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咸鱼再八十一次翻身：
B市郊区，某地。
一个佝偻着身子、矮小消瘦的男人, 拿着几年前的旧钞, 艰难在路上拦下了一辆破旧的出租车。坐上后座, 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去哪里。
听着电台里“今天是衣既明的生日”, 突然一下子抓紧了前排的靠椅背，用沙哑的声音道：“衣既明还红着呢？”
“衣既明不红谁红？小金人大影帝啊。”司机师傅道，他平时不怎么关注这些明星, 但好歹还是知道出了这么一个能够祖国拿奖的人才, “你这都不知道吗？里面没人和你说过？”
男人浑浊的眼睛里情绪莫测：“现在知道了。”
“唉, 兄弟，你想好要去哪儿了吗？咱们这马上就要进城了。”
“就去那个酒店, 刚刚电台里说的 , 衣既明举办生日会的酒店。”
“哟, 看不出来, 你还追星啊？”
“算是吧。”
“咱们哪怕去了也不一定能够见到那样的大明星啊。”
“我一定可以。”
***
衣既明的生日会是在奥莉薇夫人名下的餐厅举办的，就是霍楼当初第一次带衣既明去的那家, 打开包厢门的一瞬间看到无数镜头的沙雕画面, 至今还在衣既明脑海里萦绕。
这一次的生日会是衣既明自掏腰包, 邀请制, 还会有现场直播, 算是给没有被邀请到的粉丝的福利。
但是粉丝们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生日直播可以这么劲爆，一上来就能看到衣既明和霍楼分别戴在手上的银色戒指。
哪怕已经解释清楚, 这是未来科技又推出来的一项黑科技，也拦不住CP粉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无数【啊啊啊啊啊啊】的弹幕扑面而来，整个屏幕都仿佛变成了粉红色。哪怕这回没有霍楼再披小号亲自下场去带节奏，也已经有无数CP粉自发的希望让霍楼也上前说两句，说什么都好，只要两个人能够同框。
罗莉坐在下面，脸色很微妙。一方面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怎么能让霍楼这种极端舔狗粉要什么就有什么；一方面她又觉得要真是衣既明喜欢的，她是应该送上祝福的。
罗莉这些个老粉，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感觉到衣既明自车祸之后，就愈发变得像个机器人了。刚出车祸的时候，还能把衣既明的表现解释为他这是被前任经纪人伤透了心，需要一个疗伤的过程；但车祸其实已经过去好些年了，衣既明的表现依旧不算正常，她们这些老粉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车祸带给衣既明的创伤，远比所有人以为的深。
不是伤在身体表面的那种，而是内心。
罗莉也曾经为了衣既明，专门去研究过这方面，想要搞清楚衣既明这到底是创伤后应激反应，还是其他一些什么。可惜一直收效甚微，无论她如何努力，衣既明始终气死沉沉的，仿佛早已经与整个世界都脱离了联系。
演技还是那么好，甚至因为专注而更好了，但……
衣既明不快乐。
罗莉希望衣既明能够开心，就像是他所带给她的。
一直到衣既明的身边出现了霍楼，衣既明才像是重新拥有了色彩，一点点的与过去的他重新接近，拥有了那份神采飞扬。
所以，哪怕心里酸酸的，罗莉也想要祝福，只要确定衣既明是真的喜欢上了霍楼。
霍楼正在衣既明身边，和现场以及弹幕互动，有很多问题他都想回答是，好比他和衣既明是不是在一起了，他是不是准备和衣既明结婚，以及他是不是就非衣既明不可了。可惜，这些他都只能在心里回答。
然后，在明面上讲了唯一能回答的问题：“我送了明明什么？就昨天晚上离开首映礼现场之后，我带明明去了莫寻山。”
“这个戒指手机？不不不，这算什么礼物啊，这就是个常规操作。”
“对，我送的是那座山。”
昨天晚上，山顶的风不算大，但衣既明依旧感觉自己仿佛被冻出了幻听：“山？我要一座山做什么？”
“随时来看星星？”霍楼是根据衣既明当年的一个访谈，而挑选出来的这个礼物。那是衣既明爸爸还在世时接受的父子访谈了，衣爸爸说衣既明从小在B市长大，很少能够看到满天的群星璀璨，于是在看纪录片的时候，突发奇想的对爸爸说，长大了，他要买一座山，这样一家人就能一起看到星星了。
很多年后的今天，霍楼为衣既明实现了他的愿望。
衣既明哭笑不得：“说这话的时候，我绝对不超过三岁。”因为但凡长大一点，他就知道他不可能买下一座山了。
“谁说不可能？你现在就有了啊，只要你……签上字。”
霍楼本来是想直接把山给衣既明的，但助理告诉他，没有衣既明的身份证或者身份证复印件，这种赠予是没有办法直接实现的。
这让看多了霸道总裁小说，总感觉说给别人买套房子就能买套房子，说买个公司就买个公司的霍霸总，感觉到了脸颊的火烧火燎。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没有对方的身份证，哪怕真的权势滔天，也不可能就这么在产权所有上写上对方的名字呀。
莫寻山是霍楼名下的祖产，国家早已经不允许买卖了，霍楼想要把山给衣既明，只能走赠予的路线。
总而言之，莫寻山现在改名姓衣了。
弹幕后的粉丝听的一愣一愣的，这特么都可以？
过生日把人家带上山，然后说，这山就是我送你的礼物？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啊，流泪了柠檬水。
生日会的最后，奥莉薇夫人半开玩笑的和衣既明道：“如果我儿子真的对你求婚了，我希望你能够知道，你早已经拥有了我对你们的祝福。”
本来衣既明还有点懵逼奥莉薇夫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霍大佬突然也神来一笔的插话进来：“我一样！”
衣既明彻底想不起来他刚刚在懵什么了，只怔怔的回了一句：“谢谢。”
送完最后的伴手礼，生日会就彻底结束了。
衣既明正准备去找霍楼，就看到李林正神经紧绷的不知道和酒店的保安队长说着什么，凑上前准备问怎么了，就听到李林说了一个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听到的名字：
“还没找到钱无良吗？”
钱无良，衣既明的前任经纪人，也是衣既明爸爸生前的朋友。从衣既明十八岁，一直到衣既明出车祸之前，钱无良都是衣既明的经纪人。
钱无良是有些真本事的，要不然也不会让衣既明当年能红成那样。
但钱无良这个人也有很大的缺点，死认钱，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衣既明和钱无良一直有分歧，但因为父亲的关系，这种分歧并不足以让他们散伙。衣既明一直在琢磨该怎么和钱无良商量出一个全新的合同，或者琢磨出该怎么换个经纪人。
后来他知道了，车祸可以。
在衣既明出车祸后没多久，未来娱乐内部就进行了大清洗，高层离开了不少，下面的人员也有很多调动，钱无良与这场风波倒是基本没什么牵扯，因为他当时已经进了监狱。
如今几年过去了，钱无良也到了被放出来的时间。
“他过来做什么？”衣既明上前问。
“呀！”李林被突然出现的衣既明吓了一大跳，看见是衣既明，还想狡辩，“什么，谁啊？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哦。”衣既明面无表情的结束了对话。
转脸，衣既明就打电话问起了小南。而李林则打电话给了霍楼：“怎么办啊，我感觉明明听到了。”
“我去找明明，你继续找钱无良，务必要控制住他。”霍楼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提前被释放了，还敢在第一天就来继续找衣既明。他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衣既明从小南口中确定了钱无良确实找来了，然后就独自去了二楼的咖啡厅。
并果然找到了钱无良，他没有躲，也没有藏，就按照他的习惯等在那里，并真的等到了衣既明。
钱无良身上还穿着几年前的旧西装，头上带着一个便宜的毛线帽。帽子是临时买的，想遮住自己的劳改头。衣服是他在被抓起来之前穿在身上的，如今刑满释放，从警察手里领走的自然也是这一身。
钱无良点了两杯咖啡，一杯加糖的给自己，一杯黑咖给衣既明。
“好久不见。”
“确实蛮久了。”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很平静，至少远比李林想象中的要平静，远没有什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火星四溅。
“你这些年过的挺好。”
“你看上去也不错。”
“是你举报的我？”钱无良进监狱和车祸没关系，他是因为经济犯罪进去的。那个时候未来娱乐由于管理不善，公司内部乱象丛生，钱无良挪用了公司的钱，留下了一个很大的窟窿。这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衣既明摇摇头，他是在钱无良进去之后才知道的，不过，怎么说呢，他也不意外，确实是钱无良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只要是为了钱，这个男人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好比……
把衣既明的行踪泄露给媒体。
衣既明当年出车祸是因为被媒体追车，在他最红的时候，这种事情发生过好几次。衣既明一直在查内部到底是谁泄露了他的行踪。
最后却查到了钱无良的头上。
钱无良猛地站了起来。
霍楼就是在这个时候赶过来的，他看到钱无良掏兜想要拿出什么东西，当场大喝一声，就冲了上来，想要制止住他。
然后……
就看到钱无良给衣既明跪下了：“我对不起你，还有你爸。”
他从兜里拿出来的，是小时候去衣既明家里时，总会给衣既明顺手带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