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是……”助理都被这开场弄得发愣。
任宜骤然回神,对休息室里的助理说道:“你们都先出去,一会要是有人来也说我在补觉,不要让旁人进来。”
藏揽柏跟视线时不时飘过自己脸上的助理笑了一下,那助理出门的时候竟然绊了一下门框。
任宜有些受不了的:“啧。”了一声。
“差不多行了。”任宜瞧着他这多年未见的前男友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藏揽柏走过去,也没等任宜邀请,就自觉地在他旁边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总不至于为我传播你隐私这事来找我吧,除了这个我也没说过别的了。”任宜瞧着藏揽柏的脸色,估摸着他来找自己的意图。
藏揽柏这么三年过去,看起来和三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总是未语人先笑,眼神内敛,举止轻浮,又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但同时也是这一点有十足的招人劲。
分手后不说,恋爱时确实给了任宜绝佳的恋爱体验感,各个方面的。
以至于当两人分手后,藏揽柏那毫不留情的样子,让他连带着那段恋爱时光的真假都开始有些怀疑。
藏揽柏的神情看起来并不像是来找他麻烦的,任宜打量了片刻之后,正要说什么。
藏揽柏却开口了:“我来找你是想问一下《半湾中月》这部电影的筹划。”
任宜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你终于想通了?要来演艺圈发展?”
“不是我,我想介绍一个人来和你搭戏。”
“谁?”
藏揽柏迟疑片刻说:“艺名好像是方遇慕。”
“没听说过。”任宜的回答并不怎么留情面,甚至看起来有些隐隐的不爽感:“你想往这个剧组里塞人?我劝你尽早放弃,闻袁书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不是塞人,是参加角色选拔,想要一个试镜的机会。”藏揽柏听他这样讲话也不觉得对方不给面子,显得脾气很好的样子。
“这是你的现任?”
藏揽柏没否认,又说:“你是主演,投资方也很中意你,我想请你帮帮忙。”
这样的事情,在任宜的认知里根本不是藏揽柏能做出来的事情。
方遇慕…方遇慕…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藏揽柏跑过来来找他这个不欢而散的前男友帮忙,任宜越默念这个名字越是觉得哪里不对,刚开始不觉得,现在却开始觉得有些熟悉,这个名字他肯定在哪里听到过。
思索了许久,他有些难以接受的,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方慕?”
“哦?你知道?”藏揽柏抬眼望过去。
任宜下一刻,整个眉头挑起,怒意使他的脸上泛出来薄红:“藏揽柏!你疯了吧!你让我跟一个出来卖的搭戏!?”
藏揽柏还未再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任宜赶了出去:“你赶紧走!这事根本不可能!哪怕就是我这里松口愿意给你搭线,投资方和导演也不可能会允许!”
任宜公司的老总就是他的亲舅舅,背靠着这层关系,公司里的资源几乎是他可以任意挑选的状态,他挑剩下的别人才有机会。
是正儿八经的少爷身子少爷命,在这个圈里,他也不用像一些没身份没背景的艺人一样,挤破头得去抢什么资源。
更是接触不到任何有关什么潜规则,或者娱乐圈里别的乌七八糟的事。
他甚至觉得和方慕这样的人一起搭戏都是对他的侮辱,也不明白藏揽柏为什么和自己分手之后,会去找方慕这样的人。
任宜心里觉得说不出来的憋屈。
藏揽柏去罗宴家接方慕的时候,方慕正在罗宴家里的客厅看电视。
两人晚上在罗宴那里吃了才走,方慕还在,罗宴看藏揽柏情绪不高,没敢开口问。
等到晚上十点多了,罗宴才犹豫着给藏揽柏打了个电话。
“今天怎么个情况啊?”
藏揽柏仰躺在书房的懒人沙发上闭着眼睛:“我想简单了。”
“啧,我就说你太天真吧。”
罗宴刚要数落几句,藏揽柏这边就进来了电话,陌生号码,他心思一动,和罗宴说道:“我这边进来电话了,先不说了。”
挂掉之后,果然听到对面传来了任宜的声音。
他说:“下周的周末,有个电影座谈会,说是座谈会其实就是圈里的几位影视工作者的聚会,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参加,艺人演员,还有导演,制片投资方都会过来,包括闻袁书,你有时间就带方慕过来试试吧。”
“谢…”
藏揽柏道谢的话还没说完,任宜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倒是和从前一样的性子,有点少爷脾气,但是本性不坏,属于嘴硬心软的那一类型,说实在,藏揽柏并不意外会接到任宜的这个电话。
因为按照他的性子,他肯定会在自己离开之后彻底查一下方慕的有关信息,罗宴能够查到的东西,任宜不见得碰不到。
任宜这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估计知道了方慕这样的遭遇也一定会大受震撼,这个电话可能并不是冲着藏揽柏来的,而是因为方慕本身。
周末的电影座谈会,有业界有名的主持人主持开场之后,大荧幕上开始播放一些影片,下面酒宴开始的时候,藏揽柏还没找到这闻袁书到底在哪。
等从拐角处见到任宜,看到他的指路才有了方向。
要走过去之前,任宜伸手拉了他一下,似乎是有些犹豫:“他们…他们可能…”
藏揽柏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要叫他安心:“没事,我知道。”
任宜看着藏揽柏走去二楼包厢的背影,知道他这次没带方慕过来,可能就是不想让方慕面对这些事情。
势单力薄,求人办事,总归姿态不会很体面。
藏揽柏推门进去的时候,包厢里烟雾缭绕,坐在中间那位应该就是闻袁书了。
他旁边的中年男人抽着雪茄,在那吞云吐雾的不知道跟闻导说着什么。
藏揽柏一进来,包厢里骤然一静。
原本被打扰到的些老板投资人原本神情上刚要展露出的不快在看清楚藏揽柏的样貌之后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打扰了大家了。”藏揽柏进门笑了笑。
坐在沙发上的闻袁书表情未变,耳边有人凑过来嘀咕了几句,又不时看看藏揽柏。
“小藏是吧,任宜的朋友,他跟我们提了一下,说你有事找闻导。”
藏揽柏笑着称:“是。”
他往前走几步,拿出来手里的视频照片。
“我是方慕的经纪人,想要和闻导聊一下有关《半湾中月》的男二的角色选拔的问题,希望能给方慕争取一个试镜的机会。”
众人没想到藏揽柏这么毫不遮掩,开门见山。
因为《半湾中月》这部戏找来的人不计其数,藏揽柏这带过来一个圈里众所周知的玩物的照片和视频来自荐,实在是让人感叹他的胆量。
不知道还以为是故意来触闻袁书霉头的。
闻袁书端坐在沙发中间,藏揽柏递过去东西的手就僵在半空,对方看起来并没有伸手来接的意思。
“小藏啊,你这不是说笑了嘛,那方慕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别说是我们,谁也不会用他的。”
“是啊,要他演什么啊,他除了床上那些,这些年可不剩什么了吧。”
“哈哈哈哈,瞧瞧你这话说的,你是他常客吧当年。”
“嘿嘿……”
包厢里开始传来一阵饱含恶意的哄笑声。
藏揽柏缓缓把手收回来,打量过包厢里的每一位的脸,也跟着笑起来。
他这样识抬举的表现,让其中一位投资人不由开口打圆场一样说道:“小藏啊,别说不给你们机会,《半湾中月》这片子你们虽然演不了,但是我这里还有别的投资的影片,方慕不行,但是小藏你条件这么好,你可以上啊。”
“哈哈哈,是啊,小藏,你没听见王老板都发话了,你还不赶紧敬他一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藏揽柏从开始跟着众人一起笑到这里一直都没停,他笑得弯下去腰,眼泪都笑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逐渐的包厢里其他人已经不再笑了,藏揽柏却还是一直笑,声音夸张而刺耳。
这场景足够诡异,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藏揽柏过了许久才像是终于笑够了那样,停住了。
他问道:“好笑吗?”
“神经病…脑子不正常吧…”
“谁知道,笑得令人发毛…”
“就这么求人办事的?闻导脸都绿了。”
藏揽柏摔门而出的时候,门缝里溢出来些小声的议论。
藏揽柏来到卫生间里去,洗了一把脸,望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说不出来的阴沉。
他掏出来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来一个号码,手指停留在上面良久都没能按下去。
走捷径会上瘾这句话他认为并不是适用于自己,因为他清楚这背后可能会需要他付出的代价。
然而,在卫生间的门被下一位客人推开之前,藏揽柏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藏揽柏走到楼下,从侍应生的托盘里端过来一杯酒,来到了一楼。
任宜看到他之后,在一楼的沙发椅座那里对他挥手。
藏揽柏将手里的一杯酒喝完之后,把空酒杯放在了托盘上,然后直接伸手接过来侍应生手里的托盘,端着往任宜那里走去。
等到在任宜面前落座,他告诉任宜:“闻袁书太难搞,不如直接换掉。”
任宜看着藏揽柏看起来冷静又疯狂的眼神,鸡皮疙瘩顺着后背起来:“你没事吧,你别喝了,到底怎么……”
藏揽柏挂掉电话走到任宜这里不到五分钟,坐下来之后又拿着酒杯连喝了几杯。
藏揽柏周身的气压很不对劲,又混乱又压抑。
十分钟之后,二楼的包厢门开了,闻袁书从楼上下来,环顾一圈看到藏揽柏的身影之后,直奔了藏揽柏这里。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还告诉你,你要是想要方慕进来,这个片子我就不导了!”
版权方那边施压,闻袁书不知道藏揽柏是怎么和那边搭上的关系,那边虽然话里话外说得委婉,说什么只是让他是试镜,并不是就敲定了,又说什么只是男二,卖一个面子而已。
一个二个都要卖面子,那要卖出去多少面子。
什么男二,双男主悬疑惊悚片,哪来的什么男二,说的是男二,其实戏份和男一已经没有区别。
而且闻袁书心里压根儿没把方慕当回事过,别说是让他演,就只是让他来试镜,传出去都让他觉得被侮辱了。
“你要是真这么有执念,去找风月片的导演,他们应该会很乐意的。”
藏揽柏手里酒杯摔落到了地上,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目光直视闻袁书:“风月片怎么了?导出来几部片子啊,拿了那么一个奖,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藏揽柏往前走了一步,眼神毫不退让地和闻袁书对上:“怎么了,特别享受坐在人群中间被人捧着恭维着的感觉?是以前的你没人关注吗,就这样的你,还非要做出来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野路子出身的导演身份让你觉得特别自卑吗,因为之前受过冷遇所以在拒绝每一位卑躬屈膝谄媚你讨好想要在你这里拿到一个角色的人都让你特别有快感?”
闻袁书骤然暴怒,他直接上前一步抓住了藏揽柏的衣领:“你他妈……!”
话音未落,藏揽柏就一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目光扫过大厅,提高了音量:“在座的诸位都听到了吧,闻袁书闻大导演说了《半湾中月》他不导了!”
任宜那边人都傻了,什么都听到了,藏揽柏这不喊,这谁能听到。
藏揽柏这还没完,又继续说:“正好今天趁着电影座谈会,在座的导演们,有没有愿意接下来《半湾中月的》的?”
“好!”隔着三个沙发椅座,那边传来了一声喝彩:“说得好!”
余棯晃晃悠悠站起来,酒水熏红的一张脸,转头对上藏揽柏:“这活我替我师兄接下了!”
远在山区采风的任栖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不由裹了一下外套,只觉得哪怕是夏天,这深山老林里,还是寒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