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威胁

他的声音沙哑而有磁性,带着满满的威胁之意,尤其是在这种气氛下,很有压迫感。

尉迟离刚想承认,就见陆云奎笔直地绕过了她,站到了柳罗衣的对面,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柳罗衣也没有屈服,仰头与他对视。

尉迟离微微挑眉,心中有些许不快,就这么把她忽视了?

“你胆子可是愈发得大了,携带凶器不说,还敢对我动手?柳罗衣啊柳罗衣,当真是最毒妇人心,你可别忘了,你爹和你弟弟可都在我手里,你信不信,今晚我便让你弟弟生不如死!”

柳罗衣闻言攥紧了拳头,她愤恨地瞪着陆云奎:“你要对他如何?”

陆云奎见她着急,反而放松了,勾起笑容来:“我乃一介小官,无甚手段,不过是让他将经历过的事,再经历一遍罢了。”

柳罗衣眼前一黑,一时间气血上涌,差点晕过去,她只是死死地瞪着陆云奎,目眦欲裂,说不出话来。

尉迟离在他们后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颇有些好奇,陆云奎使出了什么阴毒的招数,竟能将柳罗衣刺激成这般?

“你要如何,我依你。”一阵沉默后,柳罗衣说。

陆云奎笑得更灿烂了:“我要什么,你如今同我走便知。”

“好。”柳罗衣闭上眼,心中一阵苦涩,这恐怕就是她的命吧,偏偏陆云奎手中攥着她两个软肋,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这时,尉迟离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打破了这片诡异的气氛。

陆云奎皱起眉头,神情十分不耐,不过待转过身时,脸上便已是春风和煦:“离儿,莫要任性,我并非不理你,只是这贱婢白日里竟大胆伤人,我带去教训一番。”

“哦,白日里啊。”尉迟离理不直气也壮,“我打的。”

“什么?”陆云奎脸色微变。

“身为我男人,却在外面勾三搭四拈花惹草,这要是放在我们北域,早就被拉出去乱棍打死了,如今我只是给了你一丁点教训罢了。“尉迟离笑眯眯地说。

陆云奎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前这个时候,尉迟离应当对他百依百顺才对,怎的这两日见她,反倒比柳罗衣还不好对付了。

这种逐渐脱离掌控的感觉十分不好。

“离儿,你莫不是中邪了,这都是你干的?”陆云奎一边问,一边撩开衣服,展示出身上那被柳罗衣划出的伤口。

“没错。”尉迟离承认得十分痛快。

一旁的柳罗衣闻言,惊讶地看向了尉迟离,只见她坦然地站在那里,身形颀长,毫不惧怕。

柳罗衣很是不解,为什么尉迟离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

陆云奎向来城府极深,面对尉迟离如此巨大的转变,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依旧柔声道:“离儿,你误会了,我同这贱婢有着不解之仇,绝不会做出苟且之事。况且我对你用情至深,又怎会对一个奴婢动情呢?”

真是影帝般的演技啊,尉迟离心道。

不过她尉迟离天不怕地不怕,不就是比谁脸皮厚吗,她岂会认输?

她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摆弄起了高束起的发丝,笑道:“我信你,只是本公主向来眼中容不得钉子,若是哪天真的钉上了,想要连根拔起,也并非不可能。”

她特意将“本公主”三个字咬得十分清晰。

没想到此生也能混到拿权势压人的份上,舒坦。

果然,陆云奎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他缓缓点了点头,猛地伸手拽过柳罗衣,毫不怜香惜玉,大步走出了门。

柳罗衣麻木地跟着,几次差点绊倒,她没有回头看尉迟离,尉迟离也没有再出言搭救。

是她不信任她,信任这事,强迫不来的。

待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了,一旁惊呆了的辛然突然冲上前来,一把搂住尉迟离的腰,抱得死紧,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尉迟离:……

“你怎么了,你先松开我!”尉迟离挣扎了一下,竟挣脱不开。

奶奶的,一姑娘家的怎么这么大劲?

尉迟离放弃了:“你哭什么啊?”

“公主啊,您终于回来了,这才是公主从前的模样,策马奔腾,傲慢无礼!自从你遇见了姑爷,整个人都变了,如今,您终于变回来了,辛然,辛然高兴!呜呜呜……”

尉迟离头都大了,就不能好好用成语么……

“不过公主,咱们北域何时将勾三搭四的男人拉出去乱棍打死了?”辛然抬头问。

“我编的。”尉迟离理直气壮。

“你方才说我变了,是哪里变了?”尉迟离问,她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套套话,了解一下这个身体的身份背景。

辛然松开手,一边抹泪一边说:“哪里都变了,从前公主志向远大,自小跟着王长于军营,骑射武功通通不在男儿之下,如今却甘于为了姑爷住在这深宅小院,姑爷又明令禁止您习武,更别提骑射了。”

“在辛然看来,公主绝不是甘心被圈养的女子,而是顶天立地的北域公主,可惜了王的一番栽培,如今,都付之东流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辛然降低了声音,她有意提点尉迟离,只是按照她家公主从前的脾性,听到这种话,定会发脾气的。

不过现在时态已经不同了,她家公主正在托着腮帮子沉思。

尉迟离压根儿没在意辛然的话中有话,她正沉浸在对自己身份的震惊中。

按照辛然所说,她可不只只是个公主那么简单,一番栽培,顶天立地,难不成,她原本是有机会继承国家的?

尉迟离心中一阵狂喜,妈呀,女储君,她是不是能够像影视剧中的皇帝那样,坐拥天下,叱咤风云?

不过马上,狂喜的火就被冷水浇灭了,身处这深宅中,处处受着陆云奎的控制和利用,她不过是一个连命都保不住的工具罢了。

辛然眼睁睁看着自家公主的表情从兴奋变得悲怆起来。

“那我,父王,如今怎么样了?”尉迟离试探地问。

“自从公主同王断绝了关系之后,王便再也没过问过公主,只是偶尔派人来送些金银,也未曾说过一句话。公主,恕奴婢直言,王对您如此之好,您却为了区区一个陆云奎对他那般恶语相向,是真的伤了他的心。”

辛然今天准备豁出去,对尉迟离一吐为快了,这些话她憋了太久,从不敢说。

“我说什么了来着?”尉迟离问。

“您说,王养您不过是为了利用您,还百般阻挠您的爱情,就是不想您过得好,您要同他断绝关系。”辛然面无表情地说。

尉迟离实在是想打自己一巴掌。

能够蠢成这般,好赖不分,也是个人才!

——————

后面的几日,尉迟离没再见到柳罗衣,也没有见到陆云奎,只是整日闷在自己屋中,要么拽着辛然聊天,要么找一些书来看,总算是弄明白了如今的时局。

她现在身处的国家国号为晏,实力强胜,国泰民安,地处中原,而她的家乡北域,则顾名思义位于北边,属于少数民族,但因骁勇善战,也打下了一片天下。

而她这具身体,的确是会武功的,而且似乎还武功不俗,想必北域王从小培养她,也不是那么容易。

北域王子嗣不多,原主的母亲很早便去世了,北域王不曾再纳妃,只留下了她和姐姐尉迟蝶,尉迟蝶又根本无心朝政,更不会骑射。

所以说,原主一任性,后面更是直接导致了北域战败,国破家亡。

尉迟离每每听到这些事,都会气得肝疼。

这日,尉迟离又忽悠着辛然给她讲原主小时候的故事,二人正聊到兴起处,一婢女信步而来,低头道:“公主,少爷有事找您。”

尉迟离挥挥手让她退下,辛然上前问:“公主,要更衣吗?”

“不必了。”尉迟离简单整理了一下坐得皱皱巴巴的裙摆,迈步往外走去。

她在这这些天,陆云奎压根儿就没过来一次,可想而知原主之前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如今突然叫她过去,定不是什么好事。

陆云奎的书房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须得走过花园,方能看见。

花园不大,种着一些杂七杂八的花草,散布了一些连片的假山,构造出一处园林小景。

尉迟离打老远就看假山顶端站了一个人,正在伸长手臂修剪一棵树。

那人几次都差点滑倒,颤颤巍巍的,看起来十分危险。

尉迟离在心里嘀咕,什么人连个梯子都不用,便敢爬这么高,这若是摔下来掉在石头上,怕不是会没了半条命。

她屏息走近了些,仰头看着,那人几次都差点踩空,搞得尉迟离也跟着心惊肉跳。

“喂,不就修剪树枝,怎么这么慢!”突然,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叫喊,把尉迟离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头顶上那人一个没站稳,直直地掉了下来,尉迟离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更无奈的是,随着人掉下来的,还有一大片零零碎碎的树枝和树叶,全都落在了尉迟离脸上,弄得她什么都看不清。

随后,她只觉得身上一沉,自己便仰面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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