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吻了
顾可馨看到景园出现并没有太大意外，她姿态随意的走到景园身侧，浅声说：“来了。”景园恨她这么自然的语气，好似两人亲昵无比，但是又庆幸，如果顾可馨上来就说，你想通了？反而会让她尴尬，不得不承认，在拿捏气氛和人际关系里，顾可馨永远都这么出色，让人望尘莫及。
“景小姐？”叶辞夕小声道：“顾小姐在和您说话。”
叶辞夕担心周身人太多，景园没听到顾可馨的声音才提醒，景园淡淡道：“知道了。”她抬眼看顾可馨，说：“合同我签好了。”
顾可馨眸子里有星点笑意，她颔首：“那走吧，去化妆室？”
景园没异议，跟她身后进第四个化妆室。
六七个化妆室都挤满了人，这间也不例外，虽然顾可馨和景园是来试镜主演，但在没确定演员定位时，所有人待遇一视同仁，导演不会单独拨化妆室出来，所以顾可馨推开门看到好些人她眨眼，继而转头对景园说：“人有点多。”
景园越过她肩膀看到里面确实围满了人，她下意识皱眉，顾可馨说：“去别处吧？”
“好。”景园嗓音不大，但很清透，轻易传到顾可馨的耳膜，她转头看看，最后择了一处人少的地方，景园跟她一道走出去。
两人背后，宋明远远看着，他目光从顾可馨回到后台就没挪开，几年不见，这孩子彻底长开了，从前稚嫩的五官被现在的成熟替代，如盛开的玫瑰，每一处都蕴藏优雅和芳香，他知道，这孩子聪慧，灵敏，不管走哪一条路，她都会成为最耀眼的星星，可他还是不甘心啊……
这么多年，他也只动过收顾可馨做徒弟的念头，别人说他艺术天分高，其实他觉得可馨才是难得弹琴的料子，那双手放在琴键上，她整个人都能和琴融为一体。
他曾经多高兴收到这样的小徒弟，闹掰时就有多愤怒，甚至说出这辈子最好不相见的戳心窝子话，此后不知道这小徒弟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确实没再见过。
一晃，好几年了，但那日吵架的画面却时时出现，他老婆说这辈子都没见他这么愤怒过，只有他知道，他不仅仅是愤怒，他是恼恨，恨可馨浪费这双手，恨她不懂珍惜自己的才华！
“宋老师。”副导站他身后，顺他目光看过去，见他盯顾可馨皱皱眉，刚刚那场闹剧现在整个后台议论纷纷，都在说顾可馨是不是疯了，只有他们剧组的人心惊胆战，生怕宋明一个不高兴就罢工，所以他也很为难，宋明似知道他想法，转头说：“那个也是来试镜的？”
副导尴尬一笑，试镜还没开始，他们没理由不让顾可馨上台，传出去，这度量也太小了点，但宋明都问出来了，他岔开话题定惹他不高兴，副导点头：“是的，顾小姐也是来试镜的，她刚刚对您有冒犯，我……”
“挺好的。”宋明三个字让副导眼前一懵，他立马看向身边的宋明，见他刚刚还严肃的表情里隐隐有笑意，他说：“她没有冒犯我，我刚刚故意弹错的。”
副导彻底懵了，他呆若木鸡：“这？”
宋明没再说话，背着手离开后台，副导琢磨会品出意思来了，他一拍手立马冲进导演办公室！
他是明白了，但剧组的其他人没明白，尤其是宋老师的唯粉，还揪刚刚顾可馨那件事在说，并发酵到网上和论坛里，顾可馨不是一线，但宋明可是顶流，冲标题就无数人冲进去，一段录音，一席话，宋明冷哼的声音，无不说明一个问题：顾可馨惹到大佬了。
论坛里人蛇混杂，什么言论都有，多数还是说：“顾可馨真是碰瓷碰疯了，宋老师是多少年的老前辈？就是萧老师过来都得叫一声老师，怎么敢说这句话的？”
“年少不懂事吧，可能顾可馨不认识宋老师。”
“我宋老师？啊这？小朋友的问号已经挤满脑子了。”
现场嘈杂，就是再好的录音效果，也不能准确听到音乐声，况且宋明这两个字深入人心，早就是神仙级别的老艺人，怎么会错呢？要错也是顾可馨的错！部分极端粉丝已经摸到顾可馨的微博，要求她当众给宋明道歉！
顾可馨失笑放下手机，任苏英在脸上涂抹，旁边景园去换衣服，苏英说：“可馨啊，真没事？”
她怎么瞧都像是有事的样子，工作人员和其他艺人对刚刚的事情议论纷纷，和顾可馨有过几面之缘的艺人还过来劝她：“可馨，去和宋老师道个歉吧？”
“是啊可馨，去服服软，就说你听错了。”
顾可馨安抚她们，说：“我会的。”
她会和宋老师道歉，服软，但不是现在，几个艺人见她合作悄悄松口气，虽然大家都是争同一个角色，但以前在剧组，顾可馨对她们颇为照顾，现在是公平竞争，也不存在想看她上不了台的恶劣心理，所以见顾可馨还听进去，她们也回去补妆了，顾可馨敛神，回苏英：“快化妆吧，景园还没回来？”
景园去更衣室了，不在这边，苏英抬眼：“没呢。”
顾可馨琢磨两秒，等苏英化好妆也拎衣服去更衣室。
更衣室里人很多，但顾可馨还是一眼就看到景园了，她站在人群中，会发光，是独一无二的显眼，光出尘的气质就甩同龄人一大截，不说话时更添冷清，淡漠，禁欲气息十足，顾可馨没直接走过去，而是站景园不远处，看她在干什么。
景园在听八卦，她来得迟，到这里时宋老师的演奏已经结束了，叶辞夕还在惋惜没听到宋老师亲自弹琴，现场已经在讨论另一件事了，顾可馨当众指出宋明的错误。
这和宋明亲自弹琴一样，是个重磅消息，至少前台后台全部都在讨论这件事，而景园，也无可厚非的吃到一手瓜。
她起初是不相信的，顾可馨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可瓜吃完了，视频看完了，里面的顾可馨赖不掉，确确实实是本人，可景园是怎么想也想不通，她没去换衣服，干站在原地，听别人聊天。
“景园。”温润的嗓音响起，景园一惊，她下意识转头，没料八卦主人突然出现，她神色一顿，顾可馨问：“里面人很多吗？”
景园看向里面，点头：“很多。”
她压根挤不进去，顾可馨瞥腕表：“我们换个地方换衣服吧。”
景园还没说话就被顾可馨带去卫生间，她看着关上的格子门哑口：“这里？”
卫生间，隔间，有点别扭，景园不是很自在，顾可馨神色如常，她说：“换吧，快到我们了。”
今天人实在太多，来来去去已经几十批了，有双人戏，有单人戏，顾可馨报的是双人戏，不过还没拿到剧本，要进去抽选，顾可馨见景园没动问：“要我帮忙？”
景园忙摇头：“不需要。”
她吸口气走进隔间里，身边有衣服摩擦的声响，景园心不在焉换完衣服，出来看顾可馨正对镜子补妆，表情和平常无异，丝毫没被外面的事情影响，反倒是景园没忍住，问：“你和宋老师认识？”
顾可馨转头看景园，白炽灯下，景园肤白的反光，她穿简单的格子衬衫，搭上浅蓝色牛仔裤，帆布鞋，秀发扎成马尾，一个清新自然的妆，看起来很有朝气，虽然神色冷淡，但挡不住她的那股年轻气息，和即将要演的角色，完美贴合，刚毕业的漂亮大学生。顾可馨其实一直知道，景园只是被赵禾养的太天真，但不是蠢笨，否则她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自己被利用，现在又怎么会第一反应，她和宋老师认识？
旁人都想让她去道歉，只有景园问出不同的问题，顾可馨笑：“认识。”
没有丝毫隐瞒，她很大方的承认：“他是我老师。”
景园面微变，她突然想到顾可馨说过的话，‘我很小的时候就上台弹钢琴了’，她以为顾可馨造诣一般，毕竟查无此人，她没想过，居然是宋老师的门下？
她心头涌上微妙的感觉，顾可馨关于过去的‘证据’越多，她所说的话，就越真实。
所以她和萧阿姨，真的是母女吧？
可是萧阿姨为什么仿佛不知道？
景园刚想问，顾可馨说：“走吧，我们该出去了。”
有些话梗在嗓口，景园咽下去，她嗯声，出卫生间抬头看到言卿，言卿见两人从卫生间里一道出来站原地，不远处的顾可馨和景园身材高挑，相貌般配，一个穿正装，一个休闲衣，却有种奇妙的融合感，言卿脑子里想几秒，才意识到这就是网友平时说的CP感。
不怪那些网友光看剪辑直呼过瘾，这两人，不论外形还是气质，都很配。
这次的CP，选对人了！
言卿心底暗暗高兴，她抬脚走过去，笑着打招呼：“景园，可馨。”
顾可馨冲她笑：“言姐。”
语气还是那般舒服，温温和和，言卿眯眼笑：“换好衣服了？”
景园嗯声，言卿问：“还要补妆吗？”
“不要了吧？”顾可馨转头看景园：“她妆就这样，素雅点好，符合人设。”
表情还是一贯的认真，景园却在她说话时侧目，她发现顾可馨对剧本的喜爱不是一星半点，自己的角色，顾可馨都能记下人设。
她这样的感情让景园联想到以前的自己，不怪顾可馨说她不配演戏。
言卿定定看景园，也点头：“行，我也觉得这样符合人设。”
她话刚说完苏英小跑过来，对顾可馨说：“准备好了吗？快到你们了。”
顾可馨转头看景园，景园下意识接话：“好了。”
说完她抿唇，顾可馨说：“那走吧。”
两人到前台，三四排的艺人坐着，都是在准备当中，已经有一部分试镜结束离开了，所以后面空着，顾可馨和景园走进去选靠角的地方坐下，她察觉有视线过来也看过去，是宋明，依旧带点怒气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好多次伴随顾可馨突然醒来，她心尖抽了下，泛疼，宋明本不是评委，也不是剧组的人，本不应该坐这里，但于导却给他安排了位置，足以看出敬重。
台上也是双人戏，两个女孩坐在长椅上，其中一个长发的女孩说：“真想这样一辈子啊。”
“我也想。”她身侧短发女孩回应，转头看长发女孩，深情款款的眼神，顾可馨在旁边托着手肘，撑着下巴，她偏头问景园：“看出是哪一段了吗？”
景园点头：“求婚。”
顾可馨没说话，看台上，长发女孩被短发女孩看的动容，笑着抱起她：“那一辈子这么短，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
“卡！”于导毫不留情的喊：“就到这里吧。”
求婚部分还没到就被提前pass，俩女孩自知没戏，她们冲台上鞠躬，转身离开，下一个上台的是单人戏，再下个，就是顾可馨和景园。
顾可馨上台时于导多看了两眼，他实在没想到，顾可馨居然是宋明的关门弟子，以前从没听说过，不过就这层因素，他想好好看顾可馨的表现，如果他表现不好，自己肯定踢人，这事他刚刚已经和宋明说了。
宋明没有二话，况且，宋明也想看看顾可馨到底成长到哪一步了。
台上，顾可馨和景园站在抽签处，顾可馨说：“你抽吧。”
景园刚启唇，顾可馨又说：“我经纪人常说你是我的福星。”
景园默，她直接伸手进盒子，抽出一张便签，三号，随后工作人员给她们递上剧本，不难，是一场离别戏，俩主角刚恋爱第一年，过年分开，在车站依依不舍的戏份。
顾可馨和景园交换个眼神，等于导的助理过来问好了没，点头：“好了。”
景园也起身，两人放下剧本，往前走两步，还没到台子前，顾可馨一只手伸出来，景园看她纤细的手指，掌纹清晰，五指纤细，她没犹豫，握上去，还侧头对顾可馨甜甜一笑，并倚靠在顾可馨身上，如胶似漆，热恋的气氛立马烘托出来。
身侧是软软的人，顾可馨抽手揽景园的肩膀，将她拉进怀中，另一只手放下，手掌往后，做个正在拉行李箱的手势，于导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目光亮起来，他继续看。
台上的两人继续往前走，景园轻声问：“我不可以不回去吗？”
刚刚剧本只说两人要回家过年，但没说是哪一位，于导刚开始看到顾可馨做出拉行李箱的手势，还以为她饰演要回家的人，没想到是景园。
剧本里，顾可馨饰演的女主确实有些强势，走一起是会主动拉行李箱的性格，这一细节让于导对顾可馨刮目相看。
顾可馨摇头，说：“不可以。”
景园撒娇：“可是我想和你一起，你一个人在这边肯定很……”
“那也不可以。”顾可馨说：“乖，叔叔阿姨等你回家过年呢。”
景园张张口想反驳，但似乎想到父母对自己那般好，她偃旗息鼓，只是神色从刚刚高兴辗转到淡淡忧伤，这是刚谈恋爱的通病，一句话高兴上天，一句话伤心下地，景园处理的很好，不会让人觉得过分矫情，加上她那张充满青春的侧脸，让人很容易陷入她的情绪里。
“那好。”景园恹恹的：“那你在这边要……”
“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给你打电话。”顾可馨接话，笑：“我都知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景园抬眼，那眸子还有些怨气，但更多的是浓烈的情意，顾可馨点了下她鼻尖，说：“上车吧。”
她说完另一只手转到身前，将景园两只手放下，似乎握住看不见的行李箱，景园双手紧了紧，垂眼，面前的人帮她拢衣服，末了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看不见的围巾，一圈一圈，绕景园的脖颈上，还帮景园将秀发拨出来，景园察觉异样抬头，望进顾可馨的眸子里。
那里面是细碎的柔情，还有浓郁的不舍，这一刻，顾可馨才将不舍的情绪完全抒发出来，如洋葱，层层剥开，最里面藏着的，是顾可馨最赤诚的真心。
她也在舍不得，但她强压下去了。
景园受蛊惑一般定定看着，她看到顾可馨双手放在她胸前，似乎在拉扯围巾，她心领神会，身体往前倾。
靠近，靠近，再靠近，两人呼吸相缠，清甜气息萦绕，景园薄唇淡粉，肌肤白皙，细腻的触感近在眼前，顾可馨放空中的两只手慢慢握紧，那双眼的情意更强烈，她心跳无故快一拍，因为她发现，景园和以前不同了。
在唇瓣即将贴合的刹那，于导喊：“OK！”
刚刚还相拥的两个人分开，景园和顾可馨对于导那边弯了弯腰，两人刚准备下去，于导说：“等下。”
他冲助理招手，助理小跑到他身边，几分钟后点头走到顾可馨身边，说道；“顾小姐，景小姐，于导想让你们试另一场戏，不知道你们愿意吗？”
顾可馨和景园交换个眼神：“当然愿意。”
这次不是随机选，而是于导亲自指定。
拿到剧本顾可馨目光一闪，居然是女主接下富二代的官司，被女友知道，女友心疼又愧疚。
这场戏，主要在景园。
于导不愧老练，这么快就发现她们俩之间，景园更薄弱。
顾可馨拿到剧本后想提点景园两句，却发现她看完剧本后目光沉沉，似乎已经入戏，她没说话，只是将剧本放在旁边。
两人酝酿好情绪重新回台上，和刚刚温馨浪漫的气氛俨然不同，这次两人比邻坐，周身充斥悲伤无力的情绪。
景园看完剧本的瞬间陡然想到顾可馨，这么多年，她伪装的——“累吗？”
沙哑声音响起，就在顾可馨身侧，和刚刚悦耳的嗓音丝毫不同，顾可馨转头看景园，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一瞬不瞬看着自己，仿佛问的不是台词，累吗，而是在问，这么多年，你累吗？
顾可馨结舌，嗓口似含难以下咽的东西，她眼圈红透，几乎是瞬间，那双眼盈满水花。
“不累。”顾可馨闭了闭眼，突然不想去看景园的眼神，演戏这么久，她第一次有逃避的情绪，她起身，就在刹那，景园拽住她的手，将她狠狠拉下去，坐在椅子上。
以前都是顾可馨带景园入戏，这是第一次，景园带顾可馨入戏。
她说：“累了就不要做好不好？”
语气充满哀求，却也将顾可馨拉入戏中，她看向景园，固执的说：“我不累。”
景园哭出声，她自从事发后，情绪一直不稳定，大哭大闹大笑都有，这般弱弱的哭泣，却是极少，但足够让顾可馨心疼，顾可馨在她起身时也忙起身，从景园身后抱着她，轻声说：“我不累，我真的不累。”
她泪水顺景园的脖颈落进去，滴在景园胸口，景园转头，认认真真看顾可馨，像第一次认识，又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那目光决绝，却又坚强柔情。
顾可馨回望她，四目相对。
这里应该是有一段吻戏，但是景园……
顾可馨说：“不想的话我们。”
景园没让她继续说，凑过头，吻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天打卡，宝宝们看完打卡！
爱你们。
然后初吻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