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认清
苏英进休息室时景园刚好出来，苏英一歪头就看到景园脸色苍白，衬得眼尾那抹红更艳，也更难以忽视，至少她一眼就发现景园异样了。
“她怎么了？”苏英小声嘀咕：“哭了？”
顾可馨抬眼，抿口茶：“没有。”她慢条斯理的回答，继而说：“记者都走了？”
“走了。”苏英坐在她身边，说道：“杨导觉得对不住你，刚刚问我你有没有空，估计想请你吃顿饭。”
她和景园现在的绯闻热度完全盖下停拍热度，而且今天的记者会风清莲没来，原本又是一个质疑的点，被景园和顾可馨这么一闹，没人注意了，外界所有的关注点目前都在这对CP上，杨青感激，想让她吃饭也无可厚非，但是顾可馨说：“欠着吧。”她起身：“过阵子再说。”
苏英点头，余光扫到门外时问：“景小姐刚刚怎么了？”
她还是好奇，景园那样的性子，说是一口死井都不为过，她就没看到景园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时候，刚刚居然失态了，她很奇怪，顾可馨睨眼她，说：“我告诉她彩蛋了。”
彩蛋？说到这里苏英才想起来先前顾可馨说的彩蛋，她疑惑的问：“什么彩蛋？”
“也没什么。”顾可馨面色平静，云淡风轻：“我告诉她，萧情是我妈。”
苏英一口气憋着，转瞬涨得通红，她似是呼吸困难，满眼不可思议，顾可馨没看她，直到苏英爆一声：“你疯了！”
顾可馨掏耳朵：“声音小点，隔墙有耳。”
“你还知道隔墙有耳啊！”苏英很想低声，但是情绪不允许，她往前走一步：“你是不是真疯了？你居然告诉景园你和她的关系？你就不怕……”
“怕什么？”顾可馨一个扫眼，刚刚还温和的气质倏然变了，那双眸子如有利刃，刀锋刮苏英面颊旁，看不见的寒光，苏英噤声，她顿了顿，顾可馨说：“如果是你，你会告诉萧情吗？”
苏英认真想，如果是她暗恋十几年的人，这种话怎么问的出口？
可是——她说：“万一她告诉景夫人……”
随后苏英摇头，怎么可能告诉赵禾，这件事她不知道真假，怎么都不会贸贸然告诉赵禾，而且依照景园的性子，怕是会独自消化这个消息，怎么也问不出口。
不过她还是想不通顾可馨为什么要告诉景园真相。
顾可馨转头看她，难得没解释，半晌别开视线。
为什么要告诉景园真相？大概是看不惯那人蛊惑景园的样子，也可能是不存在的良心作祟吧。
很久以前，她见过景园，那时候她们还很小，她站马路的另一边，看到景园向萧情小跑，她学景园的姿势，往前奔跑，盼望前方有一个拥抱，可等待她的是一个很小的石头，她跌倒在地，磕破了掌心，鲜血直流，转头看，景园穿着公主裙，扎着漂亮的辫子，投入那人怀中时笑的很明媚，她却只觉得天冷。
冷的她打了寒颤，回去就发烧，她爸爸带她辗转两个医院才治好。
从那之后，她就记住那个小小的身影，也曾发自心底的嫉妒，以至于在刚见面，她对景园抱有不纯的心思。
从小岛上回来后，她才恍然，原来很多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卑劣，手段下作，只有景园，一直被欺骗。
苏英见顾可馨没说话开口道：“咱们也回去吧，莫姐还在办公室等你呢。”
顾可馨微点头。
苏英往前走几步后知后觉的转身：“你合同签了吗？”
告诉景园那么大事情，万一合同没签，那——顾可馨启唇：“没有。”
苏英只想咬牙。
她上车后还在说：“莫姐那里要是问起来怎么说？”
“你真是心大，至少等合同签了再告诉她啊！”
“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馨，你说你这事做的……”
顾可馨打断她的碎碎念，说道：“合同签了，她听完退圈怎么办？”
苏英被她问的一愣，是啊，万一景园知道这件事，一时想不开，退圈怎么办？那……不对啊，就算景园退圈，那也算景园违约，到时候她们还能趁机和景家谈条件，顾可馨什么时候这么照顾别人的情绪和状况了？
苏英说：“你不对劲。”
顾可馨没好气睨她：“开车。”
苏英被她这么一呵果断收了声，岔开话题：“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剧组这边是彻底停了，现在只剩下几个杂志封面和小广告，都不是能登得上台面，顾可馨说：“先去看看莫姐怎么说吧。”
苏英哎一声，一脚油门踩下去，枯枝落叶被扬起，贴着车窗，洋洋洒洒。
景园站在窗边，窗外有棵树，树梢上脱水的枯叶摇摇晃晃，却怎么也没掉下，她在心里默数，晃了一下，两下，三下……
门口有人唤：“园园。”
景园转头，看赵禾端水果站在那里，她回神，喊：“妈。”
“想什么，这么入神？”赵禾走到景园身边，将水果放茶几上，随手拈起一块苹果细嚼慢咽，苹果水分足，很轻易就滋润嗓子，赵禾说：“我今天看到你记者会了。”
看景园在那么多记者面前坦然自若，目光平静，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真的长大了。
景园垂眼，挨赵禾坐，赵禾给她递苹果块，她拿着牙签，却没吃。
胸口堵着，乱糟糟的，呼吸都不舒畅，赵禾细细看她，蹙眉：“不舒服？”
景园说：“刚刚回来吹了点风。”
“让你多穿两件你偏不听。”赵禾站起身，给景园拿一件外套披她身上，问道：“和顾可馨合同签了？”
景园分神两秒，才想起来合同还没签，她摇头，赵禾凝神：“有事？”
“没有。”景园怕赵禾多心，说：“我还想再考虑考虑。”
赵禾也没多问，她既然试着放手，那就要做到最基本的尊重，景园庆幸她没接着问下去，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想相信顾可馨的话，可她内心知道，顾可馨没说谎，可是怎么可能呢？阿姨怎么会是顾可馨的妈？而且上次小岛上，阿姨完全不认识顾可馨的样子。
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景园很头疼，头疼到停工好几天，她和言卿请了一周的假，原本她们在剧组开拍前已经将时间紧迫的通告都跑完了，余下几个不痛不痒可以往后挪一挪，现在景园请假，她倒是也能理解，剧组出这么大的事情，谁不需要调整？
可惜她没想过，景园不是因为剧组的事情。
她没想到，赵禾也没想到，景园这几天感冒，吃药挂水，就是不见好，人也瘦的厉害，以前只是消瘦，现在是皮包骨头，赵禾摸不着头脑，很干脆的给她合作伙伴打电话。
顾可馨接到赵禾的电话非常意外，她刚拍完广告，妆还没卸，苏英捧手机给她，紧张兮兮的说：“景夫人。”
她垂眼，抱着最坏打算接起：“伯母。”
那端不似知道真相的语气，反而平和的问：“忙吗？”
顾可馨和化妆师笑了笑离开更衣室，出门后一口凉气吹来，她呛到，咳嗽两声说：“不忙，伯母有事？”
“园园最近身体不大好。”赵禾斟酌措辞，最后还是直接说：“你们那天记者会，还发生什么事情了？”
虽然她决定不过问景园的事情，但也不能看她就这么躺下去。
顾可馨微挑眉，思忖几秒说：“景小姐只说需要回去考虑，没说其他，也没发生其他的事情。”她说完又道：“不过景小姐生病，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赵禾没异议。
景园躺在床上，四周寂寂，只有风吹窗沿的声音，她想到小时候待在萧情那里，有天夜里下大雨，她被闷雷炸醒，躲在被子里很害怕，一直在发抖，萧情告诉她，晚上有夜戏，没办法回来陪她，所以她抱着手机，最后还是没给萧情打电话。
那雨声和风声，一如现在，吹的人心底发麻，凉意从脚板底窜到脑门，景园突然觉得很冷，特别冷，那冷风似从窗口灌进来，全部灌入她身体里，手脚冰凉，身体发僵，她很艰难的用被子盖住头，像小时候被闷雷惊到，蜷缩成一团，以为这样就能不害怕。
那一夜，她就是这样环抱自己度过的。
景园全身筋骨因紧绷发疼，她额头出汗，不知道是被捂的还是生病没好，脸上呈现不自然的红晕，缺氧过度，呼吸沉重，被单下的人越缩越小，那呼啸的风声穿透窗户，穿透耳膜，景园难受的捂着耳朵，好借此躲避那无孔不入的风声。
“景园。”一道温和嗓音响起，景园怔了怔，她还没反应，头顶的被单豁然掀开，一张俏颜陡然出现。
耳边风声陡然散开，景园双目从无神到聚焦，她认真端倪面前的人，顾可馨敛起笑，说：“景园，还认识我是谁啊？”
景园回神，辨认好几秒，才轻声说：“顾可馨。”
作者有话要说： 打卡，第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