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替他做
走出大礼堂,冷风一吹,夏屿念懵逼的脑子终于回神:“学长你……”傅时琤几步走到一处垃圾桶边,狼狈弯腰,干咳了几声后刚喝下去的东西又全部吐了出来。
夏屿念着急给他拍了几下背,转头看到旁边有便利店,赶紧过去买了两瓶矿泉水来,拧开递了一瓶给傅时琤。
傅时琤接过,大口大口灌了一半下去,总算缓过劲。
夏屿念自己也喝了小半瓶水,终于冲淡了嘴里那股恶心的味道,他神色怏怏和傅时琤道歉:“抱歉,又连累学长了。”
傅时琤问他:“胃里还难受吗?”“好些了,”夏屿念低下声音,“你呢?”傅时琤皱眉:“难喝。”
确实有够难喝的,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调出来的东西。
捏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有方馨怡刚发来的微信:“你们还好吧?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实诚,直接就认输了,早知道不怂恿你上台的。”
夏屿念回:“算了。”
傅时琤看一眼手表,快十一点了。
问夏屿念:“我们去校外吃宵夜?”夏屿念无所谓,胃里不舒服,吃点暖和的还能缓解些,反正今天跨年,校门和宿舍楼全都通宵开放。
傅时琤撑开伞,看他一眼:“又没带伞?”带了,伞就在书包里。
夏屿念“唔”了声,说:“忘记了。”
傅时琤揽过他,这次直接搂住了他的腰。
捡了条僻静小路,他们慢慢往东边校门走。
夏屿念伸手接了片雪花在掌心里,借着路灯仔细看了看,和傅时琤说:“我家那边冬天从来不下雪,来这里才第一回 看到雪。”
“冬天没有去北方玩过?”傅时琤问。
“没有,”夏屿念遗憾说,“寒假太短了,又要过年,一般不出门玩的。”
他问傅时琤:“学长之前说每年过年的时候会去看你妈妈吗?”“嗯,去一周左右,南半球现在是夏天。”
傅时琤说。
“真好啊。”
夏屿念感叹。
傅时琤捏了捏他的腰,没再出声。
到东门外还是挑了砂锅粥,虽然下雪,但今晚出来学校外头吃宵夜的人格外多,他俩选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店里所有桌子都坐满了,几乎都是A大的学生,他们一进来就不时有人有意无意地将目光落向这边,夏屿念压低声音,揶揄傅时琤:“学长可真是明星待遇,走哪里都有人看。”
傅时琤正翻菜单,神色不动:“你也不差。”
夏屿念:“托了学长的福。”
A大的校园论坛八卦版区每天刷屏的几乎都是那些校内名人,傅时琤的相关帖子是最多的,夏屿念自从被他带着出名后也成了八卦区常客,时不时会有人发帖问他的联系方式,他俩捕风捉影的亲密关系也一直有人讨论,且最近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夏屿念偶尔会上去看,酸言酸语有,起哄凑热闹的人也不少,甚至论坛第一高楼“来押傅时琤最后会被什么类型的女生拿下”那个帖子,某天也悄无声息地改了标题,变成了“来押傅时琤最后会被什么类型的女(男)生拿下”,特地打个括号高亮出来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傅时琤点菜时,夏屿念想到这个拿手机登上学校论坛看了眼,跨年夜窝寝室里刷网的人也不少,论坛上很热闹,他和傅时琤的名字挂得到处都是,第一时间就有人上传了刚舞会上做游戏的视频,尤其傅时琤上台帮他喝暗黑饮料、生气拉着他走人那段,被单独截出来,几分钟帖子就翻了页。
【夏屿念回答的三个问题,说的人其实就是傅时琤吧,所以他不肯当众说出来。】
【傅时琤生气了吗?也是,这么尴尬的游戏生气了也正常吧,不过生气了还帮忙喝完饮料再把人拉走,真不错。】
【男神终究还是走上了弯路,唏嘘,不过他俩还挺般配的。】
夏屿念搁下手机,问傅时琤:“学长,你刚,是不是生气了?”傅时琤叫来服务员下单,转眼看向他:“谁让你逞强?”夏屿念讪道:“我也没想到他们玩这种游戏,太尴尬了,下次不会了。”
傅时琤:“你还想有下次?”夏屿念:“哦,没有下次了。”
他又说:“我们刚走太快了,我本来还能拿一份安慰奖品的,好像是一条巧克力。”
傅时琤没好气:“想吃巧克力自己买。”
夏屿念轻声笑,桌子下的手在对面傅时琤的膝盖上轻轻按了一下,傅时琤不动声色看他,夏屿念:“你在台上说那两句话的语气好凶啊。”
一句“帮他喝”、一句“喝完了”,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当时夏屿念自己都是懵的,刚看视频才觉傅时琤的反应未免太大了点。
傅时琤:“不然呢?”夏屿念往前坐了些,盯着他眼睛:“现在也这样,凶巴巴的。”
傅时琤握住了他还搭在自己膝盖上的手。
夏屿念想收回,被傅时琤捏住不放,傅时琤学着他之前在舞厅里做的,轻轻挠刮他手掌心,后面两指捏住他手指尖,一下一下摩挲指腹,夏屿念莫名觉得痒,慢慢红了耳根。
“学长……”他小声喊。
“嗯。”
傅时琤没有松手,面上却一本正经,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倒水烫碗碟,不露半点声色。
宵夜吃完是十一点半,外头大雪已然铺天盖地,走出粥店,傅时琤重新撑开伞,揽着夏屿念踩着深深浅浅的积雪往回走。
路过便利店,傅时琤忽然偏头朝里头看了一眼,让夏屿念在门口等,说:“我进去买点东西。”
五分钟后他再出来,递了条巧克力给夏屿念。
夏屿念看着他。
傅时琤轻咳一声:“你的安慰奖。”
夏屿念伸手接了,和他道谢:“那谢谢学长啊。”
傅时琤:“嗯。”
继续往回走,夏屿念拆开巧克力包装纸,尝了一口,不算很甜,还挺好吃的,于是举高送到傅时琤嘴边:“学长你要吃吗?”傅时琤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之后他俩一路分食完了一整条巧克力。
到夏屿念住处楼下时离零点还有十分钟,夏屿念去楼道深处看了眼小花,小东西已经睡着了,傅时琤想说话,刚说一个字被夏屿念抬手捂住嘴,夏屿念示意他不要出声,用嘴型说:“别吵醒它。”
黑暗中夏屿念听到傅时琤一声笑,捉下他的手。
他们又走回楼道口,停下脚步。
夏屿念看一眼外头不见停的大雪,和傅时琤说:“学长,你要不今晚别回去了吧。”
傅时琤挑眉。
夏屿念声音含糊:“雪太大了。”
一前一后上楼,昏暗楼梯间里连两人的脚步声都出奇一致,心跳也莫名加快了些。
夏屿念掏钥匙开门时,身边傅时琤忽然说了句:“新年快乐。”
夏屿念一愣,隐约听到外头传来的喊声,他住的这里离中心操场不远,今晚中心操场据说有跨年倒计时活动,已经零点整了。
他和傅时琤一起跨了个年。
夏屿念心头微动,也笑着说了一声:“新年快乐。”
进门夏屿念先去冲澡,傅时琤脱了外套在沙发里坐下,手机上有陆微泽发来的微信,问他还回不回去。
傅时琤:“你锁门吧,我今晚不回去了。”
那边没有再回复,原本依陆微泽的性格一定会调侃几句,但今夜很明显他是猜到了什么,尤其晚上舞会游戏那一出之后。
鱼。
烟。
读。
加。
傅时琤也不再多说,退出微信时看到夏屿念给他发的secret消息。
夏屿念:“Aimemoiunpeumoins,maisaimemoiunpeupluslongtemps.”傅时琤:“什么?”夏屿念:“这是一句法语,我今晚在台上做游戏抽到的电影台词,原句就是这个。”
傅时琤直接拨了语音通话,那边很快接听,先听到水声,再是夏屿念的声音,像被浴室的热气蒸腾过,变得黏糊不清,还带了一点笑,又念了一遍这句台词。
傅时琤低声问:“这句是什么意思?”夏屿念说:“爱我少一点,但爱我久一点。”
安静两秒,傅时琤喃喃:“是么?”夏屿念:“是啊。”
他又说:“Fomero先生,你要看这个电影吗?还挺有意思的,小甜心掰弯了他的男神,这句是影片结尾男神给小甜心的表白。”
傅时琤:“在台上时为什么不说?”那边夏屿念笑了一声:“我给谁说啊,我要是说了你不出现,那我不是太丢脸了?”傅时琤:“有人帮你救场了。”
夏屿念:“你说社长吗?是啊,我得好好感谢他,不像你,亲了就跑。”
傅时琤:“嗯。”
夏屿念:“又嗯什么?”傅时琤:“还有四十五天。”
夏屿念:“好吧,那我等着好了。”
夏屿念洗完澡回来,傅时琤还在低头看手机,听到脚步声,他撩起眼,夏屿念提醒他:“学长你也去洗洗吧。”
傅时琤站起身,和夏屿念错身过时晃了他一眼,夏屿念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淌水,面颊被热气蒸得发红,无辜的眼里还有水汽,没有丝毫戒备仿佛随意可欺。
夏屿念问他:“你看什么啊?”傅时琤移开眼:“记得吹干头发。”
二十分钟后傅时琤再回来,夏屿念已经坐上床,靠在床头玩手机。
傅时琤坐去他身边,侧身靠近他,问:“你在看什么?”“学校论坛。”
夏屿念说。
傅时琤:“看这个做什么?”“随便看看,”夏屿念的目光转向傅时琤,偏头笑了一下,“学长,论坛上大家帮你出柜了你知道吗?”他俩这会儿已经是众人眼里等同公开的一对,或许有人是瞎起哄开玩笑的,但大部分人也是真的信了,连那个开赌盘的帖子今夜都开出结果封了楼。
傅时琤无所谓地说:“随便他们说什么,你要是介意,我叫人把帖子删了。”
夏屿念:“我也随便。”
傅时琤坐上床,挨得夏屿念更近:“睡觉吗?”夏屿念低下声音:“还睡不着。”
“那看电影吧。”
傅时琤提议。
夏屿念说好,打开笔记本,从硬盘里翻出他刚在secret上和傅时琤说的那部电影。
之后都没再说话,关了灯,安静靠在一块看起电影。
这是一部音乐片,基调有些灰暗压抑,男主角性格消沉阴郁,前半段男女关系混乱,到了后半段另一位男主角才上线。
青涩又倔强的男孩对喜欢的人一见钟情,展开热情大胆地追求,在他睡觉时偷偷拍他,若无其事地给他送点心,凌晨三点守在工作室外等候,在街头表白被拒绝后隐忍着一再回头看……傅时琤看得心不在焉,不经意间总是想起此刻就贴在他身边的人。
他自己或许没有片中男主角那么多情颓废、优柔寡断,但夏屿念的执着热情和片中男孩是一样的,这样的人,大约换了谁都很难抗拒。
影片中的场景进行到了男人与男孩之间激情四射的床戏,傅时琤忽然伸手,按下了暂停键。
夏屿念不明所以侧过头:“怎么了?”屏幕上的一点幽光映在他眼睛里,傅时琤抬手,拇指腹缓缓扫过他眼睫。
夏屿念没动,睫毛轻颤了颤。
傅时琤低声问他:“喜欢的人、在现场的人,是你男朋友吗?”夏屿念:“你猜啊。”
傅时琤:“如果是他,为什么说你们还不是情侣?”夏屿念抬眼,傅时琤倚着床头,安静看他,那种刻意压抑的情绪又浮现在他漆黑眼瞳里。
想了想,夏屿念说:“我的男朋友,他是辛德瑞拉,每次出现一会儿又消失了,他是我的虚拟男友,很多情侣之间能做的事情他都不能陪我做,那是或者不是又有什么差别呢?”傅时琤的拇指落在他眼尾,不再动。
沉默对视片刻,傅时琤猛地伸手将人拉入怀,抱着他翻身压下。
夏屿念倒在枕头里,胸膛贴上另一个人的温度,呼吸纠缠。
傅时琤双臂撑在他脑袋两侧,低头看着他,眼里翻滚着热切,哑道:“他做不了的,我替他做。”
文中的电影是《巴黎小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