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嘟嘟’声响了大概十几秒，就在温如许以为陆瑾瑜已经睡了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一声‘嘟’音被掐断，静了半秒传来陆瑾瑜清明的声音。
“喂。”
“还没睡吗？”温如许按上车窗开关，黑色的半透明玻璃隔绝掉呼啸风声，电话那边的窸窣动静变得清晰。
“嗯。”陆瑾瑜听到他那边的车声，意识到他还在外面，又说：“你不也没睡。”
温如许嘴角弯了弯，“在做什么？”
“看剧本。”
坐在床上的陆瑾瑜往下躺了一点，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旁，手上继续翻剧本。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扬声器里温如许的声音忽然增大，陆瑾瑜翻剧本的手一顿，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注意。”
“所以去不去？”温如许又问。
陆瑾瑜下意识接口问：“去做什么？”
他刚一说完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不是没注意？”
“……”
装傻的陆瑾瑜露馅儿了，如果真没看到消息，听到这句‘去不去’应该问的是‘去哪？’而不是‘去做什么。’。
陆瑾瑜瞪了一眼手机，抿了抿唇选择保持沉默。
温如许没再逗他，直接说：“带你出海钓鱼，有兴趣吗？”
喜欢吃海鲜的陆瑾瑜自然是对出海捕鱼有兴趣，但他依旧没答应而是忽然问：“就我们俩？”
“不是。”温如许说，然后解释了一下是余问尘生日，就只有几个好友。
陆瑾瑜平淡地‘哦’一声，又开始拿乔，“再说吧。”
说完陆瑾瑜就后悔了，怎么好像他很想只有和温如许两个人独处似的，不然怎么一听有很多人就“再说吧”，转念一想他在此之前也没答应一定要去啊。
显然温如许误会了，陆瑾瑜听到电话里传出一声轻笑，笑得他莫名脸热。深吸一口气儿想把自己拍死，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了一句，“我不一定有档期。”
虽然他有故意这说的成分在，但下个月那狗血剧《三生烟火一世明》应该要开拍了，他中间还要录制《生活是很好玩的》最后两期，夹杂着其他琐碎的活动，他是真不一定有档期去出海。
对此温如许不置可否，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就这么定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陆瑾瑜：“……”
很快他就知道温如许为什么会这么直接的替他决定，丝毫不担心陆瑾瑜真的没时间。
李蓉蓉电话来的时候陆瑾瑜正准备睡觉，但还是接了。
她照例先问了一下陆瑾瑜今天活动怎么样，陆瑾瑜随便说了说，又问：“就为这事儿？”
“不是。”李蓉蓉说：“这边有个话剧的邀请，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话剧？”陆瑾瑜颇为惊讶地动了下眉尾。
对于真心热爱表演的人来说，应该不会不喜欢话剧这种“一镜到底”的表演方式。话剧不像拍电影，不会反复被导演喊‘卡’，也不用反复提起情绪收起情绪地去磨一场戏，只有在舞台上起承转合从一至终的酣畅淋漓。
陆瑾瑜自然是有兴趣。
李蓉蓉便将话剧的情况介绍一遍，是裴氏集团联合国家剧院做的公益活动，其中一场名为《NEED》的原创话剧需要主演，编导是国家剧院小有名气的秦舒语秦小姐。李蓉蓉没说是什么故事内容，只是介绍了这个项目的背景以及会带来的益处。不过这些都不用说的太多，陆瑾瑜心里有数。
“什么时间？”陆瑾瑜已然是心动了。
“下个月开始排练，次月巡演三场。”李蓉蓉应该还在公司忙，陆瑾瑜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翻文件的动静。
“下个月？我有档期？”陆瑾瑜颇为惊讶，他可是记得他下个月很有可能要进组，就是那个《三生烟火一世明》。
“嗯。”李蓉蓉语气平淡，“《三生》这部戏解约完成了，空出了档期。”
“解约？？？”陆瑾瑜提到了音量，愣了一瞬又压低了声音问，“什么时候？晨鸣提的？”
“不是，是余温。”李蓉蓉顿了顿又说：“半个月前就在谈了。”
其实陆瑾瑜问完心里就已经隐约有了个答案，但还是一阵错愕。
半个月前，也就是他去试镜之后。
所以温如许当时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是真的言出必行。
尽管陆瑾瑜当时说了不需要。
“为什么没告诉我？”对于这种先斩后奏被瞒着的情况，陆瑾瑜忽然有些不满。
“我知道你一直不想演。”李蓉蓉捏了捏眉心，语气有些疲惫，“当时不确定晨鸣会不会松口，怕你白高兴一场就没和你说。现在好了，也不会影响《易碎》进组。”
“晨鸣怎么又忽然松口了？”陆瑾瑜又问：“违约金赔了多少？”
李蓉蓉随口答：“没多少，加上片酬也就一个亿。”
“……”
对于从前的陆瑾瑜来说这的确是没多少，但现在却怎么也不能算少。
李蓉蓉倒是觉得这个结果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她担心陆少爷心理压力太大，缓了语气道：“余温那边只说是从叁才年度分红里扣除，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你呢，只要保持住现在这个劲儿就可以了，后面的电影上映，你的片酬肯定还会涨。”
后面的话陆瑾瑜几乎没进耳朵，他现在的心情实在是有些复杂。
叁才被收购之后，余温的确是没有过多插手叁才内部的事儿，所以温如许忽然向晨鸣提出解约很可能就是因为那晚他明确表现出不想参演这部电视剧。
是因为他。
对此，陆瑾瑜心里非常矛盾，他一边因此感到愉悦一边又觉得不爽。
对温如许独断专行的不爽，对温如许将他感受放在心上的愉悦。
难怪这么肯定他会有档期。
李蓉蓉又将话题扯回到话剧上，知道陆瑾瑜有兴趣便会去给他争取这个机会填了空挡，过两天会拿到剧本给他。
“知道了。”陆瑾瑜有些敷衍。
察觉到陆瑾瑜的情绪不太对，李蓉蓉又问：“怎么了这是？解约了还不高兴？”
“没有。”虽然这么说，但陆瑾瑜的眉头还是皱着。
高兴也不高兴。
到底是自己带了好几年的孩子，李蓉蓉当然知道他这是因为被瞒着不爽。于是缓了语气宽慰道：“好了，这事儿已经解决了，你也别多想。难不成你还想再签一回？”
陆瑾瑜没说话。
是啊，这事儿已经完了，无论过程如何，这结果对陆瑾瑜来说这是件好事儿，不用自降身价出演雷剧，也不会影响他的口碑。
“这样吧，”李蓉蓉颇感无奈，又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儿了，行不行。”
陆瑾瑜嘟着嘴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李蓉蓉笑了笑，“行了，你休息吧，我继续忙了。”
挂了电话之后陆瑾瑜又静坐了一会儿，他数次点开微信想和温如许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是该问他‘为什么’还是该说句‘谢谢’，最后他什么都没说，长叹一口气儿关了手机。
事已至此，只能接受。
陆瑾瑜甚至不太敢去深思温如许出于什么缘由替他解约。
究竟是基于老板的立场，还是作为金主的交换，又或是因为陆瑾瑜心里那个大胆的猜测——
是因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