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从家里有了玉宝,岑燏便消停多了。以前听说徐凯锋和莫进约去哪里玩,心里就痒得慌,想方设法跟着去,现在根本没工夫搭理他们。
玉宝虽说已经不能执行特战任务,但年龄其实算不上太大,7岁,跑跑跳跳完全没问题,来了新家特兴奋,吃饱喝足后精力略显过剩,成天带着岑燏满院子溜。
比起晚上才回家的蒋驭衡,玉宝明显更喜欢和自己一起被关在家里的岑燏。
当年大队来了一批幼犬,岑燏是主动报名参与训犬的战士之一,陪着一帮狗子长大,原本不是那么耐心的人,在照顾玉宝、教玉宝过平衡桩时却细致温和得连队友都深感惊讶。蒋驭衡每次到犬场接他,几乎都能看到他抓着玉宝的小爪子在各种器械上缓慢地挪,还苦口婆心地“对狗弹琴”道:“宝宝乖,不怕,再往前走一走,爸爸在呢。坚持啊,爸爸等会儿给你拌牛肉饭……”
玉宝小时候最爱窝在他怀里睡觉,现下已是一只“老狗”了,还老是腻在他身上撒娇。训导员说玉宝的右后腿受过伤,空闲时可以给它做做按摩。岑燏照做,平时跑步时也带着玉宝,自己跑多少公里,玉宝就跑多少公里,结束后玉宝趴在地上不肯动,岑燏心痛它,干脆来个公主抱,一路搂着回去。
玉宝体重90多斤,抱着非常吃力。有回岑燏跑完步,抱玉宝进屋时刚好被回家的蒋驭衡看见,蒋驭衡皱了皱眉,让马上放下。
四肢着地时,玉宝还委屈地哼了好一会儿。
蒋驭衡拍着岑燏身上的狗毛,握住手腕往客厅走:“以后不许抱着玉宝走路,它都快100斤了。”
“100斤怎么了?”岑燏辩驳:“100斤的圆木我都扛过。”
“好汉不提当年勇。”蒋驭衡说:“闪着腰了怎么办?”
“哪这么容易就闪着腰?我比玉宝重得多,你抱我的时候怎么不怕闪着腰?”
蒋驭衡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岑燏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想要补救,蒋驭衡已经在他唇角亲了一口,笑道:“玉宝是德牧犬,你是什么犬?”
岑燏被蒋驭衡环在怀里,呼吸间是对方的气息,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他妈金丝犬!”
蒋驭衡笑着抵住他的额头,他有些情动,干脆扣住蒋驭衡的后脑,咬住蒋驭衡的唇。
玉宝坐在一旁歪着脑袋看,见爸爸和爹半天没分开,“嗷呜”一声,甩着尾巴走了。
除夕之前,岑燏又干了一回见义勇为的事,不过这次倒不是他亲自上阵,而是玉宝英勇抓贼。
这阵子,岑燏去山今书屋时都带着玉宝。玉宝虽然长得凶,但训练有素,让趴着绝对不会坐着。岑燏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玉宝就乖乖站在他脚边,警惕地左看右看,像个尽职的卫士。
一天从书屋出来,岑燏刚要去取车,就再次目睹窃贼抢了一位中年妇女的包。岑燏解开玉宝的链子,玉宝飞速冲上去,离着几米远高高跃起,轻而易举将窃贼踩在脚下。
回家后岑燏给玉宝洗了个澡,没跟蒋驭衡提抓贼的事。但两天后,派出所和市局的警察登门拜访,感谢岑先生两次协助擒贼。
蒋驭衡:……
岑燏心情不错,和警察们聊了几句,才明白对方此番前来,不单是为了致谢,还希望他来年开春后作为外聘专家,每月到特警队指导一二。
看来市局对岑燏以前的身份已经有所了解。
蒋驭衡当即拒绝,回头却看到岑燏眼中的光。
送走客人后,岑燏十分乖巧地跨坐在蒋驭衡身上:“当外聘专家又不危险,他们只是让我去传道受业解惑。你刚才也听到了,一个月就一次,一次三小时,你就让我去吧。”
蒋驭衡也知道这事儿没有任何危险可言,但潜意识里就是不想放岑燏离开家。好像只有把岑燏当成金丝雀养在家里才是正确的。
岑燏磨了一会儿,见蒋驭衡没有松口,便没有再坚持,解开衣服求欢,之后也没有再提当外聘专家的事。
热闹的除夕到了,蒋驭衡和岑燏先去岑家拜年,又到蒋家吃年夜饭。蒋冬吟结婚早,儿子已经6岁了,特别黏岑燏。饭后,岑燏带着玉宝和小尾巴在院子里玩,蒋驭衡在阳台上看着,眼神温柔至极。
蒋冬吟悄然走来,一同看了一会儿,轻声问道:“市局来找过你们了吧?”
蒋驭衡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却未接话。
蒋冬吟顿了半分钟才道:“驭衡,有些话本不应由我这个局外人来说,但如果我不说,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会和你说。”
阳台上有凉风刮过,蒋冬吟的语气却有种为人母的暖意:“小燏是你的爱人,不是你的附属品。”
蒋驭衡仍旧看着岑燏,没有出声,但眸光渐渐变深。
“他的身体没有恢复时,你管着他,甚至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这无可厚非。”蒋冬吟语速很慢,边说边给蒋驭衡思考的时间,“但最近两年,他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上次的体检报告也证明他现在非常健康。驭衡,你俩在一起的事我是第一个知情者,这么些年下来,我知道他对你有多重要,也知道你们经历了那种事后,你有多害怕他再受到伤害。”
“但是,他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岑燏不知道给小尾巴讲了个什么笑话,小尾巴笑得趴在地上打滚儿,玉宝兴奋地围着两人打转,尾巴摇得看不真切。
“你应该尝试着,一点一点将本该属于他的自由还给他。”蒋冬吟道:“你们是平等的,小燏才30岁,你们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你想让他继续与社会脱节,关他一辈子?”
蒋驭衡撑着栏杆,片刻后道:“我愿意关他一辈子,他也愿意……”
“愿意被你关一辈子?”蒋冬吟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有看明白。”
“嗯?”
“小燏不是愿意被你关一辈子。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蒋冬吟声音低沉了几分:“一个曾经和你穿着同样军装的人,会甘愿被你关在家里,像金丝雀一样养至终老?”
蒋驭衡双眉微凝,听见岑燏开怀的笑声。
蒋冬吟叹了口气:“他不是愿意被你关一辈子,他只是因为爱你,而惯着你,纵容你。”
“驭衡,大约你认为在你俩的关系中,是你一直惯着他宠着他纵容他。可是当局者迷,姐姐也许看得比你跟清楚——你惯着小燏,小燏又何尝不是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