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下午, 两人又去一趟江城监狱，试探章芸。
章芸同样不承认，但和秦景旭一样, 乍听到问话, 没掩住眼底的瞬间慌乱。
回到车上，叶容栩若有所思一阵，忽然开口：“我觉得有点奇怪。”
秦朝焰转头看他。
叶容栩细白手指抵着下巴, 继续道：“两人应该都撒谎了，但秦景旭的反应，好像有点过于激动。按之前推测, 如果动手的是章芸，这件事对秦景旭的影响其实已经没那么大。当年他身世没暴露，才需要隐瞒这件事，可现在他身世已经暴露了。如果说是为了章芸……”
“也不太可能。”秦朝焰接过话, “他对章芸没那么深厚的母子感情。”
至少就他看来，秦景旭这些年利用章芸居多，甚至隐隐嫌弃章芸的身份。
叶容栩：“那就是另一种可能, 秦景旭当年也动手了？可也不对，他那时未满十四周岁，属于未成年, 虽然是成年后被抓，但……应该还是按未成年犯罪处理？”
他转头问秦朝焰。
秦朝焰点头。
叶容栩：“那就还是对他没什么威胁，所以他那么激动害怕干什么？”
秦朝焰也觉得可疑, 给律师打一通电话, 让对方把情况告诉警方。
然后安慰他：“别担心, 警方会查清楚。”
“嗯。”叶容栩点头，没有更多信息, 凭空想确实想不出什么。
之前能通过录音、照片推测那么多，主要是因为涉及了他熟悉的人和物。
*
车开到临江别墅，叶容栩又是被抱下车，一抬头，却见别墅外，两方人正在对峙。
秦朝焰脚步顿住，看向被保镖拦住的一行人。
那几人很快也转身——
“栩栩！”
“小少爷。”
季青喻和陈江几乎同时开口，接着季青喻大步走向两人，陈江紧随其后。
季青喻脸色并不好看，见叶容栩没事，神色才稍霁，接着看向秦朝焰，又沉下脸。
“秦总，叶家与你无冤无仇，你忽然绑走栩栩，是什么意思？”他开口就质问，没了往日的温润与好脾气。
秦朝焰抱紧叶容栩，气质疏冷，开口倒十分有礼貌：“季大哥，我是请栩栩来做客。”
“谁是你大哥？”季青喻直接道。
叶容栩“呃”一声，刚要开口。
但季青喻深吸一口气，缓和几分脸色，又紧接着道：“既然是‘请’，那就‘请’秦总让我们接走栩栩。”
他着重强调“请”字。
秦朝焰收紧抱着叶容栩的手臂，却道：“抱歉，季大哥，我想请栩栩在这边多住几天。”
“你——”
“咳，好了。”叶容栩这次及时打断，不好意思看向季青喻道：“青喻哥，我没事，那个……大家别站在门口吵，进去说。”
季青喻顿时陷入沉默，怎么听，怎么觉得最后那句像主人家语气。
再看叶容栩乖乖窝在秦朝焰怀里，没有半点被强迫的不高兴，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所以这小混蛋居然是故意被抢的？
亏他昨天安排人去抢婚没抢到时，还担心得不行，结果……
另外这两人前段时间见面，不还互不搭理？怎么现在就又好上了？一晚上就哄好了？
季青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叶容栩一眼。
叶容栩心虚，忙埋头进秦朝焰怀中。秦朝焰也适时抬手，挡在他脸侧，帮他遮一下视线。
季青喻：“……”弟大不中留。
一行人一起进了别墅，谈开说开后，已经是晚上。
起身道别时，季青喻态度比来时好上不少，语气也温和。
只是临走前，他又转头问叶容栩：“栩栩，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叶容栩：“呃，我……”
秦朝焰忽然握紧他的手，替他回答：“栩栩要在这边多住几天。”
说着，指腹不自觉摩挲握着的手背。
这是一种不安的表现。
叶容栩转头，目光炯炯看他。
秦朝焰轻咳，低声哄：“谢韵明还没抓到，你住我这里更安全一些。”
叶容栩矜持：“是吗？”
秦朝焰黑眸望着他，坚定点头。
偏偏这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他拿出看一眼，神色不变，冷静摁灭屏幕。
叶容栩没看见，沉吟两秒，才道：“那好吧。”
嘴角掩饰不住上翘。
季青喻没眼看，对陈江道：“既然这样，陈叔，你留在这保护栩栩吧。”
陈江点头。
秦朝焰见状起身，道：“我送你。”
叶容栩也挥挥手，语气乖巧：“青喻哥再见。”
季青喻表示不用送，离开前又看叶容栩一眼，无奈摇头。
出了别墅，他又发一条短信：等伯父回来，你想好怎么跟他解释吧。
叶容栩看到短信，一阵心虚。
秦朝焰假装不经意看见，轻咳说：“等伯父回来，我去向他解释，请他原谅，同意我们在一起。”
叶容栩忙收起手机，瞄他一眼，轻哼：“说得好像我已经原谅你了似的。”
秦朝焰僵住：“……”还没有吗？
叶容栩忍着笑，心情愉悦，又问：“你真是因为谢韵明还没被抓住，才让我留下的？”
秦朝焰想到刚收到的“谢韵明已抓到”的短信，犹豫一秒，点头：“是的。”
叶容栩：“……”你就是个木头！
难道不能是喜欢他，想跟他多相处，才让他留下的？
叶容栩心中愤愤，又板起脸：“我要休息了。”
秦朝焰会意，忙伸手要抱他。
叶容栩却躲开，对陈江道：“陈叔，你抱我上楼。”
陈江“哎”一声，忙上前。
“对了，明天把我的轮椅拿来。”叶容栩又补充。
秦朝焰：“……”
栩栩好像生气了，但为什么？
他沉默思考一阵，对留在客厅的保镖吩咐：“谢韵明被抓到的事，暂时不要透露给栩栩知道。”
保镖们忙点头，表示明白。
秦朝焰起身，想了想，又补充：“也不要让陈叔知道。”
*
之后几天，叶容栩都住在临江别墅。
秦朝焰工作忙，但他把大部分工作都带回别墅，边陪叶容栩，边处理。
叶容栩在等警方消息，只是调查没那么快有结果，他每天闲着没事，不是被秦朝焰做饭投喂，就是躺着看书，偶尔还被秦朝焰抱在怀里，一起处理公司事务。
叶容栩：“……”就离谱。
他又不是人形抱枕。
秦朝焰似乎察觉他周身散发怨念，忽然合上文件，低头问：“是不是太无聊了？”
叶容栩怨念脸：你知道就好。
秦朝焰抬头看一眼外面的天气，又道：“今天还没锻炼，要不到外面练习走一会儿？”
叶容栩矜持点头，表示：可。
于是秦朝焰打横抱起他，先上楼穿一件挡风防寒的外套，然后才下楼。
冬日无风的正午，暖阳洒在别墅院中，落下慵懒的暖金色。
叶容栩像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双腿细细颤抖，脚步蹒跚。
他白皙脸上被阳光晒出浅浅的红，光洁额头冒出细汗，嫣红的唇微张，细细喘息，显然走得十分艰难，每一步都要耗费极大力气。
秦朝焰站在他面前三五步远的位置，鼓励道：“栩栩，再走两步，两步后就可以休息了。”
叶容栩站着喘息一阵，然后抿紧唇，神情好像委屈。
他小腿已经开始酸了，而且今天都没拄拐。
可秦朝焰还在鼓励，他勉强往前走一步，又走一步，忽然脚下一软，身体摇晃着往前扑去。
倒下之前，身体先落入一个温暖怀中，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秦朝焰拥住他，亲了亲鬓角，鼻尖，嫣红的唇，声音像温柔的泉水：“今天又多走两步，栩栩真厉害。”
叶容栩趴在他怀中，脸颊有些红，小声嘀咕：“不要像哄小孩一样。”
刚要冲过来扶叶容栩的陈江及时刹住脚，退回原位，暗暗摇头：小少爷在国外复健时，明明很能吃苦，坚强得令人心疼，怎么到国内……哦不，是到小秦先生这，忽然有点娇气？
哎，小情侣的事，看不懂。
*
又过两天，警局那边终于来消息。
接电话的是秦朝焰，接完后，他转头看向正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叶容栩，微微点头：“有进展了，可以确定林姨和我母亲的去世不是意外，警方现在推断是章芸和秦启江做的，不过还需要证据。另外你猜得没错，秦景旭那天反应过度，确实有原因，他刚满十八岁时，曾买通杀手试图撞死一个人。”
叶容栩惊讶，随即道：“我就说他那天反应不对劲。”
秦朝焰点头，夸他：“你很聪明，而且敏锐。”
叶容栩顿时不好意思，但又不谦虚地说：“可能我真有做侦探的潜质。”
大约是压不住心底的那点小骄傲。
秦朝焰忍笑，道：“那就麻烦小侦探了，跟我一起去一趟警局。”
“嗯？”叶容栩疑惑。
“警方现在怀疑三个案子有关联，请我们去辨认一下证据。”秦朝焰解释。
叶容栩忙点头，握拳说：“好，我一定仔细辨认。”
经过这两件事，叶容栩怀疑自己可能真有侦探潜质。
他也是个老二次元了，上楼换衣服时，正好看见桌上有个放大镜，忍不住拿过来，眯着一只眼睛看放大镜，小声道：“瓦塔西瓦，滚筒洗衣机。”
秦朝焰刚好进来，奇怪问：“什么洗衣机？”
叶容栩：“……是名侦探柯南啦，笨。”
秦朝焰看见他手中的放大镜，很快明白，不过……他小时候看的不是柯南，倒是一个叫鸭子侦探的动画，里面的主角也拿着放大镜。
正好今天有风，秦朝焰拿出一个毛绒的鸭舌帽给他戴上，看了看后，忍不住弯起唇角道：“走吧，鸭子侦……”
叶容栩歪头：“？”
有、点、萌。
秦朝焰：“……咳。”
他抵唇轻咳，忙改口：“小侦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