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甜奶油
《木偶杰克》于10月15日在美国东部城市开机。
江兴这一次如同上一回陆云开陪伴自己拍摄迷你剧《湖水之下》的时候一样,没事蹭蹭陆云开的剧组,在大家拍摄的时候随便做点什么事情打发时间——当然更多的精力,他还是放在拍摄中的陆云开身上。
《木偶杰克》的剧本江兴在这个时候算是看全了,这部电影背景依托于历史上的一个特殊的时代,又以一种乌托邦的想法与形式,构筑出了一个虚拟的世界与空间。在这个剧本里头,导演已经明确表明会用上一定程度的特效,这就让影片脱离了纯文艺片的范畴,涉足到了商业片最为关键的一个因素上:漂亮而引人注目的绚烂场景上。
这部影片这样的设计当然是一种同时对深度和票房的挑战——并且它也确实极为成功,当时除了一个巨星直接的陨落之外,这一部影片也同样在全球席卷出了票房龙卷风的架势,从开始上映到结束上映,创造了无数票房奇迹。
这是一部能够让这个剧组所有人都功成名就的电影。
只要他还有时间。
江兴想着。
他的目光流连在摄像机前的陆云开身上。这是他第一次有足够的时间坐在一旁,长久地观察着陆云开的演技。
镜头前的陆云开并不是一层不变的。
他甚至不完全会按照导演的指导来演,他有足够的灵性,这样的灵性对于他自己来说,甚至也充满着不确定性,他会在第一遍的时候以这样的方法诠释一步电影,也会在第二遍的时候以截然不同的形式再一次诠释着同样的情节。然后他会就到底哪一个更适合剧本人物与导演和编剧爆发不下一次的激烈争吵。
陆云开的表演充满了不确定性,这样的不确定性太过神奇,有太多太多是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到的——甚至是同样的艺人根本不会去尝试的。
江兴想起了陆云开对于剧本和人物的重视远超于他自己所能拿到的片酬的习惯。
他突然从另外一个方面解读了对方这样的习惯——也许不只是对于收益的不足够重视,对于陆云开来说,如果一个剧本太过刻板或者太过浮于表面,那么他的天赋就相当于被套上了一层枷锁,他当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功底表演出大众的水准,但是“大众的水准”对于陆云开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超低水准”吧。
简直太过任性了——
江兴这样想着,然后他挺愉快地笑了起来:希望他能更任性一点!
这样的笑容正好被拍摄中途休息的陆云开收入眼底。他从布置好的场景中蹦到江兴身边,心情很好地问:“刚刚在笑什么?”
“笑你。”江兴说。
“嗯?”
“看见你就笑了。”
《木偶》的正式拍摄一转眼就过了一周的时间。
这一周陆云开已经断断续续地拍了几个非常具有爆发性的重点情节。每一次陆云开拍摄这样的情节的时候,江兴都会特别关注对方的精神状态。他们并不住在片场,每一天都会分开回到在片场附近租住的房子中——为了掩饰两个人的关系,江兴并不总是呆在片场中看着陆云开的,除了第一周他有一直跟班之外,再后来,他就只是隔三差五的出现在片场之中,出现的时间也不太长,大多都是完成了在美国额外的工作之后再回到这里的。
美国这里的几只广告代言是江兴让陈良帮自己联系的。
他在决定要跟着陆云开拍摄《木偶》之后,就提前和陈良说了自己的打算,并且让对方帮自己临时找个在美国最好就在同一个城市的工作,为了实现这样的“同个国家同个城市最好工作时间也差不多”的目的,江兴几乎都不做其他的挑选了,哪怕对方给的价位不太够或者广告本身并不能算一线的,他也都无所谓。
倒是陈良对这个挺耿耿于怀的,几次想要建议江兴干脆别拍了就当度个假好了。
“正因为主要的目的是这个……所以需要一点掩饰。”江兴这样告诉陈良,“我和云开可以是好朋友,但不能让人一看就觉得我和他是那种关系;我主要是目的是过来度假顺便拍几个广告玩一玩是可以的,但我不能特意过来找他跟他的戏——”
说到后来,江兴也稍微叹了一口气。
这个话题的交流倒是额外提醒了陈良。
虽然目前的国内还是大炒特炒两个人王不见王,但江兴和陆云开在国外的交流其实一点也不少,出入对方的房子都是小儿科了,过夜什么的也只能算是餐前甜点,要有某一天陈良看见外国娱记拿着两人接吻的照片来找他……陈良都不会奇怪,他就祈祷着对方能够找到自己他好拿钱买照片了!
所以现在国内的粉丝虽然都还没有窥出两个人国外的相触情况,但随着两个人名气的增加曝光度的增加,国外记者早晚会把两个人“友好”的关系给挖掘出来,到了那个时候,消息再传回国内,用膝盖想就知道国内的粉丝圈会发生什么样的大地震……还不如从现在就给粉丝们打一剂预防针。
陈良这样想着,目光就透过自己办工作的窗户看向了大楼窗户之外的巨大广告。
那是今年国外大牌的秋装的新品广告,正是江兴与陆云开在春季时候拍的,发布会在两个月前,新品也已经陆续上市,只是八月份的时候正好是陆云开父亲的死亡,接着江兴英国那边又有话剧的演出,两个人都没有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关注这个广告代言。
陈良看着广告牌上确实十分登对的两个人一会,按了内线电话叫负责的人进来:“这个广告的效果怎么样?”他口中的效果当然是说和同品牌以往的新品销售量对比,也就是江兴和陆云开两个人给该品牌带来的人气究竟有多少。
负责这一块的是一个新进工作室的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她推了一下眼睛,很干练地说:“非常好!相较于去年同比增长了30%,这还不是最确切的数据,只会算低不会算高,他们国内地区的负责人员前两天还特意打电话过来报喜。”
“行,你出去吧。把小姜进来。”陈良说。
陈良口中的小姜同样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她在工作室中负责的主要是宣传这一块的事务。
陈良找她进来之后也没有废话,就指着窗户外边的江兴陆云开的大幅广告,对她说:“放出一种口风,就说两个人私底下其实是好朋友,上一次在医院里是两个人闹着玩的。”
“什么!?”小姜瞪圆了眼睛。
“……很难以想象吗?”陈良看着自己的员工。
“是的!”小姜果断回答,“这一点都不科学!粉丝不会接受的,他们才刚刚和陆云开的粉大战了三百回合!”
“我给你开工资就是为了让你使它科学起来。你明白吗?”陈良问。
“……明白了。”小姜。
陈良以目光示意着自己办公室的大门。
“我现在就出去工作,让它科学起来。”小姜理智精明地说。
她转身出去,帮陈良带上了门,在坐回到自己座位上后,她一脸的精明干练立刻消失,换成愁得不要不要的表情来。
她打开自己的硬盘,看着当时医院事件爆发之后自己储存在硬盘里的大战痕迹,又看着窗户外的广告牌发呆,心想“两个人其实是好朋友医院那边是闹着玩的……结合两人合作的秋装广告一看,也是很合理的嘛……才怪!傻子才会信这回事呢!”
不过也许是两个人又要合作其他什么了,为了粉丝的接受度,所以放出这样的风声吧……
所以,就……到底要怎么宣传,能让傻子相信两个人的关系其实还不错呢……?
江兴最近有点焦躁。
陆云开《木偶》的拍摄已经进展到最关键的几个情节之一,这是杰克在片中的关键转折点,大喜之后的大悲,期望之后的绝望,这样大的情绪波动哪怕在现实中也是非常伤神的,何况陆云开为了确实拍好这个重要的场景而频繁地出戏入戏!
他每一次看见陆云开进入状态退出状态,都觉得自己正在走一根钢丝绳——或者正在看着陆云开走一根钢丝绳。
就细细的一根,悬空于万丈高空上,触不到天空也看不见地面,没有任何保护的措施。
而他们,已经站在最中央的位置。
进退维谷。
不能停下。
可每一步,不管前进还是后退,都有可能在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
江兴已经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担忧了,但这样的担忧还是很快让他陷入失眠的境况之中。
每一天晚上,在陆云开拍戏回来休息的时候,他都如同往常一样在同一时间和陆云开一起上床,然后休息。
但等到灯光已成为窗户外微不可见的一点,等到睡在身旁的人呼吸平稳下去的时候,他会重新挣开眼睛,会在黑暗里,用目光描绘对方的五官与轮廓。
然后在这样安静的深夜里,脑海中的声音会在突然间清晰起来。
它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一遍一遍地质疑着——
“你为什么同意陆云开拍这一部片子!?”
“你在想什么?”睡在一旁的陆云开突然睁开眼睛问。
如同心事在毫无准备的时候被人窥破了一样,江兴几乎被吓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陆云开看见江兴这个反应也愣了一下,然后他跟着坐起来说:“怎么了?看上去你……”他伸手摸了一下江兴的脖子,摸到了一手的汗珠,“很紧张?”
“……你没睡?”江兴问。
“睡了一半醒来了,然后发现你在偷偷看我。难道我的美貌终于连你都征服了?”陆云开摸着自己的脸问。
“……”江兴,“我一直被你征服着。”
“我怎么一直都没有感觉到?”陆云开笑着指控道,接着他偏偏头,又问“不过说实在的,最近你的睡眠确实不怎么好吧?你究竟在烦恼什么?”
黑夜笼罩着他们。
淡淡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被束成了一束,在床铺的正中央投下一道细细的光区,好像将房间也分割成两部分。
江兴觉得自己也被分割成了两部分。
一方面,他的心里倍感煎熬,并且已经开始质疑起自己最初的决定;但另一方面,他依旧表现得沉稳平静,并且用这样的沉稳平静成功说服了陆云开。
他说:“是剧本的关系,我看完剧本再看你们的拍摄,被感染到了,几乎升起了某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陆云开一下子就被说服了,作为实际的演员,他的感觉肯定比江兴更深刻。
他揽着江兴一起重新睡下去,然后兴致勃勃地和对方说起自己拍摄时候的感觉:“你说得没错,这个剧本和这个角色确实有着这样的魅力!我也感觉到了,每一步每一个画面,好像都在朝着那根本无法改变的结果走去。”
“说实话,这个角色演起来还挺让人绝望的。”陆云开说。
江兴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没等他说出什么,陆云开又一次笑起来:“不过说真的,也很有趣,很痛快,飙戏飚得太爽了,就遗憾你不能和我一起演……”
这话并不是毫无由来。
因为江兴经常去片场探陆云开班的缘故,麦克还有点心动想要让江兴串一个角色,只是被江兴笑着婉拒了。
如果说《湖水之下》的片场中,江兴不愿意让陆云开饰演配角是想要“更加正式地合作”的话,那么这一次,他就是认为,《木偶杰克》是属于且只属于陆云开的荣誉,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包括他自己,都不应过多地参与。
江兴说:“这不是也挺好的?我难得地推了工作跟你过来休息一个月,你还要让我再辛辛苦苦地拍戏啊?”
陆云开:“你这么说也很有道理……”
江兴翻个身,轻轻扑腾了陆云开脑袋一下:“别说话了,明天你还有工作要早起呢,快睡吧。”
“明天啊——”陆云开拉长了声音。
“怎么?”江兴问。
“没怎么。”陆云开笑道,“睡了,明天见。”
“明天见。”
第二天的晚上,江兴结束了在美国这里的最后一点工作。这刚好是陆云开拍摄结束的时间,在前往片场接对方的时候,他从片场的工作人员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陆云开在中午的时候就请假离开了片场,说是回家有事。
中午时候就离开了片场。
回家有事?
江兴确信昨天晚上陆云开没有和自己说过任何其余的事情。
他的心脏不可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他几乎失礼地直接离开,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两个人租住的公寓,在底下的时候他没有从房间的窗户看见室内的灯光,而等到他冲到楼梯上打开房子的门——
灯光一瞬间亮起来,藏在门后的陆云开欢呼一声冲他拉响手拿礼炮,红红绿绿的彩带飞舞之中,他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蛋糕,蛋糕上插着一只蜡烛……以及,穿得特别正式和漂亮的陆云开。
陆云开站在玄关旁边,冲他露出标准八个牙齿的笑容。
他笑容灿烂,毫无阴霾。
他轻快地说:“江哥,生日快乐!”
今天是10月31日。
江兴这才记起自己的生日来。
他看着自己的生日蛋糕半天没有说话,等到他终于找回声音的时候,他冒出的第一句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陆云开。他思索了半天,终于从不可能中思索出一个可能来,“担心我……出去鬼混吗?”
“……”江兴。
“……我去洗手间一下。”江兴说。说完之后他不等陆云开回应,几步走进洗手间里头关起了门。
浴室里的灯光是白色的,不同于外头温馨又热烈的红,这样白色的光线更明亮,更冷静,也能够帮助江兴能够在封闭的没有另外一个人的地方好好的思考。
他看见镜子中的自己。
不管再如何掩饰,这半个月陪伴陆云开拍戏的日子确实给了江兴很大的压力,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很轻易地就发现了那些掩藏在眼睛底下的疲惫。
并不只是身体上的。
更多的是心理的压力。
人在这一时刻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盛满感情,一半被理智充斥。
后者江兴已经习以为常——或者说后者就是江兴。
而前者让江兴感觉到陌生。
这样的陌生让他忐忑不安。
他几乎没有想过,从来没有经历过,在自己的生命中,会出现像陆云开这样一个……不可割舍的存在。
他谈过恋爱,同居过,甚至还曾经差一点结婚过。
但他这些所有的曾经,他现在倒回头想,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非常冷漠:虽然他所有结束的感情决不是因为他的‘冷漠’,但他确实冷漠得无所谓和谁在一起,也无所谓和谁分开。
他没有期待,不会受伤,选择和另外的人在一起也只是出于某种程度上的生理和心理的需要。
但生理层面的需求好解决,心理层面的需求却从来没有被满足。
因为他从来没有找对。
……直到碰见了陆云开,一个能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如果放开了,那就肯定再也找不到碰不见的人。
然后种种他曾经并没有过的不认识的陌生的感情就依次出现。
这样的感情,痛苦也显得甜蜜。
江兴打开水龙头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冰凉的自来水让他内心翻涌的感情趋于平稳,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就像他刚刚脱口而出的“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在感情上面,江兴一点都不想陆云开接这部戏拍这部戏……但江兴还保持着很大一部分的,至少一半的理智。这一半的理智告诉江兴,他不能这样自私地阻止陆云开参加演出。
正因为他们同样是演员,因为陆云开都和他一样,在这一条道路上有所追求……
所以他不应该阻止。
他应该帮助他。
帮助对方,安稳地,拿到这个机会,结束这场拍摄。
浴室里一式两份的口杯牙刷甚至毛巾浴巾给了江兴某种程度上的安慰。
他特意挑了陆云开的那一条毛巾,而不是自己的,一点点擦掉脸上的水珠和压力。然后他打开了门。
陆云开等在门外,他看了一眼江兴,有点纠结地说:“我以为你在里头睡着了……先许个愿?”
江兴点点头,他和陆云开一起点亮蜡烛,对着蜡烛摇曳的火焰默默许了一个愿望,接着他轻轻一吹,就将愿望与烛光一起送到遥远天空中的神明手里。
“好!”陆云开拍了一下手,清脆的巴掌声中,他说,“我们来吃蛋糕吧——”
话音还没有落下,陆云开就眼疾手快的用手抹了一把奶油然后朝江兴脸上猛地一扑!
啪叽!
江兴没有躲过,一脸奶油的傻傻看着陆云开。
“哈哈哈哈哈,你等等我去拿相机,你以前有没有这样的照片——”陆云开简直要笑死了!对方在这种事情上特别好偷袭!
“你别闹了……”江兴抬手抹了一下自己沾了蛋糕的脸,他平静地说……然后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奶油给抹到陆云开的脸上!
陆云开:“……”
江兴不用去拿相机,立刻掏出手机给陆云开咔嚓了一张“奶油脸”照片,全程用时三秒钟。
陆云开一急:“你等等,手机给我!——”
没人去吃生日蛋糕,两个男人在客厅里你追我打,拿着蛋糕和奶油涂涂抹抹,你抹了我的脸,我就把奶油塞到你的领口里头去……当江兴跑到沙发旁的时候,陆云开眼疾手快地一伸脚把人绊倒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压上去——
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四目相对。
然后江兴抱着陆云开一个翻身,压倒对方,推了对方。
陆云开感觉自己在蛋糕中打了个滚,混上上下裹满了甜腻腻的奶油,然后他被剥光,绑上一条蝴蝶结放到餐盘上,只等待什么时候就被一口拆吃入腹。
……以上当然不是真正的现实情节,但现实与陆云开的想象也相差不远。
陆云开确实被剥光了,他躺在桌子上,蛋糕被挪到了一旁,而蛋糕上的奶油,都被另一个人用勺子涂在了他身上。
陆云开略有点不太习惯。
在浴室里或者沙发上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个很正常的做爱地方,但是在桌子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不自然和不好意思。
再当冰凉凉的铁勺子裹着奶油,用圆弧的底部或者能感受到边缘的顶部滑着、刮着他的皮肤的时候,这种混杂着羞耻与兴奋的感觉让陆云开几乎有点忍耐不住。
他将自己的目光从身前的人的面孔上转移到其他地方,比如说天花板上亮着的大灯,又比如说对方衣袖的宝石扣子,对方一直扣到领口的那颗扣子……当身上的勺子一路下滑滑倒他小腹之下的时候,陆云开再也忍不住,动弹了一下自己的腿根,遮住勃发的欲望,顺便拦下了还想往他东西上涂抹奶油的家伙。
陆云开没好气地说:“要做就快点,你涂满了是想待会将东西一一舔掉吗?还不是要我自己洗掉,我刚刚才洗了一个澡……”
江兴想了一下,然后承认说:“主意还不错,我们可以试试。”
陆云开:“……”
江兴将手中的铁勺子随意丢到一边,用手指沾了蛋糕上剩余的奶油,接着他用这根手指点了点陆云开的嘴唇。
陆云开纠结地看了江兴一眼,然后——不可否认,在不好意思之外他确实有着挺明显的兴奋——他乖乖张开嘴巴,将那根沾了奶油的手指含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冰淇淋感觉在口腔的味蕾中炸开,还能吃到不大不小的水果颗粒,陆云开觉得自己挑的这一款蛋糕还挺好吃的……没等他品尝个够,在他嘴里头搅弄了一番的手指已经撤出来,温热而湿漉的东西带着剩下的一点奶油,覆盖在了他的欲望上。
这种毫无防备的直接让躺在桌子上的陆云开像是砧板上的鱼那样猛地跳动了一下!
江兴眼明手快地按住对方,并且停下手中的动作,让桌子上的人稍微冷静下来。
冲动源暂时停下,陆云开重新躺下来,只有相较于平时更快速欺负的胸膛能够代表他的情绪。
江兴的一只手按在陆云开的腰上,这是陆云开比较敏感的一点。
躺在桌子上的陆云开有点别扭地躲了一下,没有躲过也就听之任之地由着江兴这么干了。
江兴先俯下身亲吻陆云开。
他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曲起来用手肘顶着桌面,他在陆云开的唇上流连着,并不急着攻城掠地,而是用舌尖与自己的嘴唇,细细描攥着陆云开的唇形。
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感觉都感觉不够,怎么品尝都品尝不够。
从过去到现在,江兴终于从方方面面,任何一个角度,所有的角度,都感觉到了陆云开那种让人简直无法离开的魅力。
他用舌头挑开对方的牙关。
他尝到了对方口中的津液,一如他想象的那样甜。
陆云开的脑袋有点向上。
他被动的张开口,让另外一个人毫无阻拦地在他自己的口腔中恣意妄为而毫无抗拒。
江兴结束了这个有点长的吻。
当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喘气。
他们互相拥抱了一会,江兴继续向下,他亲吻着对方完全展露出来的脖颈,白色的奶油夹杂着黄色的水果颗粒和彩色的巧克力糖屑,均匀地裹在陆云开的喉结之上,随着对方的吞咽而上下滚动。
江兴用舌头舔了一下,接着细细的品尝起来,在品尝的时候,他也不能免俗地想着:……还真的别有风味。
身体下的人的呼吸更为急促了。
江兴也感觉到同样的急促正在自己体内滋生成长。
他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一点点将对方裸露身躯上的奶油痕迹舔干净。
甜腻的奶油被吃掉,剩下的就是唾液所带来的湿漉,这些湿漉全部是一样的:它们最初接触到皮肤的时候总是那样温暖,但不过多久,就流逝了热度变得冰凉,再接下去,它们就开始反而吸收人体的热度,让被其沾到的每一块肌肤都猛地敏感起来!
江兴已经进行到陆云开的腰眼以及更下边的位置了。
他亲了一口对方的肚脐,然后一样用舌头舔了一下就立在不远处的欲望。
奶油还残留在欲望上边,裹着尝进嘴里,有特别的味道。
这一回陆云开的身体没有动,但他的欲望剧烈地抖了一下。
接着江兴就听见对方咬着牙齿极为忍耐的声音:“你是想……把我——舔到射吗?”
江兴抬头冲陆云开笑了一下。
“不要急。”他慢条斯理地说,“我觉得今天的这一件礼物很好,我想慢慢拆,一点一点欣赏……你有意见吗?”
“有意见。”陆云开冷静地回复。
“意见驳回。”江兴残忍说。他稍微向后,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这不是他第一次欣赏陆云开的裸体,但每一次这样的欣赏,对方的身体哪怕光光看着,都能带给他一种无法形容的冲击感。
江兴的目光在陆云开身上流连着。
对方的身材保持得很好,四肢与身体的肌肉并不夸张,但又不至于没有,是一种抱起来能够感觉最舒适的强度。
他看见了对方胸膛上挺立的乳头。
像是树上刚刚生发出来的小巧果实,青涩得让把玩的人几乎不忍放手。
他的目光很快又移到对方身上最惹人注目的直立部位。透明的液体已经从顶端溢出,弄湿了部分柱身。在江兴的注视下,他看见这样的柱体在没有任何碰触的情况下轻微但明显的抖了一下,就像是在邀请他碰触,等待他的爱怜,或者诱惑他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比如在撩拨它到胀得不行的时候,再拴住它不让它发泄?
陆云开笑了一声。他仰着头又吞了一口唾沫。
从这样的角度,他看见对方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点白色的东西,那应该是奶油,但这样的奶油沾在对方唇边,简直该死地诱人。
他因为过于关注对方的脸而不由得晃了一下神,等他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江兴翻了一个身,从躺在桌子上变成跪在了桌子上。
这样的姿势让陆云开体内无处宣泄的力量找到了一些出口。
他以野兽的形态撑跪在桌面上,刚刚缓出一口气,就感觉到属于江兴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脖颈上。
放在脖颈上的手指带着冬天独有的冰凉,陆云开轻微地打了一个哆嗦,接着就感觉这一点冰凉先一步沿着他的脊柱往下滑,再接着,才是他熟悉温热。
手与口,冷和热。
截然相反的感觉让陆云开的身体一直在轻轻打着摆子,他已经不确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是因为温度的刺激,还是因为欲望的苏醒?
它们紧密地纠缠在一起,以至于陆云开几乎无法将其梳理分辨。
江兴看看着陆云开从背脊到后臀的这一段曲线。
背脊位置的小小凹槽可爱极了,对方的臀部并没有女人那样夸张的弧度,但更为紧实且让人感觉到力量。
他分开对方的双腿,看见藏在其中微微张合的深色部位。
那看上去几乎可爱。
不能用“做了决定”,江兴自然而然俯下身,继续自己的行动。
被碰触的感觉已经来到下身,陆云开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分开,他放松身体,做好了被进入的准备……但随之而来的并不是身体被撑开的饱胀与撕裂感,而是带着湿漉感的如同刚才皮肤被亲吻的感觉。
神经在感觉到的时候好像崩断了一根,陆云开张开口,完全没有意思到自己已经叫喊出声——
“啊——呜……”
不受控制的声音刚刚冲出喉咙就被仿佛一开始就等在旁边的手指堵住。
江兴将自己的手指伸到陆云开嘴里,碰触对对方的牙关与舌头。滑黏的唾液沾满了他的手指,在之间还有更富弹性的舌头在穿梭。
来自下身的刺激一波紧接着一波。
在陆云开还沉浸在刚才几乎瞬间高潮的冲击之中,下身已经猛地传来了仿佛直顶到喉咙的饱胀与轻微的疼痛感。
江兴直接进来了。
明明应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密,但在这一次对方进来的瞬间,陆云开就如同第一次那样完全不适应,他猛地抽了一口气,全身上下,尤其是两个人搅合的位置都开始收缩起来。
他想要用吞咽口水来抑制身体里中几乎要溢出来的快感与痛苦,但江兴的手指正卡在他的口腔中,他只感觉到口中大量分泌出液体,这些液体已经堆满口腔,正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唇角滑落。
断断续续的声音如同呜咽一样从喉咙的深处溢出来,陆云开感觉到进入自己体内的东西开始搅动。
它大力地抽插着,一下子退到最外边,一下子又进到最里边。
身体被拓展,被侵犯,敏感的位置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摩擦着。
体内从开始就一直在积蓄着的欲望终于到达了临界点,没有接受过任何爱抚,他在后面被插入的情况下直接射了出来。
陆云开几乎蜷缩起来。
欲望的释放带来身体上的满足,但心灵上的羞耻感几乎成倍增加,他向后退开想要躲避江兴的手指,但反而让对方的欲望在自己的体内探索到更深的位置。
“呜……哈……”
“停下,先停下……”
“别……呜……”
陆云开的声音破碎得几乎像是哽咽。
但江兴更用力地、更牢固地抱住了对方。
他将对方紧紧抱住,让两个人的肌肤贴着肌肤,气息环绕气息。
他用同样带着紧绷的嗓音说话,他一直没有停下动作,每一下都用最凶狠的姿态冲击着,好像要将对方捣碎一样:“……不用躲,你不知道你有多漂亮!……我看着你的脸,就想射了。”
几乎漫长的冲击之后,江兴与陆云开交脖亲吻。
他射在对方体内最深处。
不同于惯常的欲望倾巢而出之后的空虚,在这一次,在所有和陆云开欢爱的过程中,江兴总能够感觉到一模一样的满足。
像是周身被浸泡于最适宜的热水,像是最充沛的喜悦被安放于心口。
这一刻,心灵就和身体一样,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足与饱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