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番外3
“你说啥？他俩分手了？”
——没过多久, 又是平常的一天，会客厅里沈烨却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而他面前的柳泽则神情严肃, 就差举手投降，赶紧解释道：“……兄弟, 我也一脸懵逼啊, 前两天不是输了场比赛吗, 赛后复盘的时候我只是说了他们两句, 他们就想不开了。”
“说了两句？”沈烨皱起眉毛，知道准没好事，“你确定你不是嘴贱了两句, 柳大教练？你他妈说啥了？”
“这——”柳泽狠狠吐口气, 好半天才招认道，“就是有一波没配合好，小戚对距离的判断太赌了, 妄言冲背坡的时候也没认真观察侧面有没有人, 反应不及时全队就直接灭在那儿了……所以我稍微急了一下，说了句你俩是不是谈了恋爱不打飞机了、手速就跟不上了——其实……我的语气也不凶啊, 最多只能叫半批评半开玩笑, 谁知道他俩会当真？……还他妈怎么劝都没用。”
沈烨听明白后, 差点吐血：“平衡恋爱和比赛的关系本来就是个电竞圈世纪难题，你这不为难他们吗, 战队没禁止恋爱, 他俩平时训练也没懈怠过，基本上每天都比规定的时间训练更久, 现在失误和输一两场比赛而已，谁没有的事儿，跟谈恋爱有关系吗？”
——可是，以戚霁和秦玦认真又不服输的性格，不当真才怪。
柳泽无奈摊手：“这不来找你解决问题吗，我的落夜大神。”
沈烨就说昨天怎么没看到戚霁和秦玦发生什么肢体接触，原来他俩是把柳泽的没轻没重的玩笑当了真——所以沈烨已经不难想象，他俩为了比赛和平商议暂时分手时的严肃画面了。
至于复合时间，多半是定在了退役的时候，于是沈烨立刻便拉着柳泽往训练室而去——估计昨天第一次分床睡，这两个b就得偷偷哭，这谁顶得住？
果然，回到训练室一看，两人都比平时更认真地盯着屏幕，连称呼也变了。
“妄、妄言，你还要不要能量饮料？我这里有。”
换作平时，秦玦肯定会回“可以啊，花神的水就是营养丰富包治百病”，但现在，秦玦只是吓得直了直脊背，半天才回答：“嗯……谢、谢谢花神。”
那礼貌的样子，简直是要站起来给戚霁鞠躬致谢了。
……有毒。沈烨习惯了他俩幼儿园小朋友拉手手睡觉觉的恋爱方式，实在看不下去这副样子，于是马上走了过去，开门见山：“听说你俩分手了？”
两人明显都一僵，先后用点头回应他，他便把手机撂下：“分什么手啊，想改做pao友？”
毫无疑问，此刻的沈烨就像操心孩子们恋爱的老大爷，但秦玦回过神来，却故作淡定：“找、找pao友……那也不能找花神这样爱粘人的啊，上完床嘴里的不是事后烟就算了，而且还是草莓果汁软糖。”
秦玦本是和沈烨柳泽吹吹牛逼，没想到这话却恰好刺激到了戚霁的敏感点：“……草、草莓果汁软糖有什么不好，你不准说草莓果汁软糖的坏话——”
于是，原本还彬彬有礼的氛围中便忽然涌上了一股酸味，而这股酸味也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
起先，是戚霁三五个小时没跟秦玦说话，心里发痒，于是趁午休偷偷观看了两眼秦玦的直播。
粉丝这种生物嘛，即便知道秦玦有男朋友，也少不了会取一些诸如“霸道秦总的小娇妻”之类的ID，而这些ID只要砸礼物从公屏飘过，被秦玦随口一感谢，就会同时被戚霁盯上：“看不出来秦总背着我……还三妻四妾的。”
弹幕被戚霁吃醋的语气弄得集体gc，秦玦却一下紧张又心虚，硬着头皮回他：“这才三妻四妾，我还有黄金十二宫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过、过两天再给你介绍~”
马上，戚霁便咬牙切齿离去，以至于一分钟后，秦玦脸红心跳，直播间又被繁花1999的礼物血洗，这也让之前还操心的沈烨发出了第一重疑问：你俩真的分手了？
第二天，是战队去拍摄比赛用的宣传照。
摄影团队是游戏官方找的合作方，对电竞选手们没什么了解，停留在戚霁脸上的目光自然就更多了。
他身边来来回回徘徊了两三个女孩儿，要微信的方式一个比一个自然，秦玦也在惊觉戚霁加了其中一个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唷，花神，有妹子加？不分享给兄弟一波？”
要不是现在时期特殊，秦玦恐怕要扑到戚霁怀里求抱抱不要加了，但眼下，他却只能搭着戚霁的肩膀，就像个发出3P申请的猥琐直男——戚霁则在短暂惊吓后，慌忙解释：“她想要崔神的微信不好意思直接去所以让我帮个忙前辈相信我我绝对没有——”
秦玦的嘴角动了动，差点露出放心的笑容，却生生憋住了：“……噢，那也不是不可以发我啊，我送顶帽子给崔神戴着玩玩儿还不行吗~小姐姐长得挺漂亮的。”
两人视线一撞，互瞪一秒，戚霁的声音忽然沉下，忍不住了：“……秦总是不是想上天？”
秦玦得意忘形：“不想，上天哪有上你舒服？”
旁边的沈烨当即发出第二重疑问：你俩真的真的分手了？？
两人动手动脚差点打起来，戚霁便在手机记事本上狠狠记下了一笔：201X年X月X日，天气晴，前辈说他想上我——乘骑位，这笔账先欠着，以后一起还。
秦玦偏头一看，立刻脸红跑了，只不过他在搜索乘骑位的具体操作时，还是被鬼鬼祟祟跟来的戚霁发现——于是对方的嘴角刚浮起若有似无的笑，他的耳根就红得半天褪不下颜色，为此他还被摄影师拍下来，成了粉丝最喜闻乐见的画面：有些人的POSE看起来狂霸酷拽吊，其实早就害羞得要死，红烧兔耳了。
而第三天，是戚霁既怕热，又总在吹风扇吹冷空调后头晕不舒服，甚至感冒。
以前秦玦经常会给他扇风，照顾他直到他睡着，但分床睡了两天，秦玦总不好意思再主动爬上去，可对方却坚强不已地把空调温度调到了25°c，还一脸“我才不需要前辈照顾”的表情，钻进了被窝。
卧室的灯没有全暗，秦玦渐渐听到他吸溜鼻子，只得趁他半梦半醒时调高了温度，然后做贼一样挪过去，照常给他扇风。
这家伙倒是十分享受地哼哼唧唧两声，很快就抓住秦玦的手，睡了过去，秦玦没来得及抽走，便泄气地拿另一只手捏他软乎乎的脸，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妈的，本钟点工明天必须要找戚少爷收劳务费了。
秦玦也困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趴在戚霁床边睡死过去——于是第二天一早，戚霁睁开眼看到秦玦困倦的样子，便堪堪一愣，实在憋不住冲出胸口的心疼，终于一把将对方抱到床上拥进怀里，哪怕对方后来呻.吟说自己热到要熟了，戚霁也只是一蹬被子，继续着其实已经持续了好几天的思考：……不行，这个问题还是得解决。
***
半小时后，两人拉着手到了训练室，被欺骗感情的沈烨发出第三重疑问“你俩真的真的真的分手了？？？”，柳泽则继续忏悔：谈恋爱和输比赛之间真的没有绝对联系，两位小祖宗，饶了我这个老年人吧。
戚霁正要开口说什么，秦玦却同样深思熟虑般，忽然向柳泽要求增加训练时间，只说这样他才能好好面对戚霁，面对赛场。
“这事儿没那么想不通啊。”然而崔雪致却咬着根烟，建议道，“既然你俩死脑筋非认为输比赛是因为谈恋爱，那就继续保持分手状态，如果接下来我们还会输比赛，就证明这个论据不成立，你们安心复合好好训练不就行了？”
操心了几天的柳泽和沈烨恍然大悟，赶紧向两个驴脾气小朋友灌输这个观点——可不幸的是，接下来的比赛战队恰好没出现什么失误，一路披荆斩棘过去，就只看到戚霁和秦玦继续互相折磨，互相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了。
“妈的温容这个菜逼。”于是沈烨抛弃职业道德，又开心又痛心疾首，“过桥那波都打不赢，还不退位来跟老子打麻将？？”
亏了崔雪致的馊主意，战队沉浸在输不了比赛的“阴影”里，柳泽实在走投无路，只好同意了秦玦的要求：训练时间加就加吧，你俩都加，小祖宗们，只要你们赶紧给我复合，什么都好说。
至于什么不符合医生建议，也只能以后想办法减回去了。
那是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夏夜，一场闹剧总算戛然而止，训练室里恢复了一片闹腾，唯独戚霁舔舔嘴唇，没说什么。
被加了训练时间的他俩反而像在领赏，很快就回了房，终于把这些天以来近在咫尺的想念，都还到了对方怀里。
戚霁语气羞涩，深深的亲吻和垂下的视线倒是没含糊：“前辈……你看起来好像很想我？”
秦玦被他的吻欺负到不行，只能假装自己还霸气犹存：“我他妈、我才不想——你别bb，你看看，我是不是连脸都不带红的？”
然而任他滔滔不绝，戚霁都只是微闭双眼，欠身温柔地在他脸颊亲上一口——
“可是前辈，现在红了。”
至于戚霁已经在挑选婚戒，打算用“老夫老妻的淡定从容”取代“小年轻的热恋”，来彻底解决恋爱太黏糊的事，那都是后来的惊喜了。
***
不久后，绝地求生的电竞比赛扩张板块，官方在各大赛区组建了常规联赛，只是不同于一般杯赛的双模式赛制，联赛放弃了TPP模式，和传统射击游戏一样，统一采用FPP模式进行比赛，大陆赛区联赛则简称为PCL。
出于推广考虑，官方最终还是没有给浪花TV独播权，好在大多数用户早已习惯在浪花TV观赛，崔雪致废了半天嘴皮子，还是勉强把嚎叫着要去联系蓝洞老总的欧越给劝住了。
后来，秦玦带着欧越打游戏渐渐混熟，舍得骂他吐槽他的游戏技术了，才让他又舒服了很多。
气温开始微凉，训练之余，喜欢身体接触的秦玦总是满足地窝在戚霁怀里睡觉，从此惊醒的次数渐渐少到绝迹，他还腾了个抽屉，陆续放了很多东西。
——明显发黄的iphone4手机壳，言神狙我的简陋A4纸，停留在午夜时分不会走动的昂贵名表，已经略有斑驳的银色长命锁……全都被秦玦放在了一起，同样珍贵，同样重要。
沈烨动完手术一直恢复得不错，但摧雪接任队长的信号，还是让粉丝都有了心理准备。
所有人都在猜测北极星会在哪场重量级比赛夺冠后，宣布结束自己跌宕的电竞生涯，但2019年，他却选择了在第一场常规联赛后当场宣布退役，以至于无数观众被杀得措手不及，最终气到给他送了一面巨大的锦旗：gay世英雄，未曾老去。
“……妈的这届粉丝是真的难带。”很快他就成了战队助教，并带领全队见证了余瑾城被觉醒战队放弃、宣布退役的惨状和狂欢，感慨之余，他也不忘再次跟秦玦提起当年。
——“真的，当初要不是你还是Mensonge的时候劝我，我可能也早就退役了……所以我一直觉得，你跟我们是早有缘分的。”
秦玦当年只是随口说两句，哪儿还记得这么清楚，所以自然害羞避开视线，只是目光微收，渐渐望向了窗外美丽的夏夜。
那时候，他们都在做什么？
他正逃避自我，没日没夜地在游戏里厮杀，以为人生的意义早早结束，却恰巧，攒下了足够与他们相遇的理由；
沈烨大约是靠着一根接一根的烟，独自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夜晚，也从此，走向了更有意义的道路；
崔雪致或许正和弟弟妹妹通着电话，仍然每天为养家努力奔波赚钱，不沾任何感情，自然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不想再漂泊，自此轻易便交出了真心；
而戚霁呢，戚霁在做什么？
蝉鸣之中，模糊的夏夜美得像一幅画，秦玦昏昏欲睡时，仿佛看到戚霁走过来伸出了经脉微凸的有力手臂，就像平时一样，轻松将他抱了起来。
嗯……所以那时候，小小的戚霁肯定正坐在床边，好好地晃着瘦弱的小腿、好好地捧着营养丰富的牛奶，正等着长高长大，也等着与他重逢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