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番外:一年之后
皎城,明氏集团。
“我认为收购维康能源,目前还不是时候。他们这次虽然受到了较重的打击……”
高层会议上,众人侃侃而谈,秦轩文本来听得全神贯注,此时却不得不分心。
他的手机在桌上振动,动静很小,大约只有他自己和一旁的单於蜚能听到。
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
秦轩文看一眼,挂断。
几秒钟后,手机再次振响,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秦轩文蹙眉,这才将手机拿起来,但还是没接。
手机第三次响起。
身为明氏集团决策者身边最重要的助手,秦轩文的人际关系网极广,每天求他、攀附他的人众多。
但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被他挂一次电话,便知道他不方便接,短时间内定然不会继续打来。
况且秦轩文开会时带在身边的手机并不是对公的那一个,知道号码的人不多。
到底是谁会一再打来?
“出去接。”
秦轩文还在犹豫,单於蜚已经发话了。
秦轩文看了眼面无表情,余光都没给他一个的老板,轻轻挪开靠椅,快步向会议室外走去。
“请问是秦轩文先生吗?”电话一接通,一个陌生的男声就传来。
秦轩文一手揣在西裤口袋里,“是我,您哪位?”
受益于过去的雇佣兵经历,虽然已经29岁,他的身条还是特别顺,窄腰长腿,飒气利落,在商界里独树一帜。
对方道:“我是秦却的班主任,周荃周老师。”
一听对方的身份,秦轩文瞳孔微缩,立马紧张起来,“秦却怎么了?”
“别担心,秦却没出事。”周老师说:“但我希望你能来学校一趟。秦却最近,实在是太不安分了。”
秦轩文这下明白了。
秦却这是被请家长了。
秦却是个早产儿,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头,性格内向温柔,特别听话乖巧,如今8岁,终于开始皮了。
秦轩文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接下来的安排,发现自己根本抽不开身,“周老师,我必须今天去学校吗?”
“秦先生,我知道你忙,但孩子也不能不管啊。”周老师语重心长,“这样吧,你今天晚上总有时间吧,我等你到晚上。”
小学没有晚自习,秦轩文不想这么麻烦周老师,“您费心了,我今天是真的没时间,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让秦却的另一位家长去。”
周老师说:“行,只要是家长都行。”
挂了电话,秦轩文立即给柏云孤拨过去。
“怎么了?”
柏云孤低沉的声音传来时,秦轩文小腹倏地一紧。
“出什么事了?”柏云孤又问。
“哥,你今天有空吗?”秦轩文定下神来,说:“小雀在学校淘气,班主任让我去一趟。”
柏云孤笑道:“请家长?”
秦轩文哭笑不得,“哥,你好像很期待?”
柏云孤说:“毕竟第一次。”
曾经叱咤风云的雇佣兵头子,什么事没经历过,因为儿子淘气而被迫见班主任,这却是开了洋荤。
秦轩文不知道秦却在学校到底闯了什么祸,打完电话后有些心神不宁,没有立即返回会议室。
就出神的一会儿工夫,后面就来了个人。
秦轩文回头,看见来人时笑了笑,“洛先生。”
洛昙深少时风流恣意,后来历经挫折,那些年他以秘书的身份跟在单於蜚身边,亲眼见过洛昙深最落魄无助的模样,洛昙深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当时洛昙深的绝望给了他极深的印象,但现在,那个骄傲的少爷又回来了,将古板的西装也穿得风情万种。
这风情万种的美人正在看他,从他的脸看到腹部。
“洛先生。”秦轩文不得不出声干涉,“您往哪儿看呢?”
洛昙深绕到他侧面,继续观察,“已经有形状了。”
秦轩文:“……这是什么形容?”
“真的。”洛昙深笑,“不信你自己照镜子,像发福了。”
秦轩文当然知道他的腰腹像发福,好在现在才四个月,不大明显。
怀小雀的时候,也是这样。
再次怀孕这件事,是他故意为之。
8年前生小雀时,险些要了他的命。那种疼痛他永生难忘。
但是他竟然想要再感受一次。
因为柏先生回来了。
柏先生说,“我的烛火太孤单,我想用我的余生,去陪伴他,守护他。”
从某种意义上讲,柏云孤是个疯子。
可他又何尝不是。
他出生于战争,生长于厮杀,他的骨子里就刻着疯狂。
只是因为怀小雀、生小雀时,柏先生没有陪伴着他,他便执意再体会一次那种痛。
他要柏先生给与的痛,也要柏先生寸步不离的陪伴。
他像个受到委屈的小孩,固执地要柏先生赔偿他的一切不甘。
怀孕早期不显怀,但这等影响工作的事,他必须告诉单於蜚。
单於蜚知道了,洛昙深便也知道。
洛昙深对小孩特别有兴趣,经常去找小雀玩,现在看他那眼神就像在说:快生快生,生下来又给我玩儿。
秦轩文和洛昙深聊了会儿,又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处理完必须完成的事时,已经是下午4点。
到底还是记挂儿子,秦轩文跟单於蜚请假,说想提前离开。
单於蜚盯着他看了会儿,“回去休息一周。”
秦轩文颇感意外,“一周?”
单於蜚:“嗯,一周。”
秦轩文想了想,“柏先生联系过您?”
现在他看不出怀孕,并非不能工作。明氏接下来有一连串重要项目,单於蜚不至于突然让他休息。
只可能是柏云孤的意思。
单於蜚点头,“你手上的事和下面的人交接一下,不必太忙。但不能和孤鹰乱跑,有需要我会随时联系你。”
从公司离开,秦轩文坐在驾驶座上给柏云孤打电话,得知父子俩还在学校,便直接开了过去。
夕阳西下,处处金光。
秦轩文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柏云孤牵着秦却的手,慢悠悠地往校门走,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看着挺高兴。
别家小孩请家长,都是家长气急败坏,孩子嚎嚎大哭,他们家倒好,还请出父慈子孝的劲儿来了。
秦轩文无语。
柏云孤是直接从皎城大学研究室过来的,身形被深色风衣衬托得挺拔颀长,有一股慵懒的书卷气。
秦轩文站在车门边,等着他们向自己走来。
“秦老板!”秦却挥着手喊道。
去年,秦却跟着同学学来一大堆称呼,不叫他爸爸了,“秦老师”、“秦先生”唤着叫,现在却只肯叫他“秦老板”。
因为“老师”和“先生”属于柏云孤。
“哥。”秦轩文看向柏云孤,眼中是从未改变过的炙热,仿佛夕阳融化在了他的眼中。
柏云孤轻笑,“上车吧。”
秦却自觉摸到后座,听两个爸爸谈论自己。
听完秦却被请家长的原因,秦轩文简直想将车停在路边,让秦却下车打一套拳。
原来,入学时老实巴交的秦却已经有了乃父之风,在班上拉了一支儿童佣兵团,行侠仗义,拳打脚踢那些欺负弱小的高年级学生。从上周开始,秦却居然还将长期被欺负的孩子组织起来,教他们打架。
这周的看图说话,图上一群男孩在打架,老师的本意是让同学们以“打架不好”为中心写一段话,秦却写的却是他们打架姿势不标准,应该先怎样,再怎样。
把向来和气的班主任气得不行。
秦轩文看向后视镜,“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秦却大概知道有人给自己撑腰,一点儿不虚的,“柏老师教的!”
秦轩文:“……”
柏云孤笑,“以后不准在学校惹事。”
秦却惊讶,“柏老师,你不跟我一头了?”
柏云孤说:“我和秦老板一头。”
秦却哼哼:“你们的小雀很伤心。”
“那可怎么办呢?”秦轩文问。
秦却说:“可能吃一顿猴可可烤肉就好了吧。”
猴可可烤肉是一家网红烤肉店,开业没多久,在小学生里极有人气。
秦轩文说:“那就去吃猴可可吧。”
柏云孤却道:“今天不去猴可可。”
秦轩文和秦却同时道:“嗯?”
“过几天我带你去。”柏云孤向后看了看,“今天去吃鲜汤鱼。”
秦轩文立即明白,柏先生不想他去猴可可那种拥挤的地方,更不想他吃那么油腻的东西。
毕竟他现在是个孕夫。
秦却也不失望,因为鲜汤鱼也是爱吃的。
柏先生一句话,就把两个崽崽都哄好了。
回到家时已快9点,秦却“咚咚咚”跑到二楼,自己洗澡整理房间,秦轩文去看他时,他已经坐在床上看小人书了。
“10点要睡觉。”秦轩文叮嘱道:“不准偷偷看,我会来检查。”
“知道了知道了。”秦却看得起劲,眼睛都不抬,“秦老板晚安。”
秦轩文佯装生气,“你很久没叫过我爸爸了。”
秦却这才扬起脑袋,笑嘻嘻的,“爸爸晚安,小雀最爱爸爸!”
秦轩文叹了口气,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书房,柏云孤披着睡袍,刚洗过的头发有轻微湿意。
孤鹰已坠,他在烈火中展翅半生,终于过上少年时渴望的平凡生活。
书房里有许多舰船模型,大多是秦轩文收藏的,一些是他亲手做的。
皎城大学研究室的工作说繁忙也繁忙,说清闲也清闲,他身为研究室里最年轻的教授,工作之余,就摆弄摆弄这些珍贵的模型。
“柏先生。”秦轩文安顿好秦却,也来到书房。
“柏先生”三个字,时而代表冷漠决绝,时而代表温柔情深,秦轩文叫了很多年,不是立马就能改过来。
有时他叫柏云孤为“哥”,有时又叫“柏先生”。
小时候的称呼“小柏哥哥”,只有在最情难自已时才会叫。
柏云孤抬头,笑容温存,抬手,“来。”
秦轩文立即过去。
他也洗过澡了,没有西装的掩饰,腹部隆起的形状更加明显。
柏云孤坐在沙发上,他就跪坐在柏云孤腿上,一只拖鞋掉落在地。
“小雀睡了?”柏云孤问。
“还没。”秦轩文双手环在柏云孤脖子上,白天在人前的雷厉风行消失了,变成独一份的柔软乖顺,“柏先生。”
他的眼睛汪成一潭水,中间的光芒像月亮的倒影。
柏云孤当然想知道他现在正想什么,于是笑着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拉进。
秦轩文觉得自己的腰恐怕是薛定谔的腰,有力的时候可以特别有力,没力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软得一塌糊涂。
后颈在柏先生的抚摸下阵阵发麻,酥麻上至头颅,下至尾椎,几乎是立刻,他就浑身燥热。
“柏先生。”声音也因此变得黏腻,像裹了蜜霜,“我们很久没有做了。”
作为孤鹰最锋利的刀时,被孤鹰送给单於蜚时,无尽的岁月,他从未撒过娇。
如今他粘柏云孤的劲头,就像要将没有撒过的娇全部兑现。
他埋在柏云孤肩头,躁动地蹭来蹭去,亲吻柏云孤脖颈上的筋,结实的肩肌,还有高挺的锁骨。
而柏云孤搂着他的背,像哄一只大号宠物。
只一会儿,他就出了许多汗。
第一次怀孕时,他年纪太轻,身体的反应特别大,时不时剧痛难忍。
这一次不知是因为柏云孤时时陪在身边,还是因为身体发生了变化,他几乎没有痛过,也没有精神不济的情况。
但和第一次一样,甚至愈演愈烈的是,他对柏云孤的渴望。
(ao3)
早已过了10点。
楼下,秦却虽然在学校成了个小霸王,在家里还是听话的,准时睡觉,小人书整齐摆在床头柜上。
楼上,秦轩文从浴室出来时已经能自己走了,只是腿脚还有些发软。
他捂着小腹,小心翼翼地回到床上。
身后传来柏先生的低笑。
他回头,“小柏哥哥。”
柏云孤走上前来,“现在知道小心了?”
他脸颊一下子发烫,他的小柏哥哥在笑他。
“我知道你会小心的。”他说:“不会弄伤我和宝宝。”
柏云孤拿来药膏,上完药之后去卫生间洗手。
回来时见秦轩文坐在床沿,两手张开,是个讨要拥抱的姿势。
柏云孤走近,摸他的头发。
他如愿以偿,将脸埋在柏先生腹部,然后闭上眼,在人鱼线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