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宫词
祁诩天正要说什么,御书房门外却传来了总管刘易的声音,“陛下,晚膳已备好了。”
“嗯,朕知道了,”刘易出现的不是时候,望着怀中溟儿含笑的眼,祁诩天邪邪一笑,“溟儿这会儿还不饿吧,父皇却是饿极了,不如先满足了父皇……”
门外,刘易沉稳的话音却又传了进来,“二殿下身体不适,臣吩咐御膳房另备了清淡的膳食,不知殿下何时用膳?”
“这便去了,劳烦总管费心。”祁溟月扬声答应,说到那“费心”二字,带着明显的笑意。他自然知道,刘总管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些。
祁诩天皱起了眉,看着溟儿起身理了衣衫,往门前走去,行了几步,又回头冲他一笑,“父皇不是饿了吗,还不随我去用膳,凉了就不好了。”
祁溟月眼中的得意让祁诩天勾起了唇,到他身后,将他一把扯到怀里,俯身在他耳边低声抱怨,“可父皇……还热着怎么办?”把他的身子往下腹按紧了,臀后的硬挺使得祁溟月身子一僵,只好回头瞪他一眼,“父皇——”。
先前还是有些刺激过度了啊,这下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就在这书房里,在一门之隔的刘总管面前,为父皇……
门虽是关着的,可对刘总管来说,有和没有也无甚差别吧,何况还有暗处的无爻和影卫,寝宫的卧房他们是不会进的,但此处,先前的已经被看去了,虽不介意,却也没有在别人的窥视下做私密之事的习惯。
祁诩天显是也想到这些,一脸遗憾的放开了他的身子,却又把他抱起来一阵热吻,才意犹未尽放开了他。
开了门,候在门外的刘易不见丝毫异样,仍是一脸坦然平静,祁诩天冲他一笑,“刘易啊,你倒是有心了。”似是夸奖,但刘易自然知道,陛下的笑容里的警告之意。
“不敢,殿下有恙,臣自然不敢稍有怠慢。”神色平平的躬身行了一礼,刘易随侍一旁,祁诩天冷哼一声,也不再发话了,溟儿身子不适,确实不宜。
到了前殿,桌上已摆满了各种膳食,两人一同坐下用膳。
祁溟月随意夹起面前的菜放进嘴里,满意的点了点头,清脆爽口的蔬菜,颇合他的胃口,尝了几筷,想起父皇难得在这时辰了仍在书房批阅奏折,不由问道:“父皇近日回的晚,可是政务繁忙?”
“不过是屡次被人打扰,费了些时间罢了,久不制裁,后宫那些又开始不安分了。”祁诩天为他夹去一筷鱼,露了个笑脸,“溟儿要多吃些,才长的快。”
祁溟月正在喝汤,闻言轻咳了一声,“多谢父皇关心。”接过帕子擦了擦嘴,他岂会不知父皇的言下之意。迎着那双含着邪气笑意的眼眸,祁溟月挑眉,眼中另有深意的悠然续道:“溟月也希望快些长大呢。”到时才能看见父皇在身下的模样,不知是何种风情……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各自盘算着,都有几分正谋算什么的狡猾,候在不远处的刘易望着如此相似的一对父子,摇了摇头,闪过一丝笑意。
“刘易,你摇头做什么?可是有什么想说的?”想到先前被他打断的事,祁诩天有意问道。
刘总管只是受不了父皇,难得露出些表情罢了,父皇还真是记仇,祁溟月看着刘易,很是同情。
“臣只是想起,近日安娘娘来的勤,二殿下也有些时日未与她相见了,却总是错过,真是可惜啊。”说着又一阵摇首,脸上表情纹丝不动,眼中笑意却是更深了。
“噢?母妃时常去御书房探望父皇,父皇为何不与我说,溟月便不用去凝曦阁了,只要在父皇那里候着便是。”祁溟月满含兴味的眼神扫了过去,祁诩天微微一笑,“溟儿不是等着看戏吗,而今才开始,怎能搅了他人的兴致?父皇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想你与她太过亲近。”如此,有一日必须对她下手之时才不会难过不舍。
敛下眼,祁溟月淡淡说道:“母妃只是想要父皇的关爱罢了,同皇后娘娘,还有这后宫之内其她妃嫔没有分别。”可是身旁的男人却把所有感情给了身为亲子的他。
“溟儿总易怜惜女子,却为何不多怜惜一下父皇,后宫佳丽如云,父皇即使如何的风流,也不可能一一关怀,何况有了溟儿,我又何必委屈了自己勉强去关心她们,还惹得溟儿不悦呢。”
确实,若真见到父皇对他人如对自己一般关心,他恐怕也会无法忍受吧。但父皇看来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溟月也非博爱之人,要说怜惜,也只身边的那些人罢了,红袖和莹然已因我的怜惜被父皇遣出去办事了,叫溟月再去怜惜何人。”虽然不满,却也并不为此生气,不期然间又想起了那因为他而被禁足的凝露公主,自那之后就甚少见她了,怕是到了再见之时便要认不出来了吧。
“还有那蒋瑶。”祁诩天冷声提醒了一句,手上又为他碗里添了些菜。
祁溟月咽下口中的食物,才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明日我还得去冉馨阁,父皇可别又因她生气了,弄清念尘之事以后我便回来,不用再去寻我。”为了上回的事后宫之内又乱了起来,纷纷觊觎那后位,蒋瑶之位虽不可动摇,但流言仍会于她有伤,想到她的过往,心中不免生出些怜惜之意,不想她再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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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冉馨阁内,蒋瑶正坐在窗前,摆弄着小黑爪上的事物,听到侍女来报,说是二殿下祁溟月来访,不由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从窗台往下看去,玉色的身影正在阁外等候,望着那满院洛彤花出神,一丝微风拂过,几瓣殷红掉落下来,缀在地上,和着那少年悠然的身姿,如一副优美的画卷一般,使人心醉向往。
真是……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啊,叹了口气,蒋瑶收回目光,吩咐备了茶点,请他进来。然后远远望着那少年步履从容的走入了阁内,消失在了视线里。
理了理衣衫,随手把长发扎起,又戴上皮甲护腕,小黑轻扑几下翅膀便站了上来,手指在它尖锐的喙边磨蹭了几下,“小黑,又要见到那个人咯,这回可不能再做傻事了,吐血一点都不好玩呐。”自语般轻笑一声,她下了楼去。
祁溟月望着仍是不改凌乱的外堂,扬起了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她还是如上次一般,带着她的小黑走下楼来。
“不知二殿下来,蒋瑶可怠慢了,要喝茶吗?”挥退了侍女,又把小黑放在一旁的鹰架上,她随意在一处坐下,拿起青瓷茶碗,替他倒了杯茶,又递了过去。
宫里甚少见到这样的茶碗,平日用惯的总是精细无比,不是白玉般的细瓷,便是小巧精致的翠玉杯,接到手上的这个,却是质地普通,随随便便的勾着青花,甚至有些粗犷拙劣,也许在宫外随处可见,但对祁溟月而言,却觉得有些稀奇,还有几分亲切。
见他打量着茶碗不说话,蒋瑶笑问:“可是觉得不习惯,我这儿也有别的杯子,这就命人换一个去吧。”
“不必,在此处,觉得还是用这茶碗更好些,似乎不在宫中,而是在友人家里小坐,让溟月觉得十分放松自在。”嗅了下茶香,他对蒋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娘娘可知溟月为何来此?”
先前听得他的那句话,为他口中的友人二字微怔了一下,听他后来所问,蒋瑶含着歉意点了点头,“蒋瑶不知会因自己的任意妄为而使得殿下遭受痛苦,恐怕今日殿下是来兴致问罪的吧。”
“溟月是来向娘娘求教的。”
蒋瑶看着他,才要说什么,忽然咳了几声,喘息了一下,从袖中取出药来服了下去,才松了口气的样子,迎上少年关心的眼神,“陛下出手向来不留情面,此次已是手下留情了,”解释般的说了一句,又露出一个笑容,“别娘娘、娘娘的叫了,不是说了直接称呼我蒋瑶便好了吗,二殿下不必如此多礼,蒋瑶也不在乎那些礼节。”
祁溟月喝了口茶,感觉眼下的场景非常熟悉,恍如又回到了那一日,不禁淡淡一笑,“那便唤你‘瑶’,如何?只是我这二殿下的称呼也要改改吧。”
“那好吧,溟月,”她禁不住也轻笑一声,随后却渐渐淡了下去,“只是唯恐陛下听见,又要生气了。”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外的某个方向,唇边的笑意泛出了苦涩。
祁溟月随她望去,却见那个方向的远处正是炫天殿,隔着道道宫墙,还有那层层的楼阁,如此的距离,却仍是甘愿的吗,十二楼中镜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
“瑶……在被父皇所救的那一日,便爱上他了吧。”所以才会甘愿留在宫中,只求得片刻的温存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