”
洛月:“……”
“认真的?”洛月问。
秦朝意下意识地回:“当……”
说了一个字就戛然而止,看着洛月眼里蓄起的风暴认了怂,但要承认自己的赌气言论还是很别扭,烦闷地别过脸:“假的。”
在秦朝意眼里,陆欣妍比不过洛月一根头发丝儿。
秦朝意以前和她见面,从来都是打个招呼就低头玩手机。
都没怎么认真看过。
洛月笑了,伸手捏过秦朝意的下巴,“气我?”
秦朝意闷声道:“你还会被我气到?”
洛月反问:“怎么不会?”
“你不是从来都不在意我么?没吃钟毓的醋,亲我是冲动,每天忙到也不会想起我。”秦朝意和她平视,一副对峙状态:“在意才会生气,你怎么会被我气到?”
洛月顿了顿:“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意?”
她在意得快疯了。
压了又压,都差点没压住。
不然怎么会中途回到月亮岛,看到一张照片就提前回来。
她只是不习惯一上赌桌就扔出所有筹码。
不像秦朝意,扔完这些筹码还有人不停给她递。
对她来说,这些筹码,这些虚无缥缈的情感就是她的全部。
秦朝意缓缓摇头,否认道:“你从没说过在意。”
“我也从没说过我不在意。”洛月说。
秦朝意盯着她看,“所以你在意?”
洛月反问:“你觉得呢?”
秦朝意抿唇,没有顺着洛月的话往下走,而是道:“洛月,你又这样。”
以反问句形式把问题抛回来,让她去猜。
她猜不到。
秦朝意说:“如果我感受到了你的在意,我就不会这么问。你这话没有任何意义。”
洛月看她逐渐没了耐心,在暴怒的边缘游走,收敛了所有推拉的手段,温声道:“在意。”
秦朝意一愣,没想到洛月竟然松了口。
洛月继续道:“还挺在意的。”
加了修饰词以后的话更加顺耳,秦朝意忍不住翘了嘴角,但很快收敛,生怕洛月看穿她的小心思。
秦朝意佯装郁闷,“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洛月沉默。
是不敢说,不能说。
秦朝意问她,“你就这么嘴硬吗?”
洛月顿住,几秒后有些僵硬地说:“是吗?”
秦朝意:“……”
“你自己的嘴。”秦朝意无语:“你自己不知道吗?”
还要问她。
甚至秦朝意知道这是洛月说话的习惯。
她总是习惯性反问。
洛月却抿了下唇,“我不知道。”
她说:“你感受过,所以问你。”
气氛忽然变得暧昧,带着几分潮湿的热。
窗户关上以后,房间里密不通风,连呼吸声都放大几倍,呼吸也愈发灼热。
秦朝意的表情变得难以言喻,吞咽了下口水,连“咕嘟”声都显得高。
秦朝意尝试着得寸进尺:“我忘了。”
洛月也纵容,“那你……可以再感受一下。”
话音刚落,秦朝意便凑近亲过去。
洛月不动声色地回应,还纵容秦朝意在她唇上咬了下。
完事后,秦朝意还一本正经地说:“软的。”
洛月低笑:“还有呢?”
秦朝意反问:“还有什么?”
说着凑过去,“我再感受一下。”
不同于那晚的横冲直撞,更像是小溪泊泊流淌,流经全身的每一条血管,温柔又美好地包裹全身。
吻完后,秦朝意埋在洛月颈间,故意吐出一口热气,压低声音说:“尝过了,是甜的。”
—
秦朝意尝到了甜头,又恢复往常模样。
因为她处于经期,洛月对她格外照顾,而秦朝意享受着这种照顾,又默默地想回馈些什么。
正当她还在思索时,洛月和她说学校的齐老师调走了。
一般教师工作调动都是寒暑假,这样不会影响教学进度。
秦朝意一时没想到是谁,洛月提醒她:“就是之前喜欢你的男老师。”
不愉快的记忆回到脑海,秦朝意脸顿时冷下来:“那种人渣也教不好学生,早调走早好。”
洛月无奈:“学校缺老师。”
秦朝意:“……”
秦朝意想起之前聊过的事,立刻婉拒:“我更不适合教小孩。”
“为什么?”洛月问。
秦朝意摆正自己的脸:“能止小儿啼哭。”
洛月一怔,逗她:“是太漂亮让小孩儿忘记哭了么?”
秦朝意诧异:“你可真会给我找补。”
洛月:“我没想让你去当老师,只是闲聊。”
秦朝意却又不服,“为什么?”
“你又不知道能待多久。”洛月说:“学生总换老师不好。”
秦朝意:“……”
“你怎么总觉得我要走呢?”秦朝意说。
“难道不是?”洛月心平气和地说:“除了本地人,大多来月亮岛的人都是来游玩。”
换言之,都是过客。
“颜辞呢?”秦朝意说:“她不也是从外边来的么?”
洛月摇头:“不知道,每个人都不一样吧。”
“所以你为什么对我没信心?”秦朝意说:“我可以在月亮岛待很久。”
洛月不想把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弄僵,于是笑着揭过这个话题:“行,希望你待久一点。”
秦朝意还猜想那位齐老师期中调动,可能和她有关。
看洛月兼带起了班主任、英语和数学两科,忙碌程度加倍,顿觉愧疚,“早知道我就说话委婉一点。”
洛月倒是笑:“不重要。”
两人闲聊间,秦朝意知道最近有人给小学捐了二十万,给学生改善生活,还捐赠了很多图书。
洛月感慨月亮岛小学一直都是靠社会捐赠活着的,而秦朝意一下就想到了周溪。
她和周溪从那次意见分歧之后就再没说过话,但周溪还是把她之前说的事情都办得妥帖。
秦朝意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犹豫过后,当晚给周溪发了消息。
消息是再三斟酌后发的,光是内容就换了三次。
【QX:溪姐,最近在哪儿玩啊?】
语气陌生到不像是秦朝意能说出来的话。
秦朝意发完还给钟灵看,询问自己的态度有没有问题。
钟灵震惊,【你TM现在像是被驯化了的狗。】
钟灵:【你什么时候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我第二天就去你家祖坟上香。】
秦朝意:【……滚。】
钟灵麻溜滚了,但又滚回来:【你说我去找我前女友复合怎么样?】
秦朝意:【好马不吃回头草。】
钟灵:【……我是人。】
秦朝意:【猪可以吃,你吃。】
钟灵:【……】
万万没想到秦朝意只是选择性被驯化,在她面前还是那个张牙舞爪的老虎。
钟灵本就随口一问,见得不到答案后说了句算了。
而秦朝意还真热心地帮忙想了,许久后回复:【要是真的放不下,就再去找找,万一她也像你一样念念不忘呢。】
这句人话让钟灵舒心到半夜猛地坐起感慨:“意姐,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终于说了句人话啊。”
秦朝意:“……”
秦朝意忍了又忍,想着瞒了她钟毓的事儿,这才忍住没把她拉黑。
而周溪也在晚些回了秦朝意的消息:【没玩,在找工作。】
秦朝意:【不准备做了?】
周溪:【你书写了?】
秦朝意:【……是不是我给你工资低?】
周溪很认真地回了她一条语音:“目前工作室处于停滞状态,你说得对,你是工作室的核心。没有你源源不断的产出,工作室时没办法做周边衍生的,而我从毕业以后几乎一直跟你一起工作,管得太多不小心也越了界,所以准备去别的公司看看。等你想要重新运营工作室,再次回到大众视野的时候,可以像之前一样找我,如果还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工作。”
“但不管怎样,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会改变的。”
周溪说得情真意切,秦朝意也尊重她的决定。
“好。”秦朝意说:“我会给你账户打一笔钱,你不要拒绝。”
这是周溪这么多年为她付出该得的。
也算是成年人之间体面的告别。
而周溪即便准备离职,也还是把工作室的业务处理得仅仅有条,就连交接都格外细致。
秦朝意跟钟灵说了这件事,结果钟灵直接消失没回。
估计又在片场忙得脚不沾地。
秦朝意没有其他转换心情的渠道,只能一个人闷在心里。
周溪对她来说更像是引路人,带着她从那条陌生的路上走出来,从没有坑骗过她,一手把她带到可以独当一面的状态。
猝不及防的离职,肯定还是会伤感。
但秦朝意也知道,离别是人生最重要的一课。
而洛月发现了她低落的情绪,也没出声安慰,只问她:“周六时景哥生日,我们要去望春湾露营,你要不要一起去?”
秦朝意问:“还有谁?”
“时雨,颜辞,可能还有你那个小妹妹。”洛月说:“那边风景很好,我们每年这个季节都去。”
“往年也有颜辞么?”秦朝意问。
洛月点头:“留在岛上的年轻人不多,所以一起凑个搭子。”
秦朝意答应下来。
—
周六,天阴沉沉的,看着随时都要落场大雨,不太像能露营的天气。
但大家还是如约到颜辞的咖啡馆。
一共六个人,程时景和颜辞开车。
程时景车上拉了露营用的东西,秦朝意自是坐在颜辞车上,当她上车时,钟毓已经乖巧地坐在副驾上。
洛月最后一个到,一过去程时雨就喊她:“洛月上车。”
秦朝意也摁下车窗,探出头来喊:“洛月。”
程时景怕洛月为难,很上道地说:“车上满了,你去颜辞车上。”
程时雨回头看了眼空空的后排,“哪儿满了?你脑袋满了?”
程时景抬手想敲她额头,结果反手被别了胳膊:“干什么呢?跟谁俩呢?”
程时景:“……电视看多了吧你。”
程时雨轻嗤,系好安全带:“用你管。”
程时景懒得理她,而洛月已经走到颜辞车边,秦朝意早就给她打开车门。
去望春湾要开三个小时,人多,也就感觉不到无聊。
哪怕几个人都不算话多的人,但随意找个话题聊起来,也没有让气氛冷下来。
抵达望春湾时是午后,没想到月亮岛上天气阴沉,这边倒是晴朗,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一条如同缎带一样的小溪缓缓流淌,茂密的树林回荡着风声。
午饭是直接从家里带的。
钟毓铺好餐布,颜辞和程时景分别把饭拿出来摆在一起,几人围坐在小溪边吃起来。
洛月出来得迟是因为准备了寿司和饭团,精致的餐盒一拿出来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秦朝意还没来得及伸手去夹,碗里就已经多了一个寿司。
而给她先分了寿司的洛月正没事人一样和颜辞闲聊。
吃过午饭后众人才开始支帐篷。
程时景兄妹动作很利索,尤其是程时雨,警校毕业时是全A优等生。
只是秦朝意看她,总觉得眼熟。
钟毓也凑过来说:“我也觉得。”
秦朝意纳闷,“这是为什么?”
钟毓在一旁幽幽道:“你想想。”
一副已经知道但故弄玄虚的语气。
秦朝意皱眉:“你想起来了?”
钟毓支着下巴:“你觉不觉得,她的照片在你的视野里曾经出现过呢?”
秦朝意:“……”
饶是钟毓如此提醒,秦朝意还是没反应过来。
钟毓点不醒她,无奈道:“笨啊。你没看过钟灵压在手机后边的那张合照吗?”
秦朝意:“……”
草。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
秦朝意看程时雨,一时间出了神。
不知道她是钟灵前女友的时候还没有带上审判的目光,当得知她就是钟灵前女友时,秦朝意不自觉就审判了起来。
长得,是还行。
性格,也还行。
但没到那种能把钟灵折磨得要死要活,念念不忘的地步吧?
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秦朝意一下午都有点恍神,晚上点燃篝火以后,大家聚在篝火旁玩扑克牌,她还是不自觉看向程时雨。
程时雨向来警惕,也直白,“你一直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秦朝意这才收回目光:“你看错了。”
程时雨:“……”
玩完扑克牌后,程时景负责给大家烧烤,晚上就直接在帐篷里睡,所以不用担心酒驾,程时景他们还带了酒来。
秦朝意不怎么喝,酒量也一般,但因为是给程时景过生日,再配上烧烤,也就喝了一点。
酒过三巡,程时雨拿出设备起哄洛月:“姐,唱首歌呗。”
洛月摇头:“让你哥唱。”
“我哥今天是寿星,你给他唱。”程时雨说:“往年你都唱的。”
洛月拒绝不了,便唱了首英文歌。
秦朝意听歌少,没听过。
而程时雨又点了一首粤语合唱的曲目,《一生所爱》。
这首秦朝意听过,还很熟。
篝火旁,男女对唱,十分养眼。
饶是秦朝意不怎么懂音乐,也能感觉出来两人声线很合,是那种一朝一夕,相处久了培养出来的默契。
如是想着,秦朝意就有些闷,不自觉喝得有点多。
等到回过神来,她已经几杯下肚,脑子有点晕。
程时雨还在那边起哄,想听程时景和洛月合唱情歌。
秦朝意知道今天是程时景的生日,两人之间也挺清白的,但就是心里不舒服,她轻吐了口气,不愿在这里待着找不痛快,起身时还有些摇晃:“我有点晕,先去睡了。”
一共支了两个帐篷。
因为只有程时景一个男的,所以程时景很自觉带了睡袋。
程时雨睡相差,晚上和洛月一起睡。
颜辞和钟毓一起睡,至于秦朝意,想睡哪里都行。
秦朝意随便进了一个帐篷,离篝火旁远的。
颜辞看她脚步晃荡,关切地问:“用不用我陪你回去?”
秦朝意摆摆手:“不用。”
众人看着她进了帐篷,钟毓低声开口:“意姐好像有点喝多了,看上去不舒服。”
“那去陪着她吧。”程时雨自来熟地指挥:“小妹,你俩不是挺熟么?你去看着。”
钟毓把目光投向洛月,“我不太会照顾人。”
洛月放下话筒,“我去看看,一会儿回来。”
程时雨看着洛月疾走的背影,低声嘟囔:“月姐跟她关系这么好了?”
程时景:“……吃你的。”
而洛月回到帐篷时,秦朝意缩成一团,眉头紧皱,看着也不像睡得安稳。
“要不要喝点水?”洛月推了她一把。
秦朝意迷瞪着睁开眼,哑声喊:“洛月?”
洛月嗯了声:“还好,没喝得六亲不认。”
洛月摸了摸她额头,灼热,脸也很红,“怎么喝那么多?”
她不问还好,一问秦朝意就难受,委屈地蹭过去,低声说:“你和他唱情歌,我不高兴。”
喝多了以后声音软,清冷声线肆无忌惮地诉说自己的委屈,让人心也跟着软。
洛月刚伸手,秦朝意就蹭进了她怀里。
秦朝意像只小狗一样在她怀里蹭蹭,“我不舒服。”
洛月柔声哄她:“那要怎样才好点?”
秦朝意在她心口上蹭了蹭,洛月伸手探向她颈间,结果被抓着往下。
秦朝意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好像……有点湿。”
洛月:“……”
果真是喝多了。
秦朝意半眯着眼,像只发情期的猫,却也晓得不好意思:“刚才看见你……抱了你一下就有点……”
说着夹紧了双腿,不安分地动弹。
洛月在她蹭进怀里的时候就绷紧了神经,这会儿听她用那种声音软唧唧地说话,欲念轰然倾泄,如脱缰的野马在草原上驰骋。
洛月把手放在她小腹上,冰冷碰到灼热,秦朝意被刺激到头皮发麻,像只猫不停地在怀里蹭,身体也蜷缩紧了。
理智在此刻离家出走,只听从身体最本能的意见。
洛月的手覆在她裤子上,像是邀请她共赴撒旦之约。
她哑着声音问:“公主,要我帮你纾解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