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吃完晚餐,林修承把陈幸带医院去了。

医生帮他重新固定了运动太激烈弄得有些散架的石膏,严厉地批评了他,又帮他看了看今天用力过度的左手臂,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接下来几天要做好双手残废的准备。

林修承又变回了那个没表情很恐怖的林修承,陈幸缩成一团,不敢出声,这时他手肘也弯不了了,车门都是林修承替他拉的。

回去的路上,陈幸没话找话:“今晚可能要让Elsa帮我洗澡了。”

林修承道:“你不是来得正好?”

陈幸把腿蜷在椅子上,佯装睡觉,过了会儿真的睡着了。

林修承停到地下车位上,见陈幸睡的熟,想把他抱上楼,一解开他的安全带扣子,陈幸就迷迷糊糊睁了眼。

“到了啊?”他迈下车,腿一软差点摔了,中午放飞自我的后果现下完全爆发了。陈幸很倔强,坚决不肯像一个娘炮一样被林修承公主抱上去,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又险些跪到地上去。

林修承半抱着他艰难地上了电梯。

Elsa早就等在门口,见到陈幸,哭着上前抱住了他,陈幸无法承受她的重量,和她一起摔在了地上。

林修承见他还有泡妞的力气,自己去书房了,他还攒着些事要处理。

过了一个多小时,林修承刚和林森通完电话,陈幸抱着一盘水果鬼鬼祟祟进来了。

陈幸刚洗完澡,脸上还挂着一丝红晕,嫣红的嘴唇一动一动地嚼着车厘子,林修承的目光不自觉跟着他转。

陈幸吐出一个核,问林修承:“等我手臂好了,你还是叫Elsa走人吧。”

“怎么?”林修承觉得陈幸有些没说的话,便询问他。

陈幸想了一会儿,才说:“她今天不太正常。”

“我不是那个了吗,”他脸红了红,“就是感觉你摸着我然后——”

“停,”林修承的自制力濒临崩溃,“说重点。”

“她性骚扰我。”陈幸说。

“你们不是一直在互相实施性骚扰吗?”林修承道,他看不顺眼陈幸和Elsa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很久了。

陈幸又掂起一颗车厘子塞进嘴里,苦恼地说:“那不一样。她今天晚上……啊我说不出来!”

林修承想不到陈幸也有脸皮这么薄的时候,追问:“到底怎么了?”

“唉,”陈幸少年装老成地叹了一口气,牙咬着车厘子,用舌头顶弄,鲜红的舌头灵巧的在一颗绛红色的小果子后边舔弄着,很快就弄的果子水淋淋地泛着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林修承,眉梢眼角都是戏。

林修承看着他等了两秒,伸出一只手捏住他下巴,另一只手把他嘴里的车厘子直接拿出来丢进垃圾桶:“要说就说,别乱发骚。”

陈幸生气了,把盆子往他桌上一放:“你他妈这是淫者见淫,我不跟你说了!”

说完就跑了。

第二天晚上,陈幸夹着尾巴来乞求林修承了:“一会儿Elsa帮我洗澡,你站一边监工怎么样?”

林修承和陈幸不一样,陈幸冬天是在五块钱一次澡充满了大老爷们的浴室里度过的,对看男性裸体早就免疫了,林修承不同,他出去泡温泉都要泡房里有私汤的那一种,因此他对陈幸的要求感到匪夷所思。

“行不行啊?”陈幸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次,“我怕她强奸我。”

最后两人互相妥协,林修承呆在陈幸房里,替他听着浴室的动静。或许是因为林修承在外面,Elsa规矩地给陈幸洗了澡,擦干了穿上衣服,又吹干了头发,才推出来。

自从陈幸手臂伤了之后,林修承对关于陈幸的事都是一万个不放心,这次Elsa表现怪异,林修承放在了心上,他特意关照手下,派人盯着她一点。

林修承无意的小心,救了陈幸一命。

他听到林森给他报告情况时,正在回家上楼的电梯里,他从唐人街办了事出来,给陈幸买了他爱吃的蟹粉小笼。

他一边听林森说话,一边打开家门,碰巧逮着了这位照顾了陈幸许久的护工在陈幸的水杯里撒白色的粉末,见到林修承,她吓得脸都白了。

林修承紧盯着她,在玄关放下了包,温柔地对她一笑:“Elsa,你在做什么?”

Elsa并不知道她的雇主是做什么的,只以为是普通的富商,她见林修承对她笑,以为他没有看清,背着手把手里的纸捏成一团,往身后一扔,勉强保持着镇定,说:“我帮陈幸的咖啡,加糖,糖粉……”

“哦?”他缓缓踱步到她面前,轻柔地握住她的手,她想反抗,却发现无从反抗起,林修承的手像铁钳一样钳住了她的手心。

林修承抬起她的手,嗅了嗅,陈幸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他们怪异的动作,疑惑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林修承放开了Elsa,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手好像已经不是她的了,弯折成一个奇怪的弧度。林修承端起水杯,放到陈幸鼻子下面,陈幸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Elsa,你放了什么东西在我杯子里?”陈幸蹲在她面前,十分有耐心的问她,又抬头对林修承说,“她应该不是故意的,你……”

陈幸见到林修承的表情,他停住了。

他对Elsa道:“对不起,我也救不了你啦。”

林修承看起来很温和,他走到窗帘边,捡起了她丢掉的小纸团:“Elsa,陈幸杀你全家了还是怎么的,你要喂他吃毒品?”

“什么毒品?不是的,不是,”她惊恐的摇头,“给我的人说是普通的催情药粉啊……”

林修承露出了十分微妙的笑容:“谁?这个剂量,能致死三个陈幸了。”

陈幸在一旁纠结地想开口,又不知怎么说,往林修承身边慢慢挪过去。

“陈幸,”林修承看出了他的意图,“你上楼吧。”

“为什么啊?”他问。

“我说过,不会有下次了。”

Elsa看着陈幸对他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绝望盘踞了她的心。

陈幸走到一半,又回了头:“林修承,你不要迁怒。”

林修承顿了一顿,才对他点点头。

他几乎无法想象,如果他晚进门十分钟,会见到怎样的陈幸。

陈幸轻信、见到女孩子就心软,对自己的事不放心上,但林修承不是。

Elsa往陈幸杯子里放的是市面上最新型的一种毒品,溶解度极大,致幻性强,控制不好就容易过量,价格高昂,买家少,就是这样小范围的流通,几个月也过量死了好几起人,总有人不缺钱又想寻找刺激的。这种毒品有一股浓烈的咖啡气味,里边又夹着浅浅的麻古香,林修承今天去唐人街就是处理场子里有人贩毒的事,一闻便知道是什么。

林森在电话里和林修承报告,昨晚Elsa放假,去了酒吧喝酒,监视的人只看见Elsa和一个男子相谈甚欢,当作八卦告诉了林森,林森想着觉得放心不下,早上找酒吧调出了监控看了几遍,发现那个男子交给了Elsa一个小纸包。

他立刻电话通知林修承,又带着人去找给她纸包的男子,那男子全程背对着摄像头,不过林森又找人调了马路上的视频,终于在一个转角处的摄像头中找到了那个男子的侧面,正是许久不见的Derrick。

陈幸上了楼,心里有点忐忑,他听见楼下Elsa的哭声,林修承温和瘆人的劝导声,后来家里进了人,又出去了。

他心不在焉地靠在床上,一个个频道换过去,全是他不爱听的外语。

不久后,他的房门被敲响了,陈幸关了电视,说:“进来。”

林修承开了门走到陈幸房里的书桌边,坐下。

陈幸不等他开口就赌咒:“好了好了好了,以后我保证见到女孩子就退辟三舍,不乱撩不发骚,不进行亲密身体接触!你……没对她怎么样吧?”

“你觉得我能对她怎么样?”林修承轻声反问他,“把她想给你喝的那杯水灌进她嘴里,让她全身痉挛、上下一起失禁,死在你面前,然后送到郊外抛尸吗?”

陈幸看着林修承,他感到林修承问他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真切切想要这么做的,因为林修承的眼神很直白地告诉他:你完了。

他强撑着不后退:“我……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

“如果我晚到十分钟,那就是你的下场,”林修承站起来,拉上了陈幸房间的窗帘,房里变得一片昏暗,“吊着石膏跳窗爬楼。”

他向陈幸的床跨近了一步,高大的阴影笼罩着陈幸,陈幸终于忍不住往后挪了一点:“林修承,你不要这样。”

“毫无戒心地让人给你喂毒品,”他俯下身,“以后如果有人未经你同意要帮你口交,那不是性骚扰,那是性侵犯。”

“那杯水麻古味那么浓,我不会喝的……”陈幸背靠着床头反驳,,“Elsa征求我意见了,我没有同意,她也没有碰到我。”

“陈幸,你是真的觉得我很好说话?”林修承的语气很随和,像是在问他明天天气如何。

陈幸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氛围了,他翻身下床,迅速地向门外逃去,一股巨大的力拉着他的衣领把他按回了床上。

林修承抽出腰间的皮带,把陈幸的左手绑在了床头灯的支杆上。

“今天就在房间里反省。”林修承说出了他的决定,就要走。

“不行,我想上厕所怎么办?”陈幸急了,伸腿勾住林修承的腰,把他拉回来,“你捆的也太紧了吧,一会儿血不流通我的手要断的!”

林修承低头看了看绕在自己腰间的腿,陈幸怕他走,缠的死紧,他穿着宽大的短睡裤,被他太过急促的动作捋到了大腿根,腿肉雪白,带着淡淡的体温贴在林修承的衬衫上。

林修承任他缠着,请教陈幸:“那你说怎么办?”

陈幸见林修承似笑非笑的表情,急道,“只要不捆着我,随你怎么样!”

林修承看了他一会儿,才伸手解了捆着陈幸的皮带,陈幸的腿松下来,落在床上。他抬起自己的手腕,林修承绑的太用力,手腕上留了一条很深的勒痕,已经泛出青紫来了,他试着张合了几下手,血液重新从手臂流进手心里,有一种酥麻的感觉。

“随我怎么样?”林修承想了想,坐了下来,陈幸的腿还大张着,他就坐在陈幸腿间,大腿挤着陈幸的下身,和他靠的很近。

陈幸觉得很别扭,但他已然避无可避了,只能让林修承用这么诡异的姿势和自己坐在一起,换成别人他一定会发飙的,现在只要林修承不发飙,叫他做什么都行。

他想把腿屈回来,换个姿势,被林修承按住了,林修承道:“说啊,随我怎么样?”

陈幸心跳得很快,他咽了口口水,才点头:“随你怎么样。”

两人以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对视着,在陈幸心快要悬到天上去的时候,林修承总算开口了:“那就给我写八千词检讨,看在你手不行的份上,就电子稿好了,中英文双语各一份,不准抄袭,让我找到一个语法错误,就打一条脚链让你在家呆一天,明天出门前交给我。”

陈幸检讨写了通宵。

他手机通讯录首页找到了熟人Alex,答应了他一个天文数字,叫他帮着打字,陈幸口语还行,单词拼写全是错误,就是输入法有补全,叫他打英文也是太难为他了。

Alex听陈幸面无表情地念了一会儿,担心地问他:“小幸,你真的在申请高中吗,我感到你会跟不上。”

“闭上你的嘴,”陈幸和他视频,一本子拍在摄像头上,“好好记,有什么错帮我改掉就好,听不懂再问我。”

“为什么你要说自己婊子荡妇?”Alex不解,“这太难懂了。”

陈幸深吸一口气:“我再说一遍,你只负责改语法,不要问别的。”

Alex灌了一大口咖啡,继续埋头打字。

终于在凌晨一点,陈幸胡编乱造完了八千英文,接下来中文版的检讨就要他孤军奋战了,陈幸左手很疼,迟缓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林修承叫醒他的时候,他才写了大概五千多字,头支在电脑旁边,可怜巴巴地睡着,桌上的A4纸上有一大滩口水印。

陈幸被林修承叫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泪眼朦胧地瞧着林修承:“几点了啊?”

“我要出门了。”林修承看看表,“写完了吗。”

陈幸一个哆嗦,清醒了:“啊,我睡着了!”

他反正交不了检讨了,一不做二不休扑到林修承怀里去撒娇:“爸爸,饶了我吧!”

过了一个晚上,林修承气消了一些,他本也就是希望陈幸能吃苦记苦,没事不要瞎招蜂引蝶,一大早来他屋里,看他趴在桌上睡着,手上又多了一圈刺眼的淤青,现在用毛茸茸的头蹭着自己胸口……

他拉开了陈幸的头:“继续写,中午之前必须给我。”

陈幸不情不愿地翻了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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