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做人的第三十七天
顾淮的教育话题就这么被亚尔维斯用一句话堵死，他拿这只说只听他话的银色大猫没什么办法, 在这一天之后总因为一个不小心妥协而被对方用尾巴圈过去。
圈过去就基本是要被抱住, 然后他得哄哄这只大猫才走得了。
顾淮都快哄出经验来了, 还挺多花样, 要么是上手摸，摸头发摸尾巴，要么先开个空头支票，答应等其他人不在的时候, 他可以让对方用尾巴圈着他。
这样一哄，亚尔维斯就会肯放开他了。
明明顾淮之前是说下次不可以, 他自己现在都很懵逼，并不知道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说了不能随便对人做出拥抱这种行为, 结果现在亚尔维斯隔三差五对他这么做, 他怎么还得哄？？
顾淮为自己不坚定的态度感到纠结。
但是顾淮又觉得这也不能怪他，得怪某只大猫在他面前老是表现犯规。
顾淮严肃点表示拒绝的时候，亚尔维斯确实不会靠近他了，但是却会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把尾巴给低垂下来，然后顾淮看见那条都要垂到地上去的银灰色尾巴，稍微心软一下就容易妥协。
妥协次数多了, 顾淮的底线就降低了。
现在也没看亚尔维斯会随便去抱别人，只是对他这么做的话倒还不至于会造成什么问题, 顾淮不知不觉接受了这个现状。
最近这些天和亚尔维斯的相处变化, 顾淮自己没什么感觉，但看在其他人眼里就不一样了。
本来就对亚尔维斯保留着一定戒备的卡帕莉娅在双方面对面时气场越来越冷, 两座冰山碰撞，顾淮在旁边都感觉自己被无辜冻了一下。
这样下去不行。
顾淮打算和卡帕莉娅单独谈谈，把矛盾调解，但刚好就在这时，星际里突发的一个紧急事件让顾淮不得不把目光转移过去。
这个紧急事件和虫族没有直接关系，但会对整个星际都造成影响，虫族并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事情还有点复杂，起因需要追溯到好几年前。
星盟原来的科研组组长在数年前瞒着上级实施了大量非法的人体实验，实验目标是对士兵进行基因改造，制造出强大的特种兵战士。
这位星盟原科研组组长的名字是加文·阿莱霍特，对方是在整个星际里都被公认为是天才的科学家，年龄上仍算得上年轻，却已经在许多舆论中被称作是新纪元史里的伟大人物之一。
所谓基因改造，实际这个改造是让实验体强制融合其他种族的基因，一切以获得更优秀的战斗能力为标准。
这样的人体实验在星际里是绝对禁止的，违法者会被直接流放到荒星，享受无期徒刑的待遇，并且没有减刑机会。
在事情败露前，加文带着大量的机密文件和好几名科研人员一起从星盟总部叛逃，星盟是事后追查才得知了对方叛逃的真相，但这时追捕已经来不及了。
加文叛逃之后的这些年，星盟一直没能把人抓捕回来，甚至连对方的行踪都完全查找不到。
而现在星盟得知，这位叛逃者在星盟管辖之外的灰色地带建立起了一个名叫“灰塔”的庞大组织，这个组织的成员除了包括加文在内的几个科研人员以外，其他基本全是接受过基因改造的士兵。
这些特种兵无一例外拥有远胜于普通士兵的优秀战斗能力，而这次的紧急事件是，这个叫灰塔的组织对星盟公然发动了袭击。
袭击还只是对星盟下属的一些分部，本来这还称不上是紧急事件，真正紧急的事情是，灰塔将“陨星”对准了星盟总部。
“陨星”是一种对星球武器，当初由加文带领科研组人员共同设计它的概念图纸，如果武器威力符合设计概念，那么只需要一次充能攻击，“陨星”就能摧毁掉大半个星球。
在加文叛逃之前，这个武器的概念设计图纸都才只完成了一半不到，虽然做出了部分概念设计，当时在整个星盟科研组里，“陨星”其实被一致认定为是不可能被制造出的概念武器。
首先光是概念设计都很困难，实际研发制造的过程中更是会遇到许多以目前技术水平不可能完成的难题。
比如说“陨星”的充能问题，就算消耗成堆价值昂贵的能源水晶，这部分能量也不足以完成一次能摧毁星球的攻击，以及武器本身要如何承载住这样庞大的能量也是无法回避的问题。
但这个对星球武器现在被制造了出来，在一些灰塔士兵手上缴获的轻量版陨星让星盟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情，而灰塔现在向星盟宣布了他们发动陨星的倒计时。
轻量版的缩小型陨星和真正的对星球武器是以相同原理制造，真正的陨星按照设计概念拥有超长射程，星盟无法查获陨星的所在位置，目前状态十分被动。
星盟在新纪元里相当于是和平的象征，假如说星盟总部真的被袭击摧毁，那么星盟的权威无疑会受到极大影响，和平象征也荡然无存。
这么一来，整个星际开始产生动荡就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虫族本身足够强大，在动荡中受到的影响确实会比一些弱小种族要小很多，但这还是会影响顾淮原来设想的外交和种族发展计划。
并且“陨星”这种对星球武器，即使是对拥有黑科技的虫族来说，也是需要忌惮的东西。
以“陨星”的杀伤力衡量，它的制造条件显然会非常苛刻，甚至不可再造。如果可以的话，顾淮和其他种族的大部分领袖一样，希望将这个武器销毁，最好不要让它有再见天日的一天。
“灰塔对星盟下属的许多分部展开了程度不一的攻击，陛下您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派遣部队去增援吗？”参谋长站在一旁询问，表情冷静。
“陨星”这个武器的存在值得让虫族介入这次事件，根据虫族目前对外方针的转变，参谋长也认为可以借此机会卖给星盟一个人情。
他们也可以等星盟某个分部支撑困难的时候再去增援，这样这个人情会显得更重一些。
计算着利益，参谋长推了推眼镜，眼神毫无波澜。
顾淮闻言点点头，他大概能读到参谋长没说出口的想法，在这时开口说：“我们也不需要卖多大的人情，表示一下态度就可以了。”
想到情报里提及的那些灰塔士兵，顾淮又面不改色补充一句：“接受了基因改造的那些特种兵可能不太好应付，我们的增援部队不用太投入，该撤离就撤离。”
顾淮对完全的胜利并不执着，只是表明态度而已，这件事情要在己方不受损失的前提下进行。
“我们受伤，您是会不高兴吗？”悉摩多抓了抓头发，长相凶恶的脸上出现一点烦恼表情。
“是啊。”顾淮回以肯定。
“唔……”悉摩多低唔了声，顿时收敛了部分战意，“那好吧，属下明白了。”
像凶猛的恶犬变成了一只守规矩的大狗狗，虽然对脖子上的项圈不怎么适应，但这个项圈是它有一个家的证明，即使会受到一定约束也觉得非常喜悦和幸福。
此时包括亚尔维斯在内，坐在会议桌旁的另外两名军团长都一起默认了顾淮的话。
“上一个受到灰塔袭击的星盟分部是在柯维星系，他们在两天前的战斗中活捉了几名灰塔士兵。”参谋长说。
柯维星系……
顾淮想了想这个星系的位置，说道：“联络这个分部，我们去一趟。”
柯维星系离图瑟星所在的诺德拉星系不算很远，顾淮想亲自了解灰塔那些接受了基因改造的特种兵到底具备什么样的能力。
星盟如果想在这次事件里得到虫族的帮助，那就一定不会拒绝他们视察俘虏的要求。
参谋长迅速执行了顾淮的指示，接受虫族联络的这个星盟分部的最高负责人在对面愣了半天，对虫族竟然介入这次事件并且表现出可以向星盟提供帮助的态度感到愕然。
星盟这次面对的是相当紧急的情况，他们当然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助力，可是虫族……
想到虫族之前主动救援了**尔特人的事，分部的最高负责人勉强从怀疑人生的状态中镇定下来，尽力在不磕绊的情况下同意了虫族的要求。
虫族向来是效率极高的行动派，顾淮说要去什么地方，图瑟星的航空港马上随上级命令集结舰队，顾淮没过多久就坐上了前往柯维星系的尤拉战舰。
以尤拉战舰的航行速度，从图瑟星到柯维星系需要两天半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处在遥远星系的灰塔组织却并不像星盟这么着急，反而可以说是悠闲得很。
对灰塔来说，他们对星盟的分部发动攻击只是像玩消遣游戏一样，并不在意结果。
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达成了最终目的，“陨星”会按既定时间摧毁星盟总部所在的希尔星，这个结果没有人能改变，他们早就赢了。
“喂，你这武器包上挂的什么东西？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一个大老爷们，武器包上挂个小人玩偶，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在灰塔不为外人所知的基地里，科林用手指戳了戳他刚眼尖看到的那个小玩偶，笑得捂着自己的肚子。
“没洗手就别碰……”话音一顿，说话的人又冷冷道，“洗了手也不准动，再有下次，剁了你的手。”
“哇，这么可怕。”科林这么说着，却继续笑嘻嘻地，半点没有害怕的样子，“什么东西这么宝贝，以前的情人送的？”
西瓦不回答，冷眼看着对方。
科林无动于衷，哼笑一声：“就算是以前的情人送的，你也别宝贝了吧，你看看像我们这种怪物，没有人会接受我们的，还念着过去有什么用。”
从外形上看，在灰塔这间战斗室里的这两个人实在都无法看出是星际里的哪一个种族，他们身上有着多个不同种族的特征，混合起来看着颇为怪异。
比如说，科林身上既有萨特人的触角，又有菲尔兹人的灰蓝色皮肤。
接受基因改造的实验体会成为星际人民眼中的怪物，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他们不会被星际里的任何一个种族接纳，在试图回去曾经的家园却被拒绝之后，灰塔的士兵们明白了这一点。
但这种基因改造又不是他们自愿想接受的，灰塔的士兵们原本是一些雇佣兵，被加文以雇佣形式召集，然后在被对方算计了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动接受了基因改造。
加文还在他们身上放置了某种特殊的芯片，让他们不得受制于对方。
将这个芯片取出的方法他们在今年找到了，然而在他们想对拉文实施报复的时候，对方已经逃走得不见踪影。
他们的这一腔愤怒需要一个宣泄口，在自身成为了不被任何一个种族接受的怪物的时候，灰塔的士兵们只想摧毁掉星际里的和平象征。
西瓦拒绝再与同伴交流，而科林就很干脆把那个小人玩偶的影像放到星网上搜了搜，然后他看见了几个关键字——
“虫族的王……？”科林低下声音，有点像是喃喃自语的样子。
看着“虫族的王”这四个字，再看看旁边对应的那个黑发黑眼的q版小人玩偶，科林心里忽然生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很奇怪……
像是被触发了某种像本能一样的东西，科林的琥珀色竖瞳在这时忽然轻微收缩了下。
科林对视上同伴和他相同的竖瞳，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什么啊，原来只是星网上随便能买到的玩偶，要不打个商量，你把你的这个先给我，我给你下单买个新的？”
西瓦继续面无表情。
“两个总行了吧！一个换两个，够划算了。”科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要这个小人玩偶，但他就是想要，现在同伴不肯松口他还有点急了。
“滚，自己买。”同伴冷酷地结束话题。
科林咬了咬牙，马上在星网的商店下单了十个加急包裹。
可就算是加急包裹也得过一天才能送过来，一想到还要等一天，科林的竖瞳就愈发收缩了起来。
这样的竖瞳是属于虫族的竖瞳。
虫族是天生的战斗种族，这在整个星际里都是公认的事实。
既然是为了制造战斗力强大的特种兵，灰塔的士兵们在被迫接受基因改造的过程中，他们几乎所有人所强制融合的各种族基因里都有属于虫族的一部份。
经过两天半的航行，顾淮这边也已经抵达了柯维星系，他们要去的星盟分部是在这个星系的洛达星上。
有了上次出行的经验，顾淮这次出门可以说是很低调了，出行的舰队数量远不及上次，路上基本没怎么惊动其他星球的人们。
“俘虏的那两名灰塔士兵都被关在这座监狱里，您可以随意进去看他们。”星盟第七分部的最高负责人对来到他们星球的顾淮态度小心，在看见顾淮点头以后继续领路往前。
这座白色监狱的内部被分隔成一间间有着一整面透明板的屋子，外边人对被关押者的状态能看得一清二楚，双方也可以隔着透明板交流对话。
没过一会，顾淮和四名军团长一起，被带领到了关押着两名灰塔士兵的隔间前。
这两名灰塔士兵，其中一人继续闭着眼懒得离外边的人，而另一人则是对走过来的分部负责人冷笑了下，竖瞳像看待猎物般地盯视对方。
“审讯我们其实已经做过了，但他们什么都不肯说。负责审讯的人说无论什么方法都不能让他们开口，所以关于灰塔的情报方面，您可能要失望了，我们这边也并没有撬到什么有用信息。”负责人实话实说。
这些灰塔士兵大概根本没有想要活着的意志，他们似乎就只是想要破坏什么东西，这样的敌人是最可怕的。
“无论如何都不肯说？”顾淮越过负责人走到透明板前，他看一眼被关在里边的两名灰塔士兵，摸了摸围在脖颈上的银白色围巾，轻微皱起眉。
在顾淮戴着这条围巾的时候，丽莎的心情都会很好，可以一整天面无表情。
但现在看见顾淮皱着眉，她又不那么高兴了，脸上开始不自觉微笑了起来。
审讯是她的专长，丽莎正想出声接过对这两名灰塔士兵的审讯工作，但在她刚准备开口的时候，被关押着的其中一名灰塔士兵的反应截断了她的话声。
当看见顾淮从负责人身后走到透明板前时，刚才还维持着冷笑的灰塔士兵忽然就有点僵住表情，他的竖瞳在这一瞬间不可控制地反射性收缩了下。
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在看见顾淮皱眉的时候，这名灰塔士兵当着在场好几个人的面，忽然克制不住地脱口而出：“也……也不是那么一定……”
这句话在安静的监狱里响起，让许多人的表情都顷刻变成了精彩的调色盘。
负责审讯的人：“？”
星盟第七分部的最高负责人：“？”
旁边同伴：“？？？”
你这个二五仔——！！