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大猛攻为爱甘做小娇妻】
阿江还是没有想起任何关于时崤的往事,但他知道,时崤是比人类强大许多的鬼王,是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上位者,也是无条件地施舍给自己许多爱与包容的“伴侣”。他花了一些时间适应时崤的怀抱与阿浮这个昵称,之后不哭闹也不逃跑,安静乖巧地待了下来。
时崤对他心软得不得了,恨不得把三界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林家老宅来,吃的玩的应有尽有。时常也会带他出去玩,只是每每都是夜里出门,天亮之前回屋,时崤对此的解释是林家早已对外宣称长子夭折,若是阿江出现会吓到邻居,实际上则是阿江被他灌了太多鬼气,体质已经有所变化,必须尽量避免活人阳气冲撞。
阿江的魂魄原本只能支撑肉身活到三十岁,时崤用尽手段,把他养到四十岁。
最后两年,阿江的身体迅速虚弱下去,灌多少鬼气都不再管用了,时崤没有办法,只能夜夜将他抱到院子里晒月光,阿江就缩成一团躺在他的怀中,焉焉的,呼吸很轻。
他问时崤,他死之后是不是就会被带到鬼府。
时崤摇摇头,想想又轻笑出声:“我倒盼着能将你带回鬼府,但阿浮是仙魂,是要立即转世去的。”
“哦……”阿江困顿地点点头。
时崤又忍不住交代:“下一世也要乖乖等我,我会早点去找你的。”
话音刚落,便听林家老宅的院门外头传来极轻的动静,依偎在一起的一人一鬼偏头看去,居然见尘封已久的门扉被从外头推开,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与他们遥遥打了个照面。
中年男子明显吓了好一跳,连连退后了两大步,时崤则是先一步护住阿江,放出鬼气把人拽到院子里来捂,关上院门捂住嘴,免得引人注意。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之后,时崤就发现了什么,一挥手撤掉鬼气,护住阿江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男子坐在地上咳嗽了几声,抬头看过来,哆哆嗦嗦地对阿江唤:“大、大哥……”
他看着自己多年未见却依然面容稚嫩的兄长,以及抱着兄长的“恶鬼”,年幼时的记忆纷至沓来,害怕之余也有想念和惭愧,咽了好几次口水:“父亲于旧岁仙逝,但愿落叶归根,三弟今日回到老宅,是为送父亲牌位归祠……与兄长阔别多年,未想今日还能相见,实在无、无意打扰。”
时崤倒无意为难他,说到底也是阿江这具身体血缘上的手足。
但是阿江已经很累了,靠在时崤怀里,呆呆地看了男子好久,才逐渐消化了他的话,歪着头,似有不解:“三弟……吗?原来外面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是、是的,二十年整。”
二十年,原来自己已经四十岁了。阿江想。
时崤抱着他站起来,他便会了意,朝男子露出一个有些生疏的淡笑:“替我在父亲坟前上香。本来不该见面的,我们先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三弟,就当从未见过吧。”
“大哥……”
中年男子愣愣地看着“恶鬼”抱着虚弱的大哥离去,房门关上的一瞬间,还能听见大哥隐约的咳嗽声。
之后,二哥与小妹也陆续抵达老宅,而那间尘封的房门再也没有动静,也没有人提及。
又过了半年,祠前守孝期满,大家陆续准备离开老宅,老三几番欲言又止,终于在起行的前夜悄悄起床,敲响了那扇放不下的房门。敲了很久,开门的却不是大哥,那恶鬼面容冷肃地告诉他,阿江已经寿终,肉身消散,魂魄前往轮回。
“阿江本不是林家人,二十年前早已告别,此后不必有所挂念……得罪了。”
黑夜里,时崤指尖红光照进了男子的眼中。
……
浮泽的第二世,出生在中原一户富庶商贾家中。
是庶出的五少爷,因为不受重视,肩膀上自带的黑羽胎记得以被生母瞒了下来,大院内其他兄弟纷争不断,倒是叫这身子弱、性子软的五少爷叫人提不起戒备,虽然说不上受宠,但也衣食无忧地长大到十八岁。某年夏天,家主老爷病重,嫡母挥洒重金求医问药也不见效果,几位嫡兄为保住家产不惜剑走偏锋,按照巫医的指示,决定找一个最“听话”的手足送到破落庙去为父亲祈福。
——所谓破落庙,本是山上一座寻常庙宇,但几十年前突然传出了邪灵传闻,有的说是黄昏时路过的人瞧见里头挤满了脏东西,有的说是体虚的人进去后出来就疯了,甚至有许多上过香的人回来后噩梦不断,渐渐就没有人敢再去那庙宇了,再之后那山起过一场山火,烧光了山腰以上半数树木,便直接成了大家口中的邪山,连靠近都不敢,只能远远瞧见一座破落的庙宇突兀地立在那里,故而名曰“破落庙”。
巫医说,老爷年轻时曾在那庙宇许过愿,后来庙没落了,没去还愿,才遭此劫难,所以必须送一血脉亲子去还债,以平邪灵怒气,于是即将十九岁的老五便成为了意料之中的选择.
这个时候,五少爷的生母已经去世了好几年,可以说是整个家中最无权无势的孩子,当家主母知晓他们选中了老五,也只是象征性地惋惜了几句,只有五少爷本人被瞒得严严实实,真以为是为父亲祈福去,糊里糊涂被换了一身行头,送到了山腰。
他体弱,又不受宠,出门少,听说过破落庙的传说,却不知自己眼前正是破落庙,下人们随便编了个借口就跑了,他自个儿老老实实走到山顶,浑然不知危险来临。
直到走到庙宇前头才生出些许疑虑。因为出发前家中兄长曾说过庙宇已经建立多年,外表难免陈旧,叫他安心进去,但五少爷所见之庙分明金碧辉煌,就像是新造的一样,与兄长所说相差甚远,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想起出发前家人反反复复的托付,便不再犹豫,直接上前推开了庙门。
门扉慢慢打开,五少爷正才奇怪香火庙怎么会在白日里闭着门,便见门缝里瞧见那一片沉寂的黑暗,心跳本能地漏了一拍,下一刻,尖叫被堵在嘴里,庙里湿冷的黑暗扑面将他包围,捕猎般拖进了庙里。
有一瞬间,借着门外的微光,浮泽看见了这座庙宇原本的破败模样,他想起破落庙的传说,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祭祀。
黑暗困住了他,黑暗包围他,黑暗爱抚他,黑暗进入他。先是绝望,再是害怕,黑暗里的邪灵却给了他一个怀抱,给他抹眼泪,放柔了声音安慰他。
后来,山下果然从未来过人寻找失踪的五少爷。
他不再是山下商贾人家的五少爷,他知道了邪灵的名字,看见了邪灵的面容,与邪灵一起生活在山顶。邪灵带他遍寻山间花草鸟兽,那些景色与生命是他在大宅里从未见过的清澈灵动,他一见便喜欢得不得了,相比之下就不那么喜欢邪灵了。邪灵也不生气,只是强行把他抱回庙中休息,告诉他:“阿浮快些喜欢我,我就带你去看书上说的江湖河海。”
从前他还是五少爷的时候小名是“阿福”,所以邪灵唤起“阿浮”来格外自然。
邪灵身体很凉,阿幅想,大家口中的江湖河海是不是也这么凉呢?于是往邪灵怀里缩了缩。
他想不明白男子怎么会喜欢男子,人又怎么可能喜欢邪灵,但又似乎天然很能适应邪灵的怀抱与亲密,天然就会听邪灵的话。邪灵经常带他在无人的山头到处走动,但是只要他一说回家,就会将他关在邪庙中交欢,阿福总是哭,但邪灵说这就是为老爷祈福的方式,后面也就乖乖张了身体,接纳侵入与灌溉。
时崤想尽办法让浮泽过得开心,可惜这一世的他身体也是早早衰败,临终前,时崤头一次点亮庙内油灯,抱着阿幅在佛像脚下席地而坐,他问阿幅:“若有来世,阿浮可还愿意来到我身边?”
阿福靠在他臂上,盯着佛像莲花座上一堕褪色的花瓣想了许久,最终没能给出确切的答案,只小心翼翼答:“可是这里没有人,我想下山去。”
邪灵对他很好,但他不想要被当作一个禁脔。
时崤就沉默了。
许久才开口:“我知道了。”
……
第三世,浮泽出生在乡镇上一户最平凡不过的人家,家中不显赫也不贫穷,夫妻两人恩爱,只得一子,更不在乎被稳婆说得神乎其神的胎记,尽心尽力将浮泽养大。这一世的浮泽比前两世更加漂亮,性子也稍微活泼了些,会哭会笑,眼睛亮亮的,很是得镇上闺阁姑娘喜爱。
浮泽二十一岁那年,北边闹了雪灾,一小批受灾的乡亲迁徙来到镇上,其中就有一位坐着轮椅的姑娘,说是自小腿疾,家人在灾中逝世,是一同迁徙的乡亲好心一路将推她了出来。镇上给乡亲们都安排了住处,腿疾姑娘恰好住在浮泽对门,浮泽出入时,常见其坐在门口发呆,礼貌地打上一个招呼,那姑娘便每每笑眼含波地抬起头来答应,遇上傍晚,时常还会请求浮泽搭把手推她进屋,之后送上自己编的香囊做谢礼。
街坊邻里看在眼里,年轻人之间那点旖旎便被传开了去,浮泽父母考虑到浮泽那不详胎记不好说亲,于是顺水推舟地就把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大婚那天,浮泽头一回坐到姑娘身边,才发现对方其实并不娇小,反而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他掀去姑娘的红盖头,姑娘漂亮的脸上不见紧张羞怯,反而亲昵地蹭到浮泽身边,牵起他的手:“妾身腿疾不便,相公若要与妾身……”
浮泽噌地一下站起来,手足无措,左顾右盼,神情反而比新娘子还要紧张:“我、你——我并非那般龌龊之人,一切等、等你日后愿意再说。”于是落荒而逃。
浮泽是亲近自家娘子的,但实实在在从未起过那方面的心思,结婚十载,夫妻相敬如宾,镇上人们只道浮泽娶的瘸腿姑娘不会生,却不知两人从未行过那事,直到父母双双离世,浮泽坐在娘子身边落泪,娘子侧身,主动亲吻了他,才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吻。
吻不会醉人,但带着鬼气的吻会。
“如何让我的阿浮不再伤心落泪呢?”
“若我成为你的父,你的母,你的妻,你的夫,就不会再有人分去你的注意力了,是不是?”
时崤从轮椅上站起来,抱着酒醉深眠的浮泽回到床上,放纵自己将他吻了又吻。
……
第四世,时崤是在山上猎户家找到的浮泽。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浮泽才五六岁,在家中被粗野的父亲打了一顿,抹着眼泪跑出家门。深山里常有猛兽出没,时崤在他身后跟了一路,半个时辰后不得不现身,把人从野豹爪下救了出来。小孩吓傻了,也忘了做反应,直到时崤寻了个安全的地方把他放下来,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身在猎户家,穷在穿和用,吃倒是再怎么都能混口肉的,这一世的浮泽长得比前几世都要圆润些,脸颊肉鼓鼓的,哭红了,更显可爱。时崤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给他擦擦泪,又抱到膝上哄,浮泽睁着圆圆的眼看了他好几眼,突然整个人扑进他怀中。
“你是我娘亲吗?”他抽噎着问,小手紧紧攥着时崤的衣领。
他的生母早在他刚断奶的时候就跑了,再没有回来过,记忆里并没有娘亲这个角色,只知道其他小孩都有,而他没有。
时崤不忍,摸摸他的后脑勺:“以前不是,从今日起便是了。”
于是小小的浮泽有了一个住在山里的漂亮娘亲,这是他的秘密,没有说给其他任何人听。
家中只有他与父亲二人,父亲嫌他长得像生母,常常醉了酒就要一番打骂,每当这个时候,浮泽逃出家门,“娘亲”就会将他带到谁也找不到的山洞里。“娘亲”的手很凉,贴在他被打得火辣辣的皮肤上,就不疼了,无数次趴在对方怀中睡去,梦里都是安心。
六岁到十六岁,浮泽在他的假娘亲的庇护下从孩童逐渐长成了少年模样。
山中见的人少,他对性别之分总是懵懵懂懂,并被发觉有何不对,直到十七八了,才知道男人不能当娘,时崤不可能是他的娘。家中生父也老了,打不动他了,躺在病床上还是会骂骂咧咧地指责他没用,抓起床边的木盆砸过来,便把浮泽的脚砸出一片淤青,他又去找时崤,时崤将手覆在上面轻轻揉,告诉他:“你可以反抗的。”
浮泽不懂:“什么是反抗?”
“反抗就是,他打你,你可以躲,讨厌他,也可以不照顾他。你已经长大了,那些伤害你的、让你不开心的,你都不用再继续忍受下去。”
浮泽还是会回家,但再也没有受伤过了。生父嘴上不干净,终日骂骂咧咧,他想起时崤的话,便对生父道:“你不要再骂我了,再骂我就不照顾你了。”
生父却骂得更难听了,扯着嗓子飙脏话,胸膛气得起伏,一副为了骂人连命都不要了的架势。浮泽没想到会这样,无助地听他骂,眼尾悄悄红了。
身后突然有股冷意接近,回头,发现时崤竟直接出现在屋里,从身后抱住浮泽,叹了口气:“他就要死了。”
浮泽转身,把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前。虽然已经不再叫“娘亲”,但行为还是亲密的。
“是因为我吗?”
“当然不是,他本就大限将至了。”时崤在他眉心上亲了一下,“别怕,你做得很好。”
“嗯。”
“难过就哭吧,你在害怕什么,在向往什么,都不丢人,可以不用忍。”
浮泽摇摇头,并不哭。他只是抬起头,不安地吸了吸鼻子:“那你会像他一样离开吗?我不想你走。”
时崤笑了:“好,我保证,会一直陪着你。”
……
第五世、第六世、第七世……
浮泽带着黑羽胎记一次次转世,时崤便循着味道,一次次来到他的身边。生在贫穷人家,他就给予温饱,生在薄情大院,他就施舍宠爱,生在处处是规矩的世家,他就捧上包容,他在不知不觉间渗透了浮泽的魂魄,让浮泽依赖他,臣服他,离不开他。
浮泽破碎的魂魄在一次次转世中逐渐变得健全,面容与性格都越来越接近最原本的浮泽仙君了,偶尔,当时崤又一次不厌其烦讲述他们之间的故事的时候,他的眼前甚至会闪过模糊的画面,心中熟悉感越来越明显。
第九世,浮泽因为肩上黑羽,尚在襁褓中就被遗弃在荒郊野岭,时崤将他抱回自己的住处,取名就叫浮泽,避世而居,悉心喂养,真正成为了浮泽这一世的唯一参与者。
那年浮泽十四岁,被时崤抱在膝上读书,读到一半,却突然怎么也不肯配合了,时崤作势要打他手心,他却突然转过头来,委屈地看着时崤:“你说过不打我的。”
还是半大的孩子,说完又没有底气,苦恼地低下头。缩回自己的手,犹豫再三,补充:“我有点记得你,你以前还不是我的父亲,我叫你哥哥,你答应过我的。”
这是浮泽头一回明确地说出他的记忆,时崤先是惊讶,随之而来又有种隐约的恐惧,放下书卷,把浮泽的手重新握进掌心:“还记得什么?”
“还记得……你亲我,摸我,说喜欢我。”
时崤并不是每一世都会碰浮泽,就像这一世,始终都尽职扮演着父亲的角色。所以他记起的,其实是好几世之前的事情了,这意味着不是偶然,人类的躯体已经不太能够限制浮泽的仙魂了。
时崤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惋惜,比他小一圈的少年就坐在他腿上,又好像随时都会远去。
“那阿浮呢?”他尽量伪装平静:“现在还是想离开我吗?”
浮泽闻言睫毛就抖了抖。再抬眼,瞳孔里还是属于孩子的迷惘,他抱住时崤的胳膊,反问道:“那些梦是真的吗?那我不想记起来了,我想你一直这样当我的父亲,我不想当你的妻子。”
“为什么?”
“不知道。”浮泽把头埋得低低的:“你对我很好,但是梦里有些时候很凶,很吓人。我没有看到清楚的画面,就是梦见自己好害怕,只要不当你的妻子,就不害怕了。”
时崤盯着浮泽的眉眼,追问:“只有怕吗?”
浮泽这回真的有些发抖了,似乎努力回忆了一下模糊的记忆,接着突然就变得格外激动,拼命把自己钻进时崤的怀里,泪也不要钱地涌了出来:“——我不知道!我看见好黑,有很多怪物,爹爹也好凶……爹爹你抱抱我,爹爹……”
其实浮泽没有记忆的时候,并不会这般胆小,奈何最初的相遇就被吓坏了。
时崤暗叹一口气,终是回归了父的角色,收紧双臂抱紧他的小浮泽。
他洗去了浮泽关于这一世之外的其他记忆片段,依然按部就班地抚养浮泽,只是在四书五经中混入些许志怪话本,又过了一段时间,陆续将康沅召来了几趟。从未见过外人的浮泽很是新奇,盯着康沅手心里的鬼火看了又看,几次之后,当康沅“不小心”露出头颅与脖子之间并不相接的断面,竟真的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吓,只是沉默地贴在时崤身边。
时崤暗自疑惑效果太快,没想到浮泽当晚就发了噩梦,一场高烧之后,被洗掉的记忆又重新浮现,醒来之后的浮泽趴在时崤腿上,可怜兮兮地问:“我梦见天一直不亮,还有大火,有好多人死了,是真的发生过吗?是因为我吗?”
时崤擦干他的泪:“不是因为你,阿浮别多想。”
此时的浮泽已经十七岁了,因为连日的高烧与噩梦,两颊的肉都被折腾得消瘦,眉眼神态几乎完全能和当初爱梅村的宴江重叠起来,而时崤最初的错误,至今还死死地埋在爱梅村,埋在浮泽的记忆中。
时崤带着浮泽一路往西南去,回到了爱梅村。
时间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有幸存下来的少数建筑早已破败不堪,更多的都不再是多年前的模样,时崤带着浮泽远远地辨认当初村民们的后代,又绕到村后的坟场,看着错落林立的简陋坟包,告诉他:“当初爱梅村受害十二人者,在生死簿上原都属于早逝之人,但作为补偿,鬼府当初为他们安排了最优选的轮回道,如今已经两相抵消。”
“一切的罪孽是由圭风造成,它作为罪犯,已经被阿浮与我一起驱到三界之外,你只是吓坏了才会记混,你没有对不起谁。”
一片厚重的云朵路过,暂时遮却了暖洋洋的阳光,坟场一下子阴了下来。
以浮泽的少量的记忆其实听不懂时崤这一段解释,但他依然觉得莫名哀伤,以及内心深处有一种悄悄的如释重负,不知不觉掉了一滴眼泪,不知是在为谁而流。
【作者有话说】:
新年好,嗷呜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