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番外·婚礼1
郁卿和田觅的婚礼举行在一月份, 刚好就在南华高中放寒假的那段时间内。
而婚礼地点就在洛家的牧场里,整个婚礼现场十分唯美, 又带着田园式的温馨。
田觅的身材十分娇小,她只有一米五多点高,即使穿上婚纱踩了高跟鞋后站在身材高大的郁卿面前, 还是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就像郁卿在老牛吃嫩草一样。
顾峥郁裴洛长洲一行人从早上起来后就一直在婚礼现场帮忙,虽然并不需要他们做些什么, 但是接待客人还是需要他们上场的。
毕竟这是郁卿的婚礼。
他邀请的客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代表了郁家的合作伙伴,所以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十分庞杂, 田觅家的亲戚都是普通的小康家庭,她父母和她一样, 也都是南华高中的老师, 一家人顶多称得上是书香门第, 无法应付一些特殊的客人。
但是郁卿却不愿意因为这样让那些客人见不到田觅的亲人, 所以他不仅邀请了自己所有的好友, 邀请了公司上合作紧密的生意伙伴, 还让田觅邀请了她的亲人们, 甚至都把婚礼举办地点告诉了田觅带的班级, 也就是郁裴他们班和隔壁一个班的所有学生, 让想来参加婚礼的同学们都可以过来婚礼牧场这里玩。
不过现在时间还有些早,客人们来得不是很多,牧场里还很空旷。
郁裴有点紧张, 因为郁卿告诉他,今天他得学着招待客人,等会来牧场的所有同学,都是由他洛长洲还有顾峥负责招待的,所以郁裴一直在对着镜子整理仪容,担心自己身上有不够整洁的地方。
顾峥倒没郁裴这么紧张,毕竟他性格天生就外向,忙了一早上他也有些饿,就从果盘上拿了个苹果,一边啃一边问郁裴:“诶,阿裴,为什么不在你家里直接举办婚礼呢?郁宅那边也够宽敞吧?”
郁宅的花园那么宽阔,就算容纳来参加这一场婚礼的所有客人也是足够的吧。
“哥哥起初就是这么想的,但是田老师不同意。”郁裴又拉了拉自己的领带,却一不小心勒到了自己,勒得他有点喘不过气,在一旁给他削苹果的洛长洲见状就蹙起了眉,放下刀和苹果过来给他整理领带。
郁裴乖乖站好,洛长洲重新给他打了个漂亮的温莎结,这才把削好皮的苹果放到他手里,郁裴咬了一口苹果,又把苹果递到洛长洲面前,示意他也吃一口。
而洛长洲勾勾唇角,望着郁裴的眼睛,握着他的手腕低头在苹果上咬了一口,就好像他吃得不是苹果而是郁裴一样。
郁裴移开目光,耳尖有些红,颇有些不自在地说:“田老师说毕竟还要邀请班上的同学和老师们来参加婚礼,让他们知道了家里太有钱不好。”
又被迫看他们两个调情的顾峥:“……”
顾峥看了眼自己手里没有削过皮的苹果,内心十分酸涩,小声嘀咕着:“可是你们来这个牧场办婚礼,傻子也知道你们有钱了。”
更何况郁卿的名字,在南城稍微打听一下还是能知道的,他可是南城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啊,多少事业有成的女人都在盯着他,结果却半路被一个不知名的高中女老师截胡了。
大家一打听,发现这个高中女老师竟然是郁卿弟弟的老师后更加捶胸顿足,恨不得时光倒流,去和郁裴打好关系,从而攻克他的哥哥。
然而只有郁裴本人才知道,田觅老师和他哥哥在一起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相遇的,而这一些田觅和郁卿也从未和郁裴提起过。
郁裴也很好奇,想着他们都要结婚了,就忍不住问田觅:“田老师,你和我哥哥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我们啊……”田觅转过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眨眨眼睛笑了起来,说,“我们是在一个地下演唱会上相遇的。”
田觅没有提到她和郁卿在医院的那一次相遇,虽然准确地来说,那才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但是真正将她和郁卿联系起来的,却是那一场地下演唱会,所以田觅才选择从这里说起。
田觅还记得,那天是个周末,就在她和郁卿从医院分开后不久的第一个周末。
她坐在音乐台的台下,周围是随着摇滚不停嘶吼尖叫的人群,而她在台下,捂着嘴巴哭得稀里哗啦,不过她身边也有不少歌手的激动到流泪的疯狂粉丝,所以她的行径并不是特别引人注目。
她哭了很久,忽然有个人递了给她一张手帕。
起初田觅还以为是哪个女生,毕竟这年头会随身带手帕的大概只会有女孩子,然而她转头一看,却发现给她递手帕的是个男人,还是她见过的男人,就在上周她去医院找心理医生复查的时候遇到的。
那时这个男人头上还包着纱布,现在纱布虽然没了,但仍能从额上看到结痂的伤疤。
“擦擦吧。”男人蹙着眉,表情有些复杂地对她说,显然是有些看不下去她鼻涕眼泪混合在一起的透明液体。
“谢谢,不用了。”但是田觅却把手帕还给了他,那手提包里掏出一包纸巾说,“我有纸。”
“我看你哭得这样惨,还以为你也觉得这个演唱会烂透了。”男人收回手帕,看着台上状若疯癫的歌手们,“我实在……欣赏不来这种演唱会。”
“是挺烂的。”田觅也欣赏不来,她问男人,“你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来?”
“我最近心情不太好,秘书给了我这里的门票,说来听听音乐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但我来了后觉得他在骗我,想回去扣他工资。”台上的音乐震得更响了,连带着周围观众到的呼声一起拔高,男人不得不捂了下自己的耳朵,“你呢?你也觉得烂的话为什么要来看?”
田觅听到他前半句话时,仍挂着眼泪的脸上刚露出一点笑容,却在听到他后半句话时又哭了起来,一边摁鼻涕一边说:“台上的主唱是我前男友。”
“……哦。”男人尴尬道,“我不知道,不好意思。”
“没关系。”田觅又抹抹眼泪。
明明周围的音乐和人声震耳欲聋,他们两人之间此刻却安静的出奇。
男人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说:“我叫郁卿。”
“可能这句话有点唐突,但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郁卿也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怪异,可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女生眼熟,他都做好被否认的准备了,结果这个女生却说:“是啊,我们见过,就上周在医院的时候,我还知道你有个弟弟叫郁裴。”
一听到郁裴的名字,郁卿就有些紧张,他问田觅:“你怎么知道阿裴的?”
“他是我学生,我当然知道啊。”田觅挂着鼻涕眼泪看向他,“我叫田觅,是他的英语老师。”
“……哦。”郁卿闻言更尴尬了,但也想起了田觅是谁,应该就是他在医学心理科室外面碰到的那个戴口罩的女士。
他又沉默了一会,又忽然问田觅:“那你怎么会去那里……看心理医生?”
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点就是心理科门口,这样看来,他们两人都是去那里求助的啊。
田觅闻言哭着说:“我分手了啊,我和台上的那个人高中就在一起了,大学之后我本来留在外省工作,他四处巡回演出,他告诉我等他巡演完就和我结婚的,结果他回来后告诉他爱上别人了。我们分手了,我就回南城来当老师,结果他却来了南城演出,他这个混蛋……他知道我一定会来的……”
“你真惨。”郁卿根本不会安慰人,自己的弟弟都不懂怎么安慰,更别说面对田觅这个不熟的陌生人。
田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分钟后才问郁卿:“那你呢?”
郁卿今天第三次沉默了,许久后,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阿裴是你学生,那你也应该知道他休学了半年吧。”
“嗯。”
“阿裴休学是因为我们家有家族精神病史,我妈有精神分裂症,发疯杀了我爸爸,还想杀了阿裴,阿裴受了刺激,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郁卿轻描淡写地说完了那段过去,也没有深提郁裴的病情,“我去看医院,是想看看我自己有没有患上精神分裂症。”
田觅望着他的侧脸,一下子有些哭不出来,因为她觉得和郁卿比起来,她的经历实在不值一提,只得磕磕绊绊道:“那你……也挺惨的……”
郁卿却突然笑了起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我爸爸不是个好人,他能有那样的下场也是自作自受吧,我妈也得到她应有的惩罚,我只是心疼我弟弟。”
“郁裴是个好孩子,他的英语成绩很不错。”田觅擦擦眼泪说。
“是的,我知道阿裴一直以来都是个好孩子。”
“后来,你哥哥就带我离开了那个演唱会。”田觅笑着对郁裴说,她省略了两人在医院看医生的经历,只是告诉郁裴他哥哥要了她的联系方式,两个人后来聊着天觉得十分契合,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事实上,她和郁卿一开始是约好了一起对抗抑郁症,他们两个的感情里,除了契合,还有其他的因素,大概是一起等待冬天的雪融化,一起迈向春天的那种感觉。
说起来,也还真的得感谢她那个人渣前男友才对,他后来果真按捺不住,打了电话来问她她有没有去那个演唱会,他说那个演唱会是唱给她听的,在演唱会的结尾,他和她再次告白了。
田觅接了电话后就告诉了他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她不喜欢听摇滚,而且她觉得他唱的很烂;第二件事是她的确去了那个演唱会,但是她听到一半走久了,所以错过了他的告白;第三件事就是,她在那一场演唱会上,遇到了她现在的男朋友,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说完之后,她就挂断了电话,还拉黑了前男友的所有联系方式。
“田老师你放心吧,郁大哥一定不会辜负你的。”顾峥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义愤填膺地拍着胸脯道,“郁大哥他很喜欢你啊,他把我们全家都请过来参加你的婚礼了,你们结婚的日子还是我爷爷看了黄历后亲自定下的,他说今天结婚你们一定能够白头到老的!”
“谢谢。”田觅笑着道谢。
“咳咳咳,但是田老师,如果等会我爸和你问我的成绩时,你一定要帮我说几句好话啊……”顾峥压低声音,双手合十拜托田觅,“他要是知道了我这次期末考的成绩,一定会打死我的,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也不想看到我爸大开杀戒吧?”
“老师可以答应你。”田觅笑着说道,顾峥听了她的话还没来得及笑开,又听她继续道,“可是今天来参加婚礼的不止我一个老师啊,还有你的同学们,邵老师也来了呢。”
“什么?!”顾峥呆住,这才猛然想起他的班主任邵书也被邀请了过来。
“卧槽!卧槽!卧槽!我要凉了!”反应过来后的顾峥大叫三声,扔了苹果就往外跑,差点撞上进来的郁卿。
郁裴看到哥哥进来了,也不想当他和田觅的电灯泡,就牵着洛长洲的手离开了化妆室,其他几个伴娘和化妆师见状也走了出来。
“长洲,你什么时候学会打领带的呀?这好像是温莎结吧?听说挺难打的。”郁裴出去后,拎着自己的领带看了会后问道。
“很简单的。”洛长洲说,“就是系的时候要花的时间比其他领带长一点。”
郁裴问他:“那你怎么不系个简单的?”
洛长洲听到他问,勾了勾唇角,抬手扯住郁裴的领带将他猛地扯到自己面前,低声在郁裴耳边道:“我系这个难的领带,是有原因的。”
郁裴被洛长洲突然一扯,整个人一下子就扑到他身上去了,不得不靠着洛长洲的胸膛才能稳住身形。
然而洛长洲却就势抱住郁裴的腰,将他朝自己的方向拉得更紧,吻了下他的耳垂问:“阿裴要不要猜猜看?”
郁裴仰头看着他,他和洛长洲现在待的这个地方很偏僻,几乎看不到人影。
郁裴和洛长洲在一起了那么长时间,也有些摸得到洛长洲的套路了,他看着洛长洲眸光更暗的蓝色眼睛,知道他可能要亲吻自己了,但他不想避开,甚至……也有些期待,眼睫颤了颤说:“我……我猜不到。”
洛长洲勾着唇角,如郁裴所想那样,低头用唇轻轻碰着郁裴的,另一只手却拽着他的领带,把郁裴的领带拽散了,一边亲吻着郁裴,一边声音模糊地低喃道:“虽然我们还没毕业,但我已经设想过我们以后在一起生活的模样了,我想……如果你穿西装的话,一定要帮你系领带,这样,我就可以一边亲吻你,一边为你系领带,所以我要选最难用时最长的领带结……”
郁裴望着洛长洲,直直落入他眼中的深海里,唇上湿软的触感是那样明显,他能嗅到洛长洲身上的气息,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也能感知到洛长洲的手指在他锁骨中动作,故意放缓了速度,重新为他系上一个优雅复杂的温莎结。
一吻既罢,两人都写呼吸不稳,郁裴抱着洛长洲的脖颈,对他说:“我不太喜欢穿西装,大概以后也不会经常穿西装,但我喜欢……你亲我……不在系领带的时候亲也是可以的……”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说完,郁裴的脸就有些红的不自然了,显然说出这样露骨的表白对他来说是件不小的挑战,但他还是克制着羞耻的感觉说出来了。
洛长洲脸上的笑容更深,低头正欲再次亲吻郁裴时,他们两人忽然被跑过来的顾峥分开。
“你们两个别亲了!快借我躲躲!”
顾峥将他们两人从中间分开,跑到他们身后站稳后又将他们拉到面前,做人肉盾牌,然后从他们臂缝间偷看远处的动静。
不远处,顾父拿着一根棍子,已经摸到化妆室这边来了,脸色通红,叫嚣着:“顾峥!臭小子你在哪?!”
在顾父的旁边,另外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拉着他,那是顾峥的大哥,顾峥嵘,他拉着顾父劝阻道:“爸!爸!你醉了,你脸都红了,去休息室躺一会吧!”
“休个屁,我一滴酒都没喝,我这是气红的,你别学着你妈护着顾峥那个兔崽子,他就是欠收拾,你别拉着我!那个兔崽子哪去了,我要打断他的腿!”
顾大哥继续劝道:“爸!可今天是郁卿的好日子,您冷静一点啊!”
“我怎么冷静?!那个小崽子英语就考了二十九分!二十九!你还是他大哥呢!不嫌丢人吗?!这个分数我根本不敢送他去美国念书,让他去非洲读算了!”
顾大哥听了后,有些艰难道:“爸……现在非洲也有很多人会说英语的。”
顾父闻言,沉默了会,更加愤怒了:“顾峥他人呢?我要揍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田老师的原型是我一个朋友,追过我不死的人大概应该知道,我有个朋友在去年四月底自杀去世了,时至今日我仍然不能释怀,四月份又要到来了,就在我的文里为她编织一个幸福的人生吧,希望天堂没有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