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关州事变

李星稀背对着兰渐苏坐在他腿上。

偏头去吻兰渐苏的唇,这个姿势对还稚嫩的李星稀来说颇是困难,兰渐苏便容让着他,两臂圈着他的腰。李星稀虽然是练武之人,腰却很软,不像武馆里那些打手肌肉硬邦邦的。他练的是巧劲的功夫,反而更注重轻盈和柔韧。身体碰起来亦是极软。

李星稀的皮肉长得好,没有一丝多余出来的赘肉,腰腹处比较紧实。本来只是好奇,兰渐苏才会想摸来看看。但这一摸下来,或许是出于习惯,便会下意识地往怀里人敏感的地方摸去.

和谐.

这夜估计是因体力太过消耗,李星稀睡得比往常早,睡着后还要抱着兰渐苏,不让他离去。

兰渐苏一手撑起头,百无聊赖地拨弄怀里睡着的人的头发。

他睡不着。明天得早起启程去浈幽。从北国到南关浈幽,比从京城到此处的路途还要遥远,途中必定凶险诸多。倘若不能保太子周全,那么大沣将来势必要变天,变的还是很大的天。

清和妃跟田冯并不是真正胸有丘壑的明主,朝政只会成为他们换取利益的工具,百姓也会沦为他们贪食的人血馒头。他前世固然是个理工生,不过历史知识还没贫乏到一窍不通的地步。后宫干政弄权间接引起外族人大量入侵,奸臣祸乱朝纲导致国运衰危。历史上血淋淋的教训摆着放着,一旦战乱、换朝,官员可以明哲保身,百姓却是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

兰渐苏讨厌宫斗党争,但这一次,他必须保太子当上皇帝。

两日后,清和妃携三皇子回京。

本来清和妃打算两日前便回京,多耽搁这两日,是因为三皇子突染怪病。

三皇子眼睛盲了。

那两日清和妃急得紧,御医也诊不出是个什么原因。听三皇子说,那夜他眼睛猛是一疼,被灼热的痛意给刺醒了,小太监点了灯来,他却还是只能看见一片黑。

有人猜测他被下了无色无味的剧毒导致眼盲,这毒药罕见诡异,所有大夫都瞧不出他被下毒的症状,更不可能诊断出三皇子中的是什么毒。

城中名医问讯想前来见识,最终仍是没一个人能查出病因。清和妃怕三皇子眼盲的事会被传出去,影响到帝位的继承,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些来看过他的城中大夫一一灭口。

是毒,一定是毒。御医们也都这么说起来。

御医们说:“不是我等才疏学浅,是这毒物太狡猾。”

说着说着,大家均这么信了,又纷纷猜到底是谁给三皇子下了毒。从田冯心怀不轨猜到清和妃自导自演苦肉计,阴谋论衍生不断。

清和妃实在没时间再留在关州耗着,两日后三皇子双眼全无痊愈之意,她仍是带着儿子回京去了。

这日早,朝廷大批人马一走,兰渐苏便来到太子的屋,拿去流卿延生前留下的衣物,要太子跟他一起易装出城。

李星稀不跟他们一起去浈幽了,兰渐苏要他赶紧先回京去通知沈评绿和李尚书“关州事变”,让他们务必事先做好应对措施。

太子换好装后,跟兰渐苏一人一匹马出了城去。太子身上多了个大包袱,兰渐苏先前没见过,便问太子怎么多出来个行囊。太子说是之前托小二帮他买的换洗衣物,兰渐苏就没再问。

二人马不停蹄一路南行,来到一个小村庄暂时歇脚。

找了间还看得过去的客栈,俩人进去先点了几样素菜吃饭。

兰渐苏饿得不行,自先吃起来。太子拿起筷子,夹了叶青菜在碗里,筷子在菜叶上挑动着,便是不吃。

“这菜不喜欢吗?”兰渐苏问他。太子是喜欢吃肉的,青菜可能不合他口味。但他们现在出门在外,装扮成僧侣,要是点肉吃,岂不是引人怀疑?

太子摇头道:“不是,我还不饿。”

兰渐苏不住一惊。他发觉太子好像成长了,过了“能吃”的年纪。以前在太子的字典里,就没“不饿”这两个字。

“多少吃点吧,明天还得赶路。”兰渐苏拿起一个馒头给太子。馒头可是太子以前上朝都得往怀里揣两个的必备粮食。

太子拿到馒头,果然眉眼舒展了开,放到唇边就要咬下一口。忽然,他左手极不对劲地往后一扭,五官奇怪地拧了拧。

兰渐苏见他神态举止奇怪,皱眉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太子将馒头放下,起身道:“我去趟茅厕。”

他匆忙地离开,着急之下把放在桌子上的行囊给扫到地下。行囊坠落在地,发出略重一响。太子忙将包袱抓起来放回桌上,继而赶去茅房。

兰渐苏独自一人喝了两杯茶,视线来回扫到太子的行囊上。

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衣物掉在地上,不会发出那样的响声。

兰渐苏正思索的时候,手已经不听身体的话,往那包袱伸去。

这个时候,街上小贩拔尖儿的嗓音喊:“荔枝!岭南的荔枝!客官来几个撒?”

兰渐苏循声望去,见街头小贩贩卖的荔枝,个个圆润饱满,红似瑙珠。忽想起去年冬天烟火大会,太子许下的那个愿望。听那小贩又吆喝了两声,兰渐苏于是起身,朝小贩走去。

*

这夜,兰渐苏跟太子睡同一个屋。小地方的客栈不够大,房间稀少,方圆几里的客栈间间满房,这间客栈就剩一个屋。二人是兄弟,没什么可忌讳,好不容易有地方住了,便一起订了这个房间。

两个人躺在同张床上,躺得笔直,睁眼盯着架子床上的花帐,均没睡着。

“你和杀死父皇的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过去好多天,太子终于问出这个疑问。

兰渐苏回想起烈煦的脸。那日他抱走烈煦的尸体,将他埋在了关州一片青山上,立下“兄长烈煦之墓”的墓牌。他称烈煦做兄长,是想以后若烧纸钱给他,有个名义。

“是在西北关遇到的一位朋友。”兰渐苏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说,“在我的肩膀后面,有个青狐刺青,有人说这是鬼刀宗传人独有的标志。我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成为鬼刀宗的传人,去西北关便是想查这件事。那个男人,他叫烈煦,他说他知道。可是一直到他死了,我还是什么都没明白。”

“你很想知道真相吗?”太子侧了个身,面向兰渐苏问。

兰渐苏“嗯”了声,侧头看太子的脸:“你知道?”

太子眼神立即躲避了下,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洗澡,你和我说你背上那个刺青是生来就有。那时我还觉得神奇。”

“不是生来就有,是后来让人纹上去的。”

“嗯,我当时想也是。哪有人天生会生一个那样的胎记。”默了片刻,太子又问,“要是真相是你听了之后无法接受的,你也会想知道吗?”

兰渐苏再次“嗯”了声。

太子没说话了。不多时,兰渐苏便听见他有规律的呼吸声,想是睡着了。

兰渐苏亦闭眼要睡,陡然又记起一件事。他买的那包荔枝,还没拿给太子尝。

作者有话说:

和谐的内容在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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