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在每个人漫长又短暂的一生中,或许有些年光过得特别丰富而热烈,在自己的生命旅程镌上深刻的一笔,也总有些年光如温吞的流水,忙碌却平静地悠悠流逝。一转眼,2011年也即将过去。

这一年他们总共见了三次面。

第一次是在洛杉矶。

2月14号是全天下情人的节日,也是顾靖扬的生日。

农历春节期间是全中国的工厂放假的日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工厂的主事者们也可以高枕无忧地过节日,他们要忙着给各路菩萨拜年、制定节后招聘的方案、使用了一年的厂房设备也需要维修增减。都是每年常规要做的事,难是不难,但是千头万绪。

往年这些事情跟陈非都没什么关系,他管业务,只需要稍微过问招工的进度,确保年前遗留的订单能够顺利完成就可以了。

但是今年陈焕国大病初愈,虽然没有正式交班,这些事情责无旁贷地落在陈非身上。他第一次上手,对自己要求也高,虽然各大部门的报告放假前就已经呈到他办公桌,但他并不满足于纸上谈兵,从车间机器设备到工人宿舍食堂,他都亲自到现场检查,得出自己的结论后才批复。

他从大年初二就开始加班到赴美前夕,然后毫不犹豫给自己放了一个礼拜的长假,他要好好陪自己的爱人度过这两个特殊的日子。

比起陈非,顾靖扬在假日上反而没有这么弹性,他刚接手美国的工作,要做的事情同样千头万绪,陈非在LA的这几天,他白天还得照常上班。

他上班,陈非就自己开着车四处转,然后掐着点去公司接他下班。虽然他们只聚了三个晚上加一个周末,但是比起前面两个多月的分别,他们无比珍惜能够夜夜相拥而眠的时间。

一眨眼,再见面已经是夏天。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6月份陈非生日,顾靖扬提前申请了年假飞往中国。为了避免陈家那边不必要的麻烦,那一次他们约在北京。他们从相识到相爱都在这个城市,这里有他们俩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陈非公寓的钥匙存了一份在Max那里,这次他们要来,Max提前安排阿姨把公寓彻底打扫了一番。

他们在北京住了一个星期,除了跟朋友聚,其它时间也不出去晃,窝在家里看书、做菜、在家里的每个角落尽情做’爱。

陈非体力没有顾靖扬好,纵情好几天,他到最后累得连动都动不了,只好任顾靖扬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谁知道,他那一副随便你的慵懒模样偏偏让顾靖扬兴致特别高,明知他累也不肯放他休息,整个人贴在陈非背上,头埋在他肩颈里,一边亲吻他的脖颈,一边慢慢动腰,细致地享受被他包裹的温暖。

“这样暴饮暴食……不好……” 陈非低声嘟囔了一句,倒也不是认真抱怨。虽然靖扬不肯停,但他动作温存,酥酥麻麻的颇有催眠效果,也还挺舒服的。

“那我们以后一个月见一次。” 顾靖扬随口说。

“……” 对于床上这种不负责任的话,陈非直接当耳边风吹掉。

顾靖扬看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腰下故意发力撞了几下,满意地听到陈非闷哼出声。

“不许睡。”

“很累……”

顾靖扬把他翻过来,凑上去吻他的唇,一只手又伸到陈非的下面去撩拨他,陈非低喘一声,连忙捉住他的手,他真的不能再来一次了。

看他手忙脚乱,顾靖扬得意地笑出声。

陈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趁他还没进去,他握住对方仍然斗志昂扬的小兄弟:“我用手帮你好不好?”

被陈非修长温热的手指握住,顾靖扬舒服地咪了咪眼睛,一时心软,遂亲了亲他的唇道:“好吧,今天暂且放你一马。”

陈非闻言翻了个身,趴在顾靖扬胸膛上,找了一个最不费力的手势,这才慢条斯理地帮他弄起来。

顾靖扬低笑出声,偏头亲了亲他的额发:“babe,你这样是要弄到天亮吗?”

某人埋在他肩窝的脑袋蹭了蹭,手下却更慢……

然后更慢……

然后……

彻底停了。

均匀的呼吸声在暗夜中格外清晰。

顾靖扬:“……”

虽然恨不能再大战三百回合,终究还是没忍心把那个熟睡的家伙闹起来,顾靖扬瞄了一眼自己还在陈非手里的那根:委屈你了兄弟。

看来以后还是得一个月见一次,他默默地下定决心。

当然,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两人的工作现状都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来为所欲为,乔来乔去,最后也只能约感恩节一起去纽约。

国庆之前,陈氏手上的那块地终于盘出去,收回0.83亿的资金,虽然还没有当初投入的70%,但总算解了泰盛的燃眉之急。

随着土地转手的资金陆续到位,陈家把民间贷款一笔一笔还掉,剩下的一部分则用来填补丁萍带走的那一千万的亏空。然而这并没有完全解决公司的困境,如今泰盛的总业务量只有1.5亿不到,换句话说,负债规模已经达到107%,按贷款利率7.5%计算,就算净利能够达到10%,公司每年都还得至少增长7.95%才能勉强承担这样的债务规模。

也许10%和7.95%这两个数字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难以达成,但是如今国际经济远未从衰退中复苏,美金对人民币持续贬值,国内原材料和劳工成本又不断上涨,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这两个数字对任何一家在走下坡的企业来说,都是一个相当艰巨的挑战。

泰盛需要改革,然而陈非能做的事却很少,越深入探讨细分的政策,他们父子两人的分歧就越明显,但陈非必须顾及父亲的病,他再不敢像以前那样跟父亲争执、冷战,可以说,他现在比以前更加束手束脚。

以前他好歹还能犟着性子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反正整个业务部都只认他这个老大,陈焕国再生气,业务部也是陈非说了算,他做好自己该做的部分就可以了。

但现在他的工作就是陈焕国的工作,如果不能说服父亲,他再不认同,也只能按照父亲的决定去执行。

不过对于陈非所感到的压力,陈焕国一无所知,正相反,他感觉他已经给了儿子很多支持,他偶尔还会想,儿子现在帮他打理公司应该是相当顺手了吧?

客观地说,陈焕国这一年来确实不是一点都没有改变。不知是这个病让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衰老,还是丁萍那件事的打击让他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多少觉得无趣了,总之,内心深处他确实承认自己以前某些事做得过了。因此,他的确有在努力改善两人的关系,也强迫自己做出了一定的让步,否则他也不会同意卖掉那块地。

只不过,这种完全取决于主观意志的时有时无的让步,对一个企业的执行者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企业的方向和决策必须建立在有连续性的目标上,定期检查目标的达成情况、并根据实际情况的变化做出调整。

而泰盛现在的情况,企业的执行者没有制定目标的权利,或者这个权利时有时无,既无法做长远的规划,甚至也无法做短期的调整,只能出现一个问题解决一个问题,掌舵者变成了救火者,这样对企业执行者来说自然是十分被动。

陈非忙得很没有成就感,因为没有成就感,就更累。但他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除了公事之外,陈焕国在私生活方面更是开始不余遗力地表达对儿子的关心。

“二哥,阿爸让我转告你,明天中午回家吃饭。” 隔着话筒陈非也能感受到妹妹的幸灾乐祸。

“明天是什么日子?” 陈非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明天啊……是见美女的日子。” 陈琪哈哈一笑。“阿爸说,对方刚从加拿大回国不久,蒙特利尔大学硕士毕业,身高165公分,从小就学小提琴,在大学里也有参加交响团,而且,法语也还不错哟~” 陈琪一口气八卦完,尾音还拐了一个调。

没等陈非发表意见,她又说:“二哥,这次可是你自己提的条件,我看你呀,跑不掉咯。”

这件事还得从半年前说起。大约就是在陈非刚从美国回来那一阵子,有一天陈焕国突然问陈琪,她哥哥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得到陈琪否定的回答后,陈焕国就张罗着要给儿子介绍对象。

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事躲也躲不掉,陈非知道父亲的想法后没太惊讶,也没生气,他只跟父亲提了一个条件:对方的条件必须和自己差不多。

当父母的本就难免私心里觉得自家小孩比别人家的优秀,陈焕国这么爱面子的人,对于这个从小就十分给他挣面子的儿子,自然不是没疼过的。

两人吵了那么多年,在陈非那里,或许他考虑的很多,但在陈焕国这里事情就简单得多了,他对儿子的所有不满都起源于儿子不尊重他这个老子,他痛恨儿子对他的那种不在乎的态度,连带也看不惯他做事的方式,进而对他乖乖回公司做事的动机产生怀疑。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自他这次生病,儿子的表现在他看来还算可圈可点,就算他是为了家产好了,反正自己就这么一个亲生仔,家产最后还不是得留给他。

想通这一层以后,陈焕国决定要重新跟儿子搞好关系,因此很多事自然就会偏向儿子一点。听了儿子找对象的要求,他自己琢磨了一下,觉得也不过分。

要进我陈家的门,当然得要配得上我儿子,我们又不是娶不起。

带着这种挑剔的心态,朋友们再过来牵线,陈焕国就慎重多了,东家姑娘身高差了一些;西家姑娘没留过学;南家姑娘只有本科毕业,北家姑娘只是小康之家……不知不觉中,一个加强连的姑娘都被陈焕国自己先排除了,陈非也清静了好一段时间。

谁知道居然真让父亲找到一个,而且各方面条件听起来简直就是为哥哥量身定做的,这让陈琪怎么能不幸灾乐祸?她都迫不及待想看看哥哥的脸会绿成什么样了。

对于父亲安排的饭局,陈非似乎没什么抗拒的意思,他还是声线平稳、波澜不兴:“跟阿爸说我知道了。”

陈琪愣了一愣,戏没看成,反而先担心了起来:“二哥,这位关小姐是褚伯伯战友的女儿,冲着褚伯伯的面子,你……你可别胡来。”

陈非被妹妹的煞有其事逗笑了:“我能怎么胡来?不就是吃个饭吗?”

陈非的镇定并不是虚张声势,他有他自己的道理。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相亲这种事,以婚姻为前提的互相认识,无论怎么包装都无法掩盖它结果导向性的功利本质:你的各方面条件(包括外貌性情学历家庭条件等)和我要找的差不多,于是我们试着相处一阵了解了解,感觉还行就可以愉快地共组一个家庭了,人生的待完成清单从此又勾掉一项。

当然,关于这件愉快的事情不太令人愉快的本质,不是每个接受相亲的人都会愿意承认。但不管你承认不承认都不会改变你在相亲时的行为模式:去相亲的人,每个人都会特别的要面子。

无论对方条件再如何令你心动,如果一方表现出兴趣缺缺的样子,那另一方绝对会知难而退,尤其是做为应该矜持的女方,主动个两三次已经是极限,死缠烂打那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没有了爱情蒙蔽双眼,自尊便会特别清晰。

所以那位关小姐在联络了陈非几次都得到“最近比较忙”的回复之后,便知道人家对自己没那个意思,“愿意联系看看”这种话,大约是给长辈面子。

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当然,走了一个关小姐,还会有桑小姐,甲小姐乙小姐。不过陈非并不觉得困扰,父亲再急,总不至于逼他娶一个不喜欢的人,父亲继续张罗他的,他只要依样画葫芦就行了,皆大欢喜。

除了偶尔要去相亲这种小事,这一年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事情发生,勉强要算的话么,就是他开始练瑜伽。

这件事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六月份在北京那几天,他们两个在情事上有些过于放纵了,结果有一次做到一半,他……腿抽筋了。

那实在可以列入陈非这辈子最糗的事之一,当下的情况大概就跟大庭广众下不小心放屁、或者在暗恋对象面前摔一跤同样惨烈,反正靖扬当时趴在他身上笑得停不下来,最后被他恼羞成怒踢下床。

这种奇耻大辱绝对不能再发生。

所以陈非回珠海之后,偷偷摸摸去下载了一些瑜伽的教程来练,这几个月倒也颇见成效,反正诸如什么弓式、上脊柱式、下腰一类以前听着都觉得费劲的姿势,他现在不费什么劲也能做到了。

意外发现这件事的陈琪于是再次受到了惊吓。

“二哥你在干什么!”

陈非正在下腰,一个岔气,直接坐地上去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锁门。

陈琪看到桌上的电脑,恍然大悟道:“你干嘛练瑜伽啊?”

幸好陈非刚才因为下腰而有点脸部充血,脸红也看不出来,他不慌不忙地说:“练瑜伽对心肺好。”

陈琪神经也是粗,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顺便还嘲笑了他一句:“二哥你想太多了啦,心肌梗塞不会遗传的。”

陈非:“……”

他站起来,淡定地关掉视频:“找我什么事?”

“哦,对!” 陈琪立刻抛开刚才的话题,“你下周不是要去纽约吗?帮我带个Alexander Wang的桶包吧!那个包包香港卖好贵啊,而且颜色还特别少。”

“好,你把图片发给我吧。”

陈琪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二哥……靖扬哥哥的爸妈……”

作为家里唯一一个知道他俩关系的人,陈琪对陈非这次去纽约的真正目的自然是知道的,也是因为这样,她才知道,二哥和靖扬哥哥的关系竟然到了已经见过家长的地步。

“嗯?”

“他们……是怎样的人啊?”

陈非不欲过多评论顾靖扬的家庭,所以只简单地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陈琪倒是没注意到哥哥回避的态度,反正她真正关心的也不是这个:“哦……那他们……他们喜欢你吗?”

我怎么知道……

不过没等陈非回答,陈琪已经自己答上了:“肯定是喜欢的,哈哈我问的是什么烂问题哦, 呵呵呵。”

陈非:“……”

既然这样你是在心虚什么……

看出了妹妹的担心,正要跟她解释,电脑上的facetime界面突然弹了出来,顾靖扬的脸在屏幕上闪烁。

陈琪眼睛一亮,扑过去按下“accept”。

一个裸着上身的美男在屏幕上一闪而过。

“哇!” 她兴奋地尖叫了一声,用手虚掩住眼睛——靖扬哥哥的身材好棒!好性感!呜……

伴随着她的叫声,屏幕晃了一晃,突然黑了。

听到那边“哐”的好大一声,陈琪心里偷笑,却恶人先告状道:“靖扬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光天化日的呢!”

屏幕另一头的顾靖扬很无奈,他不就是刚跑完步洗完澡,上衣还没来得及穿上么。

他迅速套上一件T,才把屏幕重新打开:“琪琪,怎么是你?”

“我二哥也在呀。”

陈琪稍微让了让,不再挡住整个镜头,顾靖扬果然就看见同样一脸无奈的陈非站在琪琪身后。

陈琪让他们打过招呼,又把屏幕转回自己面前:“靖扬哥哥,我们刚才正好说到你爸妈呢。”

“我爸妈?”

“你爸妈喜不喜欢我二哥呀?我问二哥,他什么都不肯说。”

顾靖扬笑着说:“你觉得谁会不喜欢你哥哥呢?”

“我就说嘛。” 陈琪听到她想要的答案就心满意足了,才不管他是客套还是说真心话。她眼珠子一转,“靖扬哥哥,我跟你说件好笑的事,我二哥居然在练瑜伽诶。”

话音刚落,角落里正在喝水的陈非水全从鼻子里呛了出来:“咳!咳!咳!”

妹妹霸占着屏幕,所以他先去倒水喝,没想到才一转身的功夫他就被妹妹卖了个彻底。

这会儿掐死她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陈琪看到他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狼狈样,得意得不行,也没注意到顾靖扬一瞬间变得诡异的神色,继续道:“他说要锻炼心肺功能,哈哈哈,我以前都不知道他这么胆小说。”

陈非忍无可忍,把陈琪揪起来:“好了,你该去睡觉了。”

“看吧,恼羞成怒了,哈哈哈……” 某人余音袅袅,被叉出去了。

陈非硬着头皮回到电脑前,故作淡定地说:“你该去上班了吧。”

可惜他呛过水的鼻子还红通通,眼睛也还水亮水亮的,看得顾靖扬心痒难耐,明知他想岔开话题却忍不住逗他:“练瑜伽,嗯?”

他那个既幸福又性感的表情简直是要闪瞎路人的狗眼,陈非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眯起眼,一字一句地说:“你有什么高见?”

苍天作证,顾靖扬此刻的高兴还真的不是因为那些有色的事情,至少那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两情相悦的幸福感是无以伦比的。任何一个深陷情网的人,看到对方和自己一样为了这段关系而努力,都会喜不自胜。

但他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强忍着笑板起脸道:“绝对没有。”

他卖乖卖得快,但一双眼里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陈非不买账了:“以后换你在下面。”

顾靖扬闻言立刻低头咳了一声:“那个……我的柔韧性也不好。”

这下陈非也绷不住笑了出来,他飞快瞄了看了一眼门口,确定门关得好好的,然后小声问顾靖扬:“要看吗?”

这时候不点头的是傻子,顾靖扬立刻扑到屏幕前:“要!”

陈非后退了几步,让屏幕可以照到全身,吸了一口气,抬起右腿,伸直,双手抱住大腿慢慢往上拉,一鼓作气拉到头顶,然后他看着屏幕,得意地挑了一下眉,似乎在用眼神问:“怎么样?”

他今天一身黑,这个站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根修竹,笔直挺拔。略带弹性的运动长裤因为一条腿往上绷直的关系,整个下面的轮廓都特别明显,直观地投射在某人放大了的屏幕上。

明明是很健康又漂亮的姿势,心存猥琐的某人却愣是看出了无限销魂。

看他没吭声,陈非放下腿走过去,却看到靖扬呆呆地瞪着屏幕,只差没流口水了。

“喂……” 陈非忍着笑,抬手敲了敲屏幕。

说好的王子呢!!这电车痴汉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顾靖扬回过神来:“babe,你再去做一遍。”

“?” 陈非挑眉。

“我刚才忘了截屏了。”

陈非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结束了跟顾靖扬的通话,陈非放水洗澡。

在淋浴间冲完,浴缸里的水也已放好,他抬腿跨进去,让温热的水流缓缓包裹住他,就像那个人的怀抱。他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手往下握住自己。

飘散着沐浴乳香气的浴室里热气氤氲,安静得只有水波随着主人的动作而缓缓摇曳的声音,隐秘而撩人,那水波声由慢而快,浴缸里的水沿着白色的瓷壁流到地上,一头湿发的男人随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仰起修长的脖颈,仿佛在承受谁的亲吻,然后,在一个剧烈的颤抖之后,他的身体落回水的怀抱中,他没有立刻睁开眼,像在品味着什么一样。

然后,他抬起一只手蒙住了眼睛。

靖扬,我很想你。

哪怕天天可以见到、可以听到,但我还是想你。

发了疯一样的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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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作者:阿扬,别人家的小攻都是把小受做到昏过去,你却把人做得睡过去了,看来还要加油啊……

靖扬(不屑):……我们是在做’爱,又不是在谋杀。

作者(猥琐笑):那我看别人小说里都是那么写的嘛……

靖扬(皱眉):女孩子家家,这样暴露自己的恶趣味不太好吧。

自讨没趣的作者摸摸鼻子,转向另一个:非仔,你看别人家的小受柔韧性多好,都可以随便被掰成任何姿势,跟八爪鱼似的。你酱不行哟。

陈非:我一个直男要柔韧性干嘛?

作者(挖鼻孔):但是你现在弯了呀。

陈非(怒):所以我不是已经在练了吗!

转头看靖扬(不解):这女人最近干嘛老刷存在感?

靖扬:大概是快完结了,不刷以后没机会了吧。

作者:……看我不虐死你们两个不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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