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季木阳被人堵了。

准确的说, 是他从栗色出来之后被人堵住了。

从栗色到车库要经过一个巷子, 平时他都是从正路走, 从不走这条巷子,今儿也是喝多了有些懵, 想早点回去, 就准备穿过巷子, 哪想到刚踏进巷子, 立刻被麻袋罩住头。

季木阳酒立刻就醒了,他勉强镇定说道:“你们是谁?要做什么?是要钱吗?我有, 我可以给你们!”

这个巷子偏暗, 没有路灯, 也不知道有没有摄像头,季木阳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开始和他们商量:“我很有钱的,你们要什么尽管说!”

他话刚说完,身侧就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我不要钱。”

“我要你命!”

季木阳立刻就听出他的声音, 皱眉:“傅利铭?”

“你是傅利铭?”

声音听着像傅利铭,但他此刻被麻袋罩着脑袋,面前都是黑兮兮的, 再加上本就喝多酒, 脑袋晕乎,所以很懵。

他面前的男人冷笑:“季总别来无恙啊。”

“我被你追的像狗一样东躲西藏,季总却在这里生活惬意, 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公平吧。”

季木阳这次听出来了, 声音确实是傅利铭的, 但他心里也开始打怵,因为傅利铭的声音,听出来不是很正常。

这段时间他确实追着他下落,逼他很紧,季木阳完全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还绑了他!

傅利铭用手拍打麻袋:“季总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要我帮忙?”

他说着用刀刃贴近麻袋边缘,挑起一点边缘,露出刀背的寒光,凉意慢慢爬上季木阳的胸口,季木阳很识时务的说道:“傅总。”

“傅总有话好好说。”

“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闹到这样的地步,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和我爸说的。”

傅利铭冷笑:“要什么?”

“季总,你说我烂命一条,还有什么需要的呢?”

“我的命是不值钱,但是季总,你的呢?”

“我们俩同归于尽的话——”

季木阳冷汗簌簌落下,背脊早就凉透,他干笑:“傅总!”

“傅总,你听我说,其实我们真的不用闹到这个地步,你只要交出新淮的股份,我可以向我爸爸担保你的青竹平安无事。”

“对了,我知道青竹是你和季木清的,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放了我,青竹就会是你一个人的。”

“或者,你还有什么要求,你可以一并告诉我。”

黑暗是会让人恐惧的,尤其身边还有一个被他逼得很紧,随时要豁出性命拉他一起下地狱的人,季木阳到底年轻,不够沉稳,这样的人容易一时冲动的狠,也很容易就懦弱下来。

只要找准他的命脉。

他的命脉就是他要活着。

他怕死,非常怕死,怕到双腿开始轻抖的地步,傅利铭看着他的变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站在他身边一声不吭。

明明是酷暑的天气,季木阳却觉得寒意从脚底板升上头顶,冷的他混沌的脑子霎时清醒过来,巷子不远处传来声音,似乎有人经过,季木阳双手握起,吼道:“救!”

他嘴巴很快被人捂住,同时右腿传来剧烈的疼痛!

季木阳弯曲身体,发不出声音,只能听到痛苦的呜咽。

傅利铭下手特别狠,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扎在他腿上,刀锋尖利,手脚麻利,季木阳捂着直冒鲜血的大腿冷汗滴下来。

他感觉到傅利铭是认真的。

认真的想拉他一起去死。

季木阳捂着伤口的手在轻颤,他咽口水说道:“傅总……”

声音含糊不清,傅利铭还没有松开对他的束缚,季木阳半跪在地上,姿态狼狈。

傅利铭见状慢慢松开他,小声道:“再喊一句你试试。”

语气很轻,但听在傅利铭的耳朵里却如同擂鼓,震的他耳膜疼。他求饶:“傅总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刚刚不该叫人,你别激动,别激动。”

他真的担心傅利铭一个不小心,就把刀锋插在他胸口或者抹在他脖子上。

毕竟现在的傅利铭,和亡命之徒没有任何差别了。

大腿上鲜血流的畅快,季木阳头上的麻袋还没有被揭开,他只能凭着本能扯下领带,想要试图包扎伤口,傅利铭冷冷注视他的举动,虽然没发出一丝声音,但是季木阳却紧张的头皮发麻,内心的恐惧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已经瓦解他的理智。

黑暗中,季木阳小声道:“傅总,你到底想要什么?”

“季木阳,我要你交代,季木清在哪?”

傅利铭周旋了这么久终于进入正题,季木阳心神一凛,立刻说道:“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整个公司都在找她,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说着谎话,可想而知他自我催眠了多久,要不是傅利铭知道季木清就在他们手上,肯定也会被骗过去。

“你说不说?”傅利铭用手指抵在刚刚的伤口处,一用力,鲜血又开始奔流,季木阳咬着牙:“我真的不知道,傅总,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傅利铭冷笑:“真的不知道?”

声音稍低,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格外瘆人。

季木阳咽口水:“真的不知道。”

傅利铭毫不犹豫的拿出刚刚的刀,扎在完好的左腿上!

空气中只听到噗嗤一声这次季木阳没被捂着嘴巴,他叫出声:“啊!!!”

惨叫声很大,傅利铭却毫不在乎的样子,他冷笑:“季总是想起来了吗?”

“我看看,这里还可以再插一刀。”

他说着将刀尖对着季木阳的胸口,季木阳冷汗从双鬓落下,夹杂说不出的恐惧,这次他是真的怕了,立刻说道:“傅总。”

“傅利铭,我说,我说,你别动。”

傅利铭将刀收回一点点,放在身侧,季木阳头低着,咬牙一用力撞向傅利铭,反被他提前识破控住双手腕!

季木阳的双手被固定在身后,双腿跪在地上,认错的那种姿势,双腿间血流不止,很快浸染了他跪着的这片土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开始蔓延。

傅利铭似乎在履行他的承诺。

要拉着季木阳一起下地狱。

他伏在季木阳耳边悄声道:“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他握着刀的手微微抖了下,刀尖割破季木阳的肌肤,脖子上出现一抹艳红,像极了他妹妹去世的样子。

傅利铭等这一天,确实等了很久,他以为季木清能够扳倒季秋文和季木阳,所以他一直都隐忍,甚至看到季秋文和季木阳还要陪笑。

可谁都没想到。

季木清的计划失败了。

当他知道自己可能看不到季秋文和季木阳倒台的时候迅速藏了起来,一方面他在偷偷的查找季木清的下落,另一方面,他在等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就在他面前。

杀了季木阳。

给他妹妹报仇。

傅利铭心口的热血沸腾起来,他眼底漫过寒意,脑子里充斥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

季木阳明显察觉到气氛变化,他顾不上双腿的疼和嗓子口的寒光,他迅速开口:“我说!”

“我说我说。”

“我都告诉你。”

傅利铭身体绷紧,咬牙,刚准备说话,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在这样的环境下分外扰人,他深呼吸一口气,关掉手机,问:“在哪?”

季木阳不敢再编造理由,甚至地方都不敢瞎说,他刚刚明显察觉到,傅利铭是想杀了他。

他迅速报了个地名。

傅利铭松开他,一脚踢向他小腹,表情狠戾:“算你识相。”

季木阳暗自咬牙,心里恨不得将傅利铭五马分尸,但是他现在却不得不保持沉默。

傅利铭站起身,给刚刚打电话的人回了个消息,又看了一眼季木阳,最后扭头,走出巷子。

季木阳听到巷子里皮鞋的声音渐行渐远,他咬牙,这次不敢再喊了,生怕把刚刚才走远的傅利铭又叫了回来,他靠在墙壁上,把头上的袋子拿掉,四周依旧一片黑暗,血流过多让他有虚脱的感觉,双腿有一个被包扎,感觉不到血流,另一个仍在不停冒血,他用手捂住伤口。

这条巷子平时就没人来,更别说这个点,季木阳勉强想要撑起身体站起来,试了两次都没站稳,又一次要跌倒时不远处传来喊叫:“季总!”

“季总您怎么了?”

司机看到季木阳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得不轻,愣在原地,季木阳黑着脸,沉声:“还不快过来扶我!”

听到他依旧能吩咐的声音,司机松口气,立刻上前扶着他。

半小时后。

季木阳被送到医院了。

与此同时。

余笙也带警方找到了关着季木清的地方,她到的时候季秋文的人正准备转移地方,没想到被逮个正着,季木清还被绑着的,已经绑了好几天,她手腕有被麻绳摩擦出血的痕迹,有些地方结疤,有些地方还在流血,原本亚麻色的麻绳已经被浸染成褐色,看起来有些怵目。

她衣服上也脏兮兮的,足以看出她在这里几天过的是什么生活。

赵香媛的状况比她还糟糕,她坐在轮椅上,头歪着,双目无神,神志不清,余笙看到她们两人的样子没忍住恸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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