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上)宝宝

谢桥早上起来浑身粘腻,昨晚纪真宜抱着他哭,他一动不敢动,竟然最后既没洗澡又没换床单就这么睡了。

他看着身边熟睡的纪真宜,脸色比以前要健康许多,虽然还是寡瘦,但至少没那么苍白,已经有了些莹润的肉感和鲜活的血色。他又懊悔起来,昨晚不应该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谈恋爱了,更不该稀里糊涂就做爱了,明明计划好慢慢来,都怪纪真宜花言巧语!

打是舍不得的,又实在气不过,戳纪真宜脸颊泄愤,手感很好,既嫩又弹,他得趣地戳了又戳。纪真宜眼皮突然动了动,喉咙里难耐地发出声抱怨似的喃呢,脚在被子里蹭踹几下,眼看要醒。

谢桥当即收回手,调匀呼吸,心虚地阖上了眼。

纪真宜皱着眉痛苦地撑开眼帘,看见谢桥沉静地睡在身边,在熹光下,连上翘的睫毛都密茂漂亮。心都是热涨的,没耐住抱着他小鸡啄米般“啵啵啵”在他脸上亲了一圈,又一本满足地将脸埋进谢桥颈窝蹭动不休,“好爱你。”

谢桥心里的小人问他,你真的不想恋爱吗?

谢桥矜持地说,想。

纪真宜再次醒来的时候,谢桥已经洗完澡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小臂,确实又肿高了点,但似乎也没裂开的样子,疼还是疼的,没昨晚做爱的时候疼得那么剧烈了。他心大地想,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他要洗澡,谢桥用塑料把他受伤的小臂包住,又帮他去找衣服,结果在他衣柜里翻出一根尺寸傲人的黑色硅胶阳具,电力充盈,一按挺动不止。他面无表情,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问纪真宜,“这是什么?”

纪真宜不羞臊更不难堪,笑嘻嘻的很坦荡,“照你的型号买的,大吧?”

谢桥蹙着眉较真,“我比它大。”

纪真宜从善如流,“那是!这是按当年买的嘛,我们小小桥还在长呢,以后就不用它了。”他打趣说,“没你的时候,我就靠它,按资历它应该算你大哥了。”

他举起谢桥右手,眉眼机灵多情,“那这是我大哥吗?”

“不是。”

纪真宜有些微的错愕,谢桥抬起了左手,“这只才是。”

纪真宜忍俊不禁,“小桥喜欢用左手啊?为什么,左手更好用吗?”

谢桥擦着他肩膀过去,声线低沉,“因为你喜欢用右手。”

什么意思?纪真宜一头雾水,难道一个左手一个右手比较好配对吗?

中午纪真宜和瘦猴在机房外边的休息室吃饭。

瘦猴数落他,说他没一天安生,这回手出事了,又好长时间拍不了新闻,本来就俩月都只拍市内了,在这么下去,就算他不辞职罗总都要容不下他了。

纪真宜心不在焉,微信上谢桥正发消息问他,今晚想不想去看戏曲。纪真宜正揣着一颗怦然的热恋之心,哪里能拒绝,别说戏曲就是跳大神也义不容辞。

田心说半天,见他一声不吭光顾着对着手机乐,“你干嘛?听见我说的没?”

纪真宜神情端肃,难掩喜色,“有个事跟你宣布一下,我跟谢桥在一起了!”

田心疑惑,“不是早在一起了吗?看流星雨的那会儿腻歪成那德行没在一起?”

“还在追。”

瘦猴一副“妈的好恶心”的表情,狠灌了两口饮料。

纪真宜再看微信,谢桥又没回他了,来消息的是他们隔壁栏目一个姓叶的同事,五十来岁,是个挺关系小辈感情状况的热心大姐。丁纷纷对渣男们深恶痛绝,决定这次要找个奔着结婚去的,纪真宜于是托叶姐给她筛选相亲对象,她十分上心,隔一阵就发几张条件相符的适龄男青年照片过来。

纪真宜看了看,存了又给丁纷纷发过去。

田心说,“我跟你说申圆喆这个月就走,原本下月有个专题长片派他去,他这么拍拍屁股一走,又得落我们身上。”

纪真宜啧一声,申圆喆这人滑头又嘴碎,当初告诉瘦猴纪真宜不当组长的就是他,纪真宜有时候都要琢磨,一个男的舌头怎么那么长呢?

他放桌上的手机嘀嘀响个不停,一看全是丁纷纷发来的。

“!!!!!”

“我宣布相亲成功,我是他的未婚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哪个金窝里淘到这种高级货色!?”

……

纪真宜滑到对话框最上头才发现错手把谢桥照片发过去了,眉毛挑了一下,心说低调低调,“对不起发错了,这是我老公。”

今天周一,下午五点例行开会,好在丁纷纷和成余出采访去了,纪真宜逃过一劫。

开完会也才五点半,他和孙中一起下楼,孙中是大男孩性格,闹了两句勒他脖子,纪真宜拽他小臂试图挣脱,“勒死了爸爸你即将永失父爱!”

孙中威胁,“我才是爸爸!”

两个男的在一块儿,不就争着当爹吗?

幼稚缠斗着出了大厦,孙中嬉嬉闹闹,强硬地和他勾肩搭背,不防备视线一投,看见外面站着个人。是个西装革履的帅哥,五官特别出挑,但因为气质冷,丝毫不显得阴柔,沉隽冷厉。

孙中看见这帅哥眼神阴鸷地扫到他胳膊上,眼底明明白白写着——三天之内,杀了你。

他呼吸一凛,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被纪真宜粗莽地一把掀开了。纪真宜蹦蹦跳跳跑到谢桥面前,眼睛甜蜜而有神采,笑意盈盈,“你怎么来了小桥?”

这是谢桥第一次来电视台。

谢桥说,“你太慢了。”

明明才五点多。

“因为今天开会嘛。”纪真宜没管呆若木鸡的孙中,小尾巴一样跟着进到谢桥车里,欢欢喜喜地把手里提着的麻薯球给他,“我也每天给你礼物。”

谢桥把包装好的绿松石给他,“昨天你没给我。”

还欠一个。

“那明天多补一个!”

谢桥哼了一声,纪真宜工作群有人发消息,他点进去一看,是有人误发了段海绵宝宝的剪辑。

谢桥开着车扫他手机屏幕一眼,状似无意地问,“在看什么?”

“海绵宝宝。”

“海绵什么?”

纪真宜毫无防备,“宝宝。”

谢桥冷着冰雪漂亮的一张脸,端庄矜持地应了一声,“嗯。”

纪真宜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确定地又喊了一声,“宝宝?”

谢桥脸上没绷住,溢出些薄红来,还是应了,“嗯。”

纪真宜深呼吸数下,还是没憋住,“停车,停车,停一会会就好了!”

谢桥不明就里地把车泊在了路边,纪真宜解了安全带扑过去亲得他一脸口水,又虚脱般软在副驾上,“小……宝宝,今天的可爱光波暂时收敛一点好吗?否则我可能挨不到约会就猝死了。”

谢桥薄唇抿一抿,“谁可爱了?”

两人去餐厅吃饭,因为纪真宜手刚缝针,吃得很清淡。纪真宜好整以暇地看谢桥吃麻薯球,这个麻薯球大得有点不同寻常,比成年男性的拳头还大一圈,里面是满满的红豆咸蛋黄肉松。谢桥吃相斯文利落,但偶尔也会咬一大口,腮帮子稍鼓出来,可爱得很。

戏曲七点半开场,是新编秦腔剧目《游西湖》,观众很多都是老票友,对台上的角儿极富热情。谢桥的票是别人赠的,听说今天表演的是个秦腔大家,他对戏曲没什么研究,只是问纪真宜说想看,他就收下了。

两人座位挨着,看的时候黏糊糊地牵着手。《游西湖》这出戏大致讲的是南宋一对互许终生的爱侣,遭奸人强抢杀害,导致阴阳两隔,九天玄女怜其不幸,使之还魂再续前缘。

谢桥越看脸越冷,神色阴沉,人物还魂的时候腾地起身,纪真宜迷迷瞪瞪跟上去,“不看了吗?”

谢桥驻了脚,偏头问他,“你觉得好看吗?”

纪真宜哪花了心思看戏,随口诌道,“很好啊,剧情很意思,我很喜欢。”

谢桥的脸更冷了,眼神黑沉沉地俯视他,“你就这么喜欢人鬼情未了啊?”

抽身就走。

纪真宜愣在原地,赶紧追上去,“什么人鬼情未了?我不知道,我压根不知道演的什么,我就想着和你约会了。”他拖住谢桥的手,不让他走,“我只知道这是我们在一起以后第一次约会,你牵了我的手。我没有想人鬼情未了,我想这场戏完了以后,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谢桥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草木皆兵了,有些羞惭,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纪真宜笑了,古灵精怪地,“你是我男朋友,不把你放在心上放哪啊?”

又说,“但是你以后生气之前提醒我一下好不好?不要直接走掉,我有时候笨一点,看不出来,你告诉我,我来哄你好吗?”

谢桥不说话,纪真宜仰头问他,“那亲一下可以吗?”

谢桥木着脸,把颊凑过去,纪真宜狠狠亲了几口后,顺势攀着肩膀蹦到他背上,得寸进尺地探出头问他,“吃宵夜去吗大帅哥?你男朋友饿了。”

谢桥真就背着他,好一会儿才闷声说,“我第一次谈恋爱,不太懂,发脾气。”

纪真宜哪里舍得下心怪他,“没关系没关系,我别的不会,和你谈恋爱堪称一绝。”他垂着颈,贴在谢桥耳畔说话,温温柔柔的,“再说那也不是发脾气,这么小的事怎么能叫发脾气呢?宝宝就是委屈了是不是?”

谢桥到现在都是这样,拧巴又幼稚,什么也不愿意说,就要人哄,好在纪真宜知道。

谢桥委屈地点头,把他端抱到身前来,垂着眼,“嗯。”

纪真宜想这确实不怪他,怎么能怪他?谢桥不安,是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和一个死人较劲多憋屈,过去那么多年每天都这么憋屈。

他只这么想一想,也要替谢桥难过,如鲠在喉,想把这些年浸在苦水里的谢桥捞出来,用牛奶和甜食给他盖一个城堡。

他和谢桥面颊相贴,亲昵又温柔,“宝宝。”

作话:还是得赶紧写完才行,这章写起来特没手感,本来应该写到肉的,明天更下

只有十来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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