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雨露均沾33
夜风习习, 屋檐上俯瞰纵览洛安城，喧嚣繁华，依稀间还能听到欢声笑语, 与夜风交织着，别有一番惬意。
“哇哦, 这也太舒服了！”莫念欢被沈渊玉放下后不由得张开手臂感受了一番高处的空气, 而后环视着这古色古韵的洛安城。
总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就仿佛这里才是自己生活的地方。
现代世界的自己就好像是个过客, 无父无母只有他一个人, 过着的是无趣乏味的生活。反倒是来到书中的世界，不管是不是一场梦都好, 都远比他想的充实。
“冷吗？”
耳旁传来沈渊玉温和的声音。
“还好。”莫念欢找了处好坐的地方坐下，然后抬头看着身旁白衣胜雪, 衣袂翻飞的沈渊玉：“师尊, 我们来聊聊天呗？”
说着把脚边的酒坛子打开，再把怀中的点心掏出来, 还是暖的呢。
能够有这样跟沈渊玉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想把心中说困惑的都问了，最想知道的莫过于沈渊玉与莫羡凡之间的事情。
“想聊什么？”沈渊玉微抬手, 手中便出现一件白狐裘披风, 将披风披在莫念欢身上便坐在人身旁，随后视线落在脚边的三四坛酒。
爱喝酒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喝多了就粘人。
“想听师尊你和魔尊的爱恨情仇。”莫念欢乖乖把手中的点心先递给沈渊玉，作为吃瓜群众自然是要先把正主给伺候好了，才能听到好故事。
“我和他相遇在不落山, 是他救了我。那时我身为凤麟沈氏的大弟子, 肩负着门派未来的重担, 我的师尊给我两年的时间让我在外历练提升修为。在路过不落山时, 得知不落山有凤羽鸟扰乱山下的村落在作怪, 但是我不知道这只凤羽鸟修炼千年已成精可化为人形，交缠之下身负重伤。”
沈渊玉的声音温柔缱绻，是寻常压根都听不到的语调，能够温柔入人的心坎里去，化为春水。
莫念欢把下巴抵在膝盖上认真听着，他以为沈渊玉不会说呢，没想到二话不说就开始给他讲故事了，这声音真温柔呀。
看了眼肩上的披风，话说沈渊玉怎么跟沈万祈他们一样随时带着自己的披风，而且这披风还是一模一样的。
“就在这时莫羡凡出现了，他三两下就把凤羽鸟给解决了，还将凤羽冠给了我用作疗伤。”沈渊玉眸中染上柔情：“虽然我们俩年龄相仿，但是他比我厉害许多。不及弱冠便能将百年修为的凤羽鸟解决，我很钦佩他。”
莫念欢观察到沈渊玉脸上的表情，哎哟，这么温柔，少见少见哦，能让这么清冷孤绝的清渊仙君露出这样的表情，那肯定是爱惨了。
“他跟我说他也是出来历练的修仙人士，然后便提出与我一同历练，我心想反正我也是一人便答应了。在之后的相处中，我跟他是一拍即合，觉得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风趣浪漫之人，洒脱，肆意，还有点可爱。只是我这个人比较无趣死板，有时候他也会对我生气，试图想消除我那所谓正派的冥顽不灵。”
“最后他说不通我只能作罢，变换了个方式跟我谈风花雪月。”
说到这里，莫念欢发现沈渊玉的耳根又泛红了，指尖酥麻的抬了抬，想要摸一摸。而后反应过来赶紧摁住自己的手，他胆子也是够大的想摸沈渊玉的耳垂。
“谈什么风花雪月？”
“谈大道有情。”沈渊玉侧眸看向莫念欢：“他教我什么叫情，什么叫爱，该怎么表达请，该怎么阐述爱，还要身体力行。”
莫念欢见沈渊玉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就这样对视而上：“是怎么样的身体力行啊？”
唇角扬起的笑差点没有压住，是他想的那样吗？
“是你最喜欢的身体力行。”沈渊玉说道：“还记得那本清渊剑诀吗？”
“嗯？”
“就是上面的所有，都是他教我的。”
莫念欢：“！”卧槽，真的假的，莫羡凡这么厉害的吗！猛攻啊！
唇角的弧度再也压不住了，看着沈渊玉捂嘴笑了起来：“咳，师尊那你受得住吗？这么说莫羡凡很厉害啊？”
沈渊玉似乎看出莫念欢在想什么，屈指弹了弹他的额头：“不要想太多，你身体受不住的，还想听就凝神。”
“哦哦。”莫念欢赶紧坐好，而后拿起一旁的酒仰头喝了口，这古代的酒喝起来好像没什么度数，还甜甜的。
更何况这还是凌霄宗的酒，不是上次喝的那种，而是桃花酿。
沈渊玉抬手摁住莫念欢手中的酒坛子：“不许喝那么多。”
“哎呀，这里又不是凤麟沈氏，师尊你难道还要约束我吗？就让我放肆一回嘛。”莫念欢眨巴着眼睛拜托的看着沈渊玉：“就一回好吧？”
沈渊玉对上莫念欢澄澈透亮的双眸，宛若清潭那般，倒映着他此时的模样，这把自然亲近的撒娇看得他心也不由得软化。
“两年之后，本应该是我们分别的时刻，可我心有不舍便问他愿不愿意来凤麟沈氏，他起初是不愿的，我也没明白为什么他孑然一人却不愿。后来我才知道，他骗了我。”
莫念欢皱着眉头：“骗你什么了？”
“他不是修仙者，他是魔界始祖，只是在魔界待无聊了来人界玩一玩，正好碰上我。”沈渊玉垂下眸子，睫毛在眼皮上落下暗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我以为他在玩我，我很生气。”
“又正好莫羡凡的师弟百里殊途上门杀了我师弟沈清尘，手段极其凶残，凤麟沈氏起结界试图镇压魔道百里殊途，莫羡凡便在那时暴露身份。当时我进入幽域谷还为出，门派内千里传音告知我莫羡凡是魔，莫羡凡的师弟百里殊途还将清尘杀死了，我的师弟们责备我将一魔带入门派，更觉得是我失责才会让他们失去了清尘。一切都来的太过于突然，就算我心中知道这不是莫羡凡指示，可是百里殊途确实杀了我的师弟，我不可能将这一事置之不顾。”
“等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将莫羡凡关押在地牢里，想用莫羡凡胁迫魔道不要轻举妄动。可魔道怎么会是轻易被威胁之人，怒然上门，大战逼近。”
就在话音刚落时，脸颊贴上酒坛子，微凉的温度让他愣住。
“所以师尊你就对莫羡凡说了人魔殊途那番话？质疑他怀疑他，把他推开？”莫念欢觉得这酒喝了有些热，也不知道是不是桃花酿喝多了也会微醺，反正他就觉得自己话多了，胆子也大了，他把酒坛子贴在沈渊玉脸颊上：“这就是你不对了。两年呢，养条狗都有感情了，更何况人呢。”
沈渊玉看向莫念欢，只见这人戴着面具，唇瓣的泛红尤其艳丽，双眸湿润，却干净透亮。
而莫念欢说的这句话却让他心中泛起苦涩，他又何尝不知，百年里没有一个日夜无不后悔，也许就是他的姻缘劫。到了如今，七魄中，莫羡凡估计最不想回来的便是爱。
可却是他最期待的，他最想要教会莫念欢的情绪。他已经断了无情道的路，一心想要走大道有情，他也明白了大道有情的重要性。
这是莫羡凡教会他的，他也想教会七魄不全的莫念欢，最后等着那个人完完整整的归来。
“熹儿，你懂什么是感情吗？”
“嗝。”莫念欢打了个嗝，脑袋有些犯迷糊了：“感情啊，我还没有感受过呢，但不是只要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好了吗？”
“那你喜欢我吗？”
莫念欢想把拿着酒坛子贴沈渊玉脸的手拿下，却被沈渊玉握得紧紧的，迷糊的对上沈渊玉，不经意间撞入沈渊玉如墨的眸中，宛若幽潭那般，看得人头晕目眩。
“……喜，喜欢啊。”
“为什么？”沈渊玉听到这几个字心悦之意不由得上涌。
莫念欢觉得脑袋有些重，歪了歪脑袋。
沈渊玉下意识抬手护住莫念欢的脑袋，而后就看到莫念欢整个人往他这里倒下，连忙将人抱入怀中。
桃花酿的醇香撞入怀，与怀中人的温热碰撞在一块，强忍克制的情绪顷刻间崩断。
“……我喜欢万祈，喜欢千俞，喜欢百屹，喜欢红豆酥，喜欢喝点小酒，喜欢花生米，也喜欢师尊你啊……唔，喜欢好多东西，喜欢不过来了。”莫念欢觉得眼皮有些发沉，枕在沈渊玉的心口，嗅到那股熟悉的冷香：“……还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我都喜欢。”
沈渊玉感受到怀中人越来越沉，垂眸看着靠在自己心头的莫念欢，已经闭上眼了，没有被面具遮挡的唇瓣红得令人心悸。
让人心生妄想。
唇角扯出苦涩：“喜欢那么多人，原来我不是你最喜欢的，不懂也好，我可以慢慢教你，只要你好好的，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视线落在唇瓣上，久久没有转移，缓缓俯下身。
桃花酿与温热吐息在唇缝间流窜着，惹得心头酥麻。
就一次，偷偷的。
月色朦胧，爱恋在无言中蔓延，隔着面具桃花酿微醺，出于私心，浅尝截止。
“我好想你，好想要你。”
最后一声呢喃包裹着哽咽，诉说着无尽爱慕之意，虚构一番缠绵悱恻。
莫念欢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好像是趴在谁的后背上，宽大而结实，很有安全感带着他缓缓地往前走去。
“……有点晃。”
鹊桥上，成双成对的人牵着手往女娲庙走去，唯有一对格外的显眼，白衣男子后背上背着一红衣少年，猜测不出是一对还是什么关系。
尽管带着半面面具，但是容貌和气质却足以吸引人。
沈渊玉侧过头看着趴在背上的莫念欢，听着耳畔嘟囔的声音：“醒了？”
莫念欢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沈渊玉的后背上，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我睡着了？”
“你酒量不好有些醉了。”
“啊？我怎么会醉，那个酒也不是很烈。”莫念欢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视线落在沈渊玉的侧脸上，鬼使神差的，搂上沈渊玉的脖颈：“但是脑袋迷糊是真的。”
仿佛这个动作做过无数遍。
沈渊玉后背一僵。
“师尊，我喜欢你背着我的感觉。”莫念欢把脸埋入沈渊玉的肩颈处：“小时候你经常背着我吗？”
近在咫尺的轻声询问，仿佛将岁月拉回十几年前，沈渊玉将视线落在桥下横湖水面上的莲花灯，莲花灯烛火摇曳，在夜风中泯灭又复燃，生生不息。
“当年你从青莲台上出世后便是我一个人照顾你，从小你身体就不好，还很粘人，从懂事开始便不愿离开我，缠着要我背着抱着。”
莫念欢闻着沈渊玉身上的味道，这冷香的味道实在是太熟悉：“师尊，你这味道我在万祈身上闻到过，他的味道跟你一模一样。”
“那你喜欢万祈吗？””嗯喜欢啊。”
“喜欢他什么？”
“喜欢……”莫念欢想了想：“就是喜欢，说不上原因，就跟喜欢千俞和百屹一样。”
沈渊玉听到莫念欢的回答眸色渐柔：“有他们陪着你长大我很放心，他们将你保护得很好，我就可以不用提心吊胆。”
步伐轻缓的往女娲庙走去，听闻洛安城的女娲庙求姻缘很灵验，他今日也便信一回许下一记奢望。
就算他知女娲绝不可能会出现在此。
“为什么要提心吊胆？”莫念欢见沈渊玉往人最多的女娲庙走去疑惑的拧了拧眉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更何况之前我还在门派里呢，谁都没法欺负我的。这不吃了魔果我才有今日这样的修为，还能有机会出门，是因为我吃了魔果所以师尊你很担心吗？”
沈渊玉眸光微闪，想到莫羡凡说的那番话，剜心附骨，这人竟然如此残忍的说要在他面前离开，可他怎么可能会让莫念欢这幅身体在他面前消失，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护住的。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莫念欢听着有些没头没尾，枕在沈渊玉的肩膀上哼了哼：“我现在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事情，又有青龙又有凤凰，人人都怕我才是。”而后想起了青龙跟他说过要寻找灭世黑莲碎片的事情：“师尊，你不是说仙门大会结束后让我下山去历练嘛，那万祈他们会陪我去吗？”
沈渊玉听到莫念欢主动提出去历练的事情拧了拧眉：“那日为师与你说过这事你没有答应，怎么这会自己想去了？”
心想鬼尊的出现必然有蹊跷，灭世黑莲碎片的存在并无多少个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灭世黑莲碎片也不会知道黑莲的作用究竟是什么。
他提出让莫念欢去历练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这人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会护着的，自然是要想方设法。
莫念欢顿时哑然，这下他该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说比较不明显呢，他总不能说要去找灭世黑莲碎片吧？青龙提醒过他不能对沈渊玉说自己想要找这个东西的。
“……就，就是我想向师尊你学习嘛！出去历练我才可以尽快的替身自己的修为，如今我是金丹境，那我出去历练一番说不定回来就跟师弟们差不多了呢，对吧师尊？”
沈渊玉自然不知道莫念欢在想什么，只觉得这也正合他的意愿，无论历练中发生何事都好，有他在必然不会有差错。
灭世黑莲碎片既然已经出现那他定要拿到手，还有复生神木。
前方香火缭绕，女娲庙的字眼渐渐映入眼帘。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回莫羡凡的身体，用复生神木将莫念欢融入莫念欢的原身中合二为一。
“好，那这一次便让万祈千俞百屹随你去吧。”
莫念欢听到沈渊玉答应顿时松了口气，只要有万祈他们在那找东西肯定很容易啊，还能到处玩一玩，那不是很快活吗！
而后他看着沈渊玉停在女娲庙前提出疑惑：“师尊，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呀？你要求子吗？”
“求姻缘。”
“哈？”莫念欢有些震惊：“师尊，你你你……你变心啦？！”
不是说好心系莫羡凡的吗？好不容易他接受了这个虐恋情深cp，怎么转头沈渊玉就来女娲庙求姻缘了，这又是求谁的？
该不会……
师弟们吧？
“求与莫羡凡还能否有今生缘。”沈渊玉侧眸看向莫念欢。
莫念欢猝不及防撞入沈渊玉的眸中，如墨的眸子中深情注满，有那么一瞬间恍惚，心里咯噔一跳。
就是……
看他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